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腿真打斷了,兩條
隆冬時節的寒風,夾裹着木頭碎片和破碎的窗戶紙嘩啦一下子,全都拋灑進屋裏。
張紅旗來之前就問清楚了的,知道張栓柱就在家裏。
別說是張栓柱,就是李老太和老張頭以及張旺財一家子,這些天都一直被屯子裏的人盯着呢。
去哪,在哪,湊在一起嘮閒嗑的婦女們門清!
這賊拉冷的天,一幫婦女拉着常娟站在屯子口嘮閒嗑,未嘗沒有等着瞅張紅旗啥前兒回來的意思!
“你,你嘎哈?!”
張栓柱在炕上剛坐起身,窗戶就碎了,冷風席捲,讓他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張紅旗嘿嘿一笑,直接跳窗戶進屋:“剛纔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
我要打斷你的腿。”
“我是你爹,你親爹!”
“我知道,放心,你腿斷了,我養活你!”
“紅旗,紅旗,別打別打,爹知道錯了,爹求你了,爹不是人,爹……唉呀!”
“……爹,晚了啊。你忍着點,還有另一條呢。”
“唉呀,來人啊,快來人……啊!”
滿屯子人都等着看張紅旗回來之後,會咋整治老張頭那一窩子,結果就瞅見他前腳進了屯子,後腳就去大隊借了馬拉大車。
“俺爹摔斷了腿,我帶着他去三合堡找柳正骨給瞅瞅。”
“兩條都摔斷了?!”
“嗯吶,可不咋滴。”
“哎呀,那可遭老罪了!”
“咋不是呢,可不敢耽誤,我先走了。”
“紅旗啊,路上慢着點,可別再顛着你爹的傷腿嘍。”
“嗯吶。”
張紅旗進了屯子,連家都沒回,張栓柱的兩條腿就全折了!
這一下了,整個靠山屯都炸鍋了!
都說蔫人出豹子,張紅旗打小就在屯子里長大的,任誰提起來,都得說張栓柱家的老大是個悶葫蘆,老實,不咋說話。
可就是這麼一個所有人眼裏的老實木訥孩子,他一進院子,他爹兩條腿就全摔斷了!
老支書四爺爺氣的直跺腳!
專門跑去問問趙三喜,讓你勸着點勸着點,你勸了個啥?
趟在炕上的趙三喜一指自己的腿:“四叔兒,我這腿也是在柳正骨那瞧的,人家手藝老好了!
要我說,紅旗這孩子,孝道啊!
還得是栓柱會養兒子,跟他一樣的孝順!
嘶,俺家這癟犢子,咋就不開竅呢!”
老支書氣夠嗆,可張栓柱做了啥狗屁倒竈的事,他心裏也清楚。
再說了,張栓柱的腿是摔斷的,又不是誰打折的,還能咋樣?
從趙三喜家出來,當着一幫嘮閒嗑的婦女的面,老支書指天畫地罵了半天,這事,在他這也就沒下文了。
好歹是個當家人,不管是誰摔斷兩條腿,人家老支書也得有句話不是?
張紅旗說話算話,還真就趕着馬車給張栓柱送去了三合堡。
就是這天太冷,路上不好走,出發的時候都到了後晌午,沒法整,只好在半路上過了一宿。
張紅旗身上穿的是進山鑽老林子那一套,到了夜裏靠着馬車軲轆,升起火堆,雖說也遭罪,可年輕人體力壯,能抗耐造。
躺在馬車上一路哭爹喊娘就沒停過的張栓柱,那纔是真的遭老罪了!
這玩意咋說呢,啥時候叛徒都比外敵招人恨。
漢奸和小鬼子比起來,雖說都該死,可漢奸大家不介意多攮兩刀。
張栓柱可是帶着人,親自拎着繩子,要綁自己的親閨女往火坑裏送!
這一宿啊,張栓柱可是要了老命了!
又冷又疼,還生怕張紅旗給他扔哪個雪窩子裏頭。
就東北眼巴前兒這良好的生態環境,隨便給張栓柱埋哪個雪溝裏,保準等到開春天暖和之後,雪化完,毛都不剩一根!
“爹呀,你別害怕,我不會把你扔野地裏的。”
張紅旗一邊用樹枝撥弄篝火,一邊寬張栓柱的心,“你放心,你腿斷了,我真養你。
不過,你要是不安生,怕是還得再摔斷一回腿。”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道是不是疼麻木了,張栓柱在過了一宿之後,再沒喊過一聲疼。
到了三合堡,柳正骨瞅見張紅旗格外的熱情。
眼瞅着虎妞和趙鐵柱的事有眉目了,就張紅旗和趙鐵柱一塊兒鑽老林子打野牲口的交情,這就是自己孫女今後的大伯子!
“呀,這不是摔斷的吧?這,這兩條腿我瞅着像是用門栓砸斷的啊?!”
“柳爺您看走眼了,就是摔斷的,不信你問俺爹。”
被柳正骨擺弄傷處,正斯斯哈哈吸涼氣的張栓柱趕緊開口:“我自己摔的,摔老狠了!”
柳正骨一瞅這陣勢,就不再多嘴,該咋治咋治唄!
人家張紅旗交代了,藥啊啥的,全挑好的貴的用,可孝順了!
柳正骨的手藝,還真沒的說。
叫上能把趙鐵柱摔的跟打地基一樣的親孫女虎妞,倆人一塊給張栓柱兩條斷腿的骨頭對上。
抹了藥膏,上了夾板,就剩下回家好好養着了。
“這腿啊,養到秋收能下地,就算不賴了。”
“沒事,俺爹最稀罕在炕上躺着,他養腿啊,我支應他!”
“嗯吶,是個孝順孩子,路上慢着點!”
就這樣,張紅旗又趕着大車,把兩條腿全斷的張栓柱拉回了靠山屯。
還沒進家門,就瞅見大姑抱着小表弟從買來那院子裏走出來。
“紅旗,你可回來了!你爹的腿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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