第一百二十六章 禍水東引

作者:廟街四鬥米
讓陳政感到興奮的是他不光從那筆記本里看到了各式帆船的圖紙和相關的信息,還看到許多船用火炮的資料。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一些在歷史上比較著名的戰艦上面的火炮都有詳細的資料,甚至還有一些圖紙。這讓陳政覺得真是撿到了個大寶貝,要知道現在他自家的船上雖說有炮,可是都是那些番人工匠根據他們自己的記憶做出來的,陳政當時只是對那些火炮做了些改進,但是跟現代化的火炮比還是根本不行的。最起碼那火炮還是實心彈,並不是開花彈。而且發射藥也是黑火藥,而不是現代炸藥。

  有了那鉛酸蓄電池,這筆記本里的資料就可以完全的被陳政所用了,雖然許多技術目前還不能一下子都從理論變成實際,但是有了現在這些資料,陳政相信只要他自己多下點功夫研究,終究是可以把這些技術變成現實中的實物的。

  八月初一這天,陳政正在工廠裏忙着的時候,他那師父方大夫卻又來找他了。

  “阿政,爲師這次來找你其實也是最後一次見你了,以後爲師便要雲遊天下了。這次來便是要把你那師伯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傳給你,倒是要在你這裏待上些日子了。”

  “哦,師父,你真的要離開這松江,現下天下這樣的紛亂,還是留在這江南吧,怎麼說弟子也是能養活你老人家的。”

  “哈哈,你這小子,倒是想的多。天下紛亂,那是對那些想要得這天下的人來說的,爲師截然一身,又無所求,所去也並非中原,而是雲貴山區,所以與你說的那戰亂之地倒是離的很遠,無須擔心。你既然跟你那師伯說了要學他那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爲師便教與你。不過爲師要你記住兩點,一是此術乃小道,登不得大雅之堂,都是尋常武人爭鬥用的手段。而爲師傳於你的養生術,倒是要堅持下去。二是此術不可用於害人,不可用於做壞事。若是違反了這戒律,爲師知道了,便要行那師門的規矩了。你可聽的清楚。”

  “哦,知道了,師父。那若是我想把他傳於別人行不行呢?”

  “嗯,這個嗎,到不是不可以,但也要看那人是否是良善之輩。不過話說回來,一般人是不可能修習好這門功夫的,須知這功夫可是要達到你這境界才能真正練到好處的。若是強行傳授,便也只能是個皮毛罷了,得不了這功夫的精髓。”

  “唔,是這樣啊。那行,師父,我先給你安排住處吧,這些日子,您就在我這裏住下,這樣也方便您教我練功,再說,我也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不然,以後您一走,我還不知道到哪裏孝敬您老人家呢。”

  “哼哼,你這嘴上的功夫現下練得倒是長進了許多。行了行了,一切從簡便是,我現下倒是要去看看那老吳,也不知道他在你那學堂裏現下是個什麼樣子了。”

  “哦,吳先生嗎,他現在到真是很忙,不知道能不能有空陪您說話。我上個月走的時候還記得他正在研究那青黴素呢。他那裏滿是雞鴨鵝狗的,你過去估計要換身衣服纔行,不然他大概就能把您轟出來。”

  “哦,他這又是在弄什麼東西。唔,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跟他說了什麼,他才這樣做的。”

  “哦,說到是說了一些,但也就是一個大概,更多的都是吳先生自己在做的。”

  “我就知道是你攛弄的,看來這老吳還真是有事做啊。行,也好,我還是過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他現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了。”

  “七爺,您看這臺上唱曲的姑娘如何?這可是我這院子裏最好的了,且還是清倌人,到現在也就是出來給人唱個曲兒什麼的,那些酸丁們若是想進到她那屋子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此時江奎正在自家的院子裏給坐在主席上的田國舅的管家田七說着那臺上唱戲的姑娘,神態當然是畢恭畢敬的,語氣也是充滿了討好的意味。

  “唔,倒是還行,不過總覺得缺了點什麼。”那田七此時若有所思的說着。

  “哈哈,小的我雖說也是幹這行的,但看來和七爺還是有些差距,對這姑娘倒是沒有那麼多的念頭。不知七爺覺得那些方面有問題,若是小的能給您在別處找來,那也行。”

  “唔,要說這問題嗎,也沒辦法解決。這姑娘這曲子唱的也是不錯,聽的也是順耳,模樣也是周正,但細看起來,還是缺了那麼一點在這風月場所應有的東西。嗯,對了,我終於弄明白了,就是那種氣質,那種能勾引客人的氣質。尋常姑娘若是打小就在這院子里長大的,被那些老鴇訓練好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那麼一股子氣質了。到長大了,身子發育的好了,臉蛋再俊俏些,那便是一個上等的貨色了。若是身子臉蛋俱佳的,且那眼睛會勾人,言語聽着能酥人的,便是一顰一笑都要讓人落魂的,那便是極品了。而在這之上的,便是那牀上的功夫也了得,上下兩張嘴都能把男人伺候的舒服的,那便是絕品了。可惜,你這姑娘一看就是從善良人家買來的,沒了那股子騷媚,實在是太過端莊。太過端莊便提不起男人的興趣來,便也沒了意思。娶回去當老婆倒是可以,但若是當小妾,便是沒了意思了。”那田七此時倒是侃侃而談起來。

  “哎,這真是聽您七爺一席話,勝讀十年聖賢書啊。哈哈,七爺,您猜得一點沒錯,這姑娘就是從一個大戶人家弄過來的。他家裏人都死光了,我這院子裏的老鴇看着她可憐,便把她收下了。現下還只是教了她唱一些尋常的小調,至於像七爺您說的那些,到還是沒有跟上。不過以後那老鴇估計就會教她了,這個倒是要慢慢來的。不過七爺這番論調,可是要羨慕死我老江了。您也知道,我就是一個粗人,哪裏有您那樣的情調。若是我來選,大概看着臉蛋漂亮,皮白肉嫩的,我就把她收了,哪裏會想到您說的那些。要麼說還是七爺,高,實在是高,我老江今天可是開了眼界了。”江奎跟着便是一頓馬屁,不過還真是讓他拍對了,這田七還真就興致上來了。

  “哈哈,你這傢伙,倒是會說。其實我這也不是自己琢磨的,也是跟那些酸丁混的時日長了,跟着他們學來的。許多東西還都是他們私下裏搗鼓出來的。要知道那些讀書人,才真真是這其中的老手。豈不見逛你這院子的讀書人佔了幾成?哈哈哈。你可知道萬曆朝的張閣老?”

  “哦,可是那死後被萬曆爺給抄了家的張閣老?”

  “嗯,正是。要說張閣老這人,學識那是一頂一的了,能做成內閣的首輔,那也是有些本事的。可是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哦,箇中還有祕聞,這個我倒是不曾聽說。我老江就是一個莽夫,哪裏去知道這些朝廷大員們的事情。”

  “嗯,知道你不知道。這張閣老的死因,說來隱祕,但也不是什麼祕聞,就是房事過度罷了,助興的藥物用的太多了,內裏肝火太過旺盛,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哪裏能架得住這樣的耗損,不去見閻王,閻王估計也要來找他。”

  “哦,竟是如此,看來這些讀書人也都是樂於此道的。我還道這些讀書人讀的都是聖賢書,這樣的事情是不會沾染多少的。”

  “哈哈,就是他們沾染的最多。你到那些販夫走卒有幾個經常到你這院子裏來的。這張閣老對於這房中之術也是頗爲精通的,傳聞他那屋子裏是不缺女人的,江南瘦馬,塞北佳麗,便是那域外佳人也都是經常見到的。”

  “看來這張閣老便是去見了閻王,估計閻王也要羨慕他啊。咱們萬曆爺好像也沒這樣多的口福吧,哈哈哈”

  “你倒是會說,我說這意思便是那些讀書人是精於此道的。所以啊,你這臺上的姑娘是不行的。”

  “嗯,那按照七爺的意思,還真就要往揚州那邊跑一趟了?”

  “嗯,實在不行,也只有往那邊去看看了。原以爲這蘇州城裏頭應該是有些佳麗的,但沒想到是這個樣子。哎,我說,你該不是就這麼大點能耐吧。要說這大家閨秀,也不是非得拿過來調教的,也有天生就是媚骨的,這叫天生尤物,這樣的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就在這蘇州城裏真沒見過?”

  見這田七沒了興趣,對他起了質疑,這江奎也是心虛。但轉念一想,這不正是把這禍水往那東邊印的機會嗎,於是慢慢吞吞的說道:“這個嗎,有道是有,只是七爺您也知道,小人這點能耐,在這蘇州城還是靠不上邊的,這裏貴人老爺有的是,小人可不是誰都能得罪起的。像現下臺子上的這姑娘,那還是小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的。”

  “哼,不要在那裏支支吾吾了,有什麼就直說,難道我還怕了誰不成?你也知道我的底細,難道這蘇州城裏還有大過國舅的存在?”

  “七爺您可別生氣,我倒是真見過一個,但奈何這戶人家現下已經搬走了,…………”這江奎看到這火候已經差不多了,便把那董家的事情和這田七說了,說的時候自然是添油加醋,把那董小宛說的是沉魚落雁,把陳政則說成是地主惡霸一樣的存在,甚至連陳家在運河上的勢力,以及和當朝陳大人的關係,也都說了出來。其實,他這樣說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他剛纔已經從這田七的話中聽了出來這田七不是在爲自家老爺找這姑娘了,定是爲當朝的什麼大員找了,現下把對方這底細給透露出來,就看看這田七還敢不敢真的來硬的了。若是能行,那他正好報了那一箭之仇,若是不能,那他也只能就此作罷。

  “哦,這陳家竟有這樣的勢力,這也難怪那陳家小子壞了你的好事了。哈哈,該不是你被那陳家壞了好事想要我幫着你報仇了吧,你這算盤打得倒是好啊。”這田七也是從這江奎的話裏聽出了一些意思,他好歹也是在外邊混了那麼長時間的人,這點門道還是能看出來的。

  “七爺您誤會了,小的可不敢,小的只是照實說了這事,也是爲了七爺的事情才說道的不是。有什麼說的不對,還請七爺海涵,小的就是個莽夫。”

  “哼,諒你也沒那個膽子。不過我家老爺也不會怕了那陳家。對你等來說他陳家是個大傢伙,對我家老爺來說,那便不值一提。但這事情做起來,倒是要從長計議的,可不像拔出你這樣的小戶人家這樣的簡單。”

  “嘿嘿,還說不怕,還要從長計議,哼,我就知道是個這樣的結果。”這江奎此時暗自抱怨着,但表面上卻是不敢有這樣的姿態,連忙順着說道:“對,還是應該從長計議,還是七爺有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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