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這個問題在劉青山問出來的時候，其實劉青山的態度就非常的明顯了。
他，是希望程竹查下去的。
因爲到了他這個級別，韓空燕和嶽博文之間的這層關係，對他來說有大用。
而且，這僅僅只是這一層的關係。
如果深挖，一個財政廳的廳長身上能挖出多少料，對國家造成多少損失，都是能夠查清的。
有些時候，查一個案子，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契機。
找不到那個契機，找不到那個突破口，就沒辦法對人家展開調查。
人在體制內，級別越高，需要考慮的問題就越多。
現在的情況，就如同面對一個刺蝟，你已經找到了將它撕開的方法，可這個口子旁邊依舊有很多的針刺。
你是要忍着這些針刺，將它撕開呢？
還是暫時放棄，等待時機再次行動？
對劉青山來說，現在將其撕開，好處絕對大於壞處。
因爲現在的他，需要這些事情，來穩定自己的地位，將那些不屬於自己的關係和人，從省紀委的核心中踢出去。
可同樣的一件事，對劉青山的好處多如牛毛，可對於程竹來說……
幾乎就沒什麼好處了。
第一，繼續查下去，嶽博文這邊肯定會反擊。
程竹是左陽縣的縣紀委常務副書記，正科級的領導幹部，是要受縣委管轄的。
嶽博文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查這件事，就等於是和嶽博文撕破臉。
如果不能查到嶽博文的有力罪證，在紀委行動之後，程竹的日子一定非常的難過。
在體制內，你的關係再硬，你的能力再強，也是要熬資歷，熬時間的。
沒有時間的沉澱，是不能升上來的。
而且，程竹纔剛剛從市政府調到左陽縣縣紀委，要是再調……
不合規矩，也容易出事。
這五年，程竹會非常的難熬。
第二，就是吳家。
程竹在平城的時候，因爲要幫曾鴻升的緣故，已經得罪了吳家。
吳家的吳昊，現在還在裏面踩縫紉機呢。
吳家的吳俊，也剛剛被程竹打了，還賠了3000萬，丟了個未婚妻，已經成爲了圈子裏的笑柄。
兩個孩子出事，都與程竹有關，如果你是吳家的老人，你會怎麼做？
任由程竹繼續發展，覺得那是小輩的事情，不能插手？
你當這是兩個小孩在打架呢？
打輸了回家還要被父母再打一頓？
這涉及到了圈層的鬥爭和潛在的規矩。
有些面子，是必須要掙回來的！
因爲在別人眼中，你收拾不了程竹，就收拾不了其他人。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這句話，適用於任何場景。
一笑泯恩仇這樣的事情，只屬於雙方合作的利益大於敵對。
而不是在面對一個地位、勢力都低於你時，展露出來的仁慈。
現在，吳家沒有動作，一方面是吳昊的事情鬧的太大，京都那邊有人對吳家非常不滿，已經開始敲打吳家。
在鳳城，吳家也丟掉了一些關鍵的崗位，比如鳳城市的市委書記。
在這種情況下，蟄伏一段時間，對吳家的好處更大。
可如果程竹對韓空燕下手。
那就等於是再次向整個吳家挑釁。
對於老一輩人來說，媳婦也是家庭的重要成員，更何況韓空燕已經當了吳家幾十年的媳婦。
早就融入到了吳家，被視爲吳家的一份子，而且是重要的一份子。
程竹動韓空燕的後果，可不是動吳昊、吳俊那麼簡單。
更何況，韓空燕的丈夫，是鄰省排名前三的省委常委。
程竹現在的背景，一個省紀委書記劉青山，一個是副省級城市的代市委書記。
其中一個是省委常委，另一個還沒進去。
先不說劉青山已經表明了他不會幫忙，就算是幫忙，能斗的過嗎？
就更別說吳家的那位老爺子，和吳俊、吳昊的父親了。
所以，不管是從哪個方面考慮，程竹繼續下去查下去，對程竹的未來都是一種劫難。
劉青山見程竹始終不回話，便笑着說道：“韓空燕的事情，你若是不想繼續查，可以不查，這畢竟不是你那個級別能做的事情。”
聽到這話，程竹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的那種爲了自己的利益，強行讓下屬犧牲的人。
很顯然，劉青山不是這樣的人。
這讓程竹非常的欣慰。
至於查不查？
不管從哪個方面講，程竹都不該查下去。
可是……
“那左陽縣文物走私的情況，您怎麼看？”
“將這件事的證據鏈，交給警方，由警方來處理。但是，這其中與韓空燕、嶽博文以及其他體制內領導的事情，都不能給。”
程竹明白劉青山的意思，相關的提醒馬龍之前也說過。
“行！那這件事……我就不查了！”
“嗯！做人做事，懂得取捨很重要，沒什麼其他事的話，你去忙吧！”
劉青山掛掉了電話，嘴角忍不住開始上揚。
韓空燕的事情，確實不用去查，但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只需要知道，就是一個底牌。
一個讓吳家不得不屈從的底牌。
而且，韓空燕管着財政廳，是省政府的錢袋子、財神爺，這個位置，想要坐穩非常的不容易。
這些年，針對財政廳的調查有很多，相關的舉報信也不少。
可其中關於韓空燕的，卻是少之又少。
而且，屬於那種根本經不住查的舉報。
原本，他還以爲韓空燕身上不會出現那些違法違紀的事情。
看來，這“人無完人”的含金量，還在提升。
除了這件事外，關於程竹提到的嶽博武，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僱傭軍，則更讓劉青山驚喜。
吳家在西山省的勢力，非常大。
有幾個的顏色，非常深！
按理來說，韓空燕不需要嶽博武這幫人。
可這幫人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吳家的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韓空燕有自己的小心思。
吳家……
劉青山輕輕一笑：“也許，可以從這位廳長處下手。”
程竹這邊兒，在掛掉電話後，也陷入了沉思。
他剛剛對劉青山說的是“不查”，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是查。
而且，要一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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