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先去蘇州
陳政鑽出地道的時候,突地覺得兩隻眼睛被陽光此刺的有些睜不開,過了一陣子才適應過來。
“阿勇,這是哪裏?”
“少爺,這是松江城的北邊,再往北走一陣子就到咱們家在城外的農莊了。老爺說那裏有些馬,是早就備好的。”
“爹,你要挺住啊,我們已經從城裏出來了。等找到郎中就好了。”陳政看了趴在阿勇背上的老陳一眼,焦急的說着。
“少爺,老爺怕是不行了,我覺得老爺這身子可是越來越沉了。”阿勇這樣說,是因爲死了的人身子都發僵,比活人要不好背一些,他從下了那地道就揹着老陳,這一路感覺是越來越明顯。
“把我爹放下,我看看。”陳政一聽到阿勇這樣說,馬上焦急的說到。
那阿勇也轉身把背上的老陳放了下來,就這樣平放到了地上。陳政慌忙的跪在老陳眼前,看着老陳的面孔。
“爹,你醒一醒啊,我們已經衝出來了,你醒一醒啊。”
彷彿受到陳政的呼喚,老陳已經閉上的雙眼微微的動了一下,緊接着很喫力的睜了開來,他隱約的能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家的小子。
“報仇,阿政,報仇,報仇啊!”彷彿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老陳的手緊緊的握着陳政的手,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已經很小了,到最後徹底的消散了,但手卻仍舊是緊緊的抓着陳政不放,那略微睜開的眼睛也是沒有閉上。
“爹!”陳政知道此時自己的老爹算是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帶着不甘和仇恨離開的。
“老爺!”旁邊的幾個家丁也都跪了下來,眼中已經溼潤了起來。
一瞬間,陳政的腦海中回憶起了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和自己這老爹之間發生的事情。
他剛醒來時看到的那雙眼睛,那雙明顯老去的手拿着湯勺喂他米粥喝,那既嚴厲又和藹的面孔。那一場場,一幕幕,猶如剛剛發生。
陳政前世的時候,並沒有時間體會這種父子之情,也就是那年他那忙於生計的爸爸到了美國談生意時順便去看他一下,才讓他體會到自己父親的不易。那之後,他因爲那回國的飛機失事,而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時空。
雖說一開始他總覺得有些陌生,但是漸漸的,和自己這一世的老爹相處的時間一長,他便能感覺出來老爹對自己的教導和栽培,能感覺出自己這老爹並不是那種什麼都想說了算的,想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子女身上的人。若是陳政此時的心智真的是十六歲,那他可能還體會不到老陳的一番苦心。可是他的心理年齡已經三十歲了,他能清晰的從老陳每一次對他的教導中感受到那種順勢而爲的教育。特別是兩次被打劫,他都能從自己老爹的眼中看出那種濃濃的關心。
漸漸的,他真的把這便宜老爹當成自己的親老爹了,兩世的感情都融入到這一世情中。
原本以爲自己知道這歷史最後的結局,能夠提前的逃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家沒有被那些野蠻的韃子給吞掉,卻是被大明的官軍給當成反賊繳了。而且自己的老爹,也間接的因爲這事而故去,這讓陳政不知該如何是好,彷彿有力使不出來的感覺,又彷彿是被這老天愚弄了。他覺得心裏邊此時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裏,讓他想發作,卻是發作不出來。最後這一切都變成了那充滿憤恨無助的呼喊。
“少爺,不要喊了,少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少爺,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啊!”
說起來還是阿勇這人沉穩,見到自家少爺如此模樣,馬上想到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趕緊過來提醒陳政。
讓這阿勇一推,陳政纔算從剛纔的大悲中驚醒過來。是啊,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自己這些人可還是在人家的手掌中,再說自己老爹臨死的時候可是要自己報仇的。
“對,報仇!”陳政心中充滿了憤恨,他用手輕輕的在老陳那沒有閉合上去的眼睛上拂過,然後站起來問到:“阿勇,我爹說前方有馬匹,可是真的?”
“少爺,已經有兄弟過去了,現在應該是聯繫上了。我們再這裏等着便是。只是老爺這屍首卻是要處理一下,不能放在這裏。”
“別在這等了,城裏那些人我若是猜得不錯,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那院子裏的密道。他們順着密道就能摸到咱們這裏來。先把我爹埋在那莊戶裏吧,等以後有機會回來,再厚葬。爹,等孩兒給咱們家報了仇,再給您厚葬。”陳政此時已經清醒過來,他馬上開始盤算起這繼續逃跑的事情來。而且,自家可不是現下他身邊的這點人,無論是海外,還是這大明內陸,都是有許多人等着他來發號施令的。他現在可是不能糊塗。
下邊的人看到自家少爺馬上恢復了清明,便也馬上行動起來。阿勇還是揹着老陳,另外一個保安隊員揹着那死去的阿剛。其他的人緊跟着陳政向北邊跑去。臨走前,陳政還讓人把那密道的出口給填死了。
不大一會兒,前邊就出現了幾個人,陳政仔細一看,是那管家和幾個下人。他們之前是先跑到那農莊去聯繫馬匹了。
“少爺,這是咱們家農莊的管事老馬,老爺就是讓他負責照顧那些馬匹的。少爺放心,他是老爺身邊的老人了,儘管吩咐便是。”管家這樣說,就意味着這老馬是可以放心用的人。
“老馬,現下莊戶裏有幾匹馬?”
“回少爺話,老爺之前一共在那莊戶裏養了十匹馬。管家剛纔過去,小人都已經把馬匹準備好了。”
“如此甚好,先去那莊戶,到了那裏再說。”
“七爺,看來還是您算的明白,這陳家的人看來應該是從這密道出去了,現下該如何,還是您來定奪吧。上頭給我的差事,我可是完成了。”
姓衛的軍將此時見到那密道後,知道這陳家的人算是跑了,於是便把皮球推給了這田七。畢竟他接受到的命令就是查抄陳家,至於陳家人跑了怎麼辦,上面卻是沒說。
“衛大人,咱們這事既然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那就不能聽啊,若是就這樣了,那陳家的人逍遙法外,對朝廷來說也是一大禍害。這樣吧,我找些人,順着這地道摸過去,看看這地道到底通到哪裏,然後給您回信,到時候還是要勞煩大人您領着下邊的弟兄過去的。咱們先前說好的事情,我老七是不會反悔的。”這田七早就料到這衛軍將要撂挑子不幹,所以提前想好了怎麼說。
“哦,那是,反正也是給朝廷辦差,七爺您這麼客氣幹什麼。行了,我讓弟兄們先清理這陳府,然後等着七爺你的信兒。”說着,這衛軍將跟着下邊的親衛開始在這陳府裏逛開來。
“老江,該你了。這陳家的人定然跑的不遠,我們要是追還能追上。他們就那麼幾個人,跑不太遠的。”
“七爺,您放心,我老江知道斬草要除根的道理。老魏,領着弟兄們下去,看看這陳家的人能跑到哪裏。”
“少爺,我頭前要和你說的是,那圍攻咱們家的人當中,有一個你認識的人。”
“哦,我認識的人,是誰?”
“少爺可記得那年到蘇州,因爲少奶奶的事情而得罪的那蘇州的地皮?”
“哦,想起來了,難道圍攻我們家的人當中還有那夥人?”
“對,有一個叫老魏的,當時還衝到少奶奶家去所要銀錢的,少爺可是想起來了?”
“哦,想起來了。嗯,難道是他們撮弄官軍來抄我們家?不可能,他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
“少爺,老爺當時都調查清楚了,那到少奶奶家勒索的便是蘇州城裏頭開賭場的江奎。我那遍看到的那傢伙便是那江奎的手下。”
“哦,看來抄我們家這事裏邊可是有不少祕密啊。我爹臨走之前說那周家,現下看來可不止這一個周家啊。對了,管家,那個暗中害死阿剛的下人你可查清楚了?是誰讓他進來的?”
“少爺,我記得那人,是咱們家在松江城裏頭那草藥堂子的掌櫃楚掌櫃推薦介紹過來的,說是他家的一個親戚。少爺,我也沒想到這傢伙是個內鬼啊。”那管家說到最後聲音已是發顫,因爲他知道這事跟他的管理不善有關。
“你不要想多了,我知道這事和你沒太大關係。”
來到那農莊之後,幾個下人找了一個地方開始挖坑,先要把老陳和那阿剛埋了。陳政利用這個時間開始琢磨起這以後的事情來。之前下密道的時候,有個保安隊的人跟陳政說看到一個人,陳政當時急於逃脫,便沒時間問。現下有了時間,突地想起這事來,連帶着那突然發飛鏢重傷阿剛的下人也想起來了,便問了起來。這一問,讓陳政從這線索中隱約能感覺出查抄自己家這事情透着蹊蹺,肯定不止那周延儒一個人在背後謀劃。
不過現下還不是調查這事的時候,自己先要逃出這險地才能定下心思思考。陳政想到這裏連忙把那負責放鴿子的阿成叫了過來。
“阿成,之前讓你把鴿子都放了,你可按照我說的做了?”
“少爺放心,我都做好了,給北邊的阿峯還有南京那邊的貨棧都放了鴿子。”
“那海外的舟山那邊可曾告知?”
“這個倒是沒有,以前那方面的都是少爺在工廠那邊安排的,老爺這邊一般不插手的。”
“那蘇州那邊呢?”
“蘇州那邊因爲離着近,且咱們家在那邊就是一個貨棧,所以沒有這接送鴿子的人。”
“若是這樣,那咱們就先去蘇州。上海縣那邊的工廠我估計已經被官軍封了,若是從北邊走,怕是會被他們堵到。咱們先往西邊去,然後才往北邊走。阿成,你現在馬上到黃埔江邊上坐船去吳淞口那裏,若是見到老畢他們過來送人,就趕快讓他們直接進海里送到舟山那邊,若是沒有遇到,那就順着運河往上走,遇到咱們家的船後讓他們先不要南下了。我給你兩個人,護送你,這事情一定好辦好!”
“少爺,不用,我自己就行。”
“莫要廢話,你自己肯定不行,爲了穩妥,這兩個人你必須帶着,雖說你把鴿子放了出去,可是北邊能不能收到還要兩說。若是遇到老畢或是阿峯,讓他們不要着急,先穩住,不要擔心我,我到了蘇州後馬上就折轉往北邊去。”
“好吧,少爺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好。”
“阿勝,找兩個弟兄,往南邊去,到杭州後設法出海,到舟山那邊,把這邊的事情和張二狗說,讓他先在島子上穩住,特別是要注意我那舅舅家的人。”
“知道了,少爺。”
“管家,你領着那些跟着出來的下人先隱匿在這鄉間,現下咱們要逃難,你們跟着也是不方便,告訴他們,先暫時隱忍。看好我爹的墳,我一定會回來的。”
“是,少爺。”
“其他的人,跟着我到蘇州,既然那江奎過來抄咱們的家,那我就去抄他的家。”
此時那坑已經挖好,陳政讓下人們用木頭急匆匆的做了一個簡陋的棺材,讓後把老陳和那阿剛下葬在裏邊,墳頭並沒有豎什麼,只是放了幾塊大石頭。
做完這些,一行人等便按照陳政的吩咐開始各行其是。陳政領着八個人,騎上馬徑直的奔着蘇州而去。
他們走後半個時辰,在那密道的出口處,幾個人費勁的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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