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遭罪與贖罪
然後他就見識到了，那位洛裏戈少爺所謂的不遠。
他一邊看書一邊掃了一眼手邊的晶石鍾，上下兩端的光亮已經整整輪轉九次，也就代表着過去了九天。
同時他也見識到了所謂的地窟域，不只是因爲圍繞着一座地窟城所以才稱之爲一域，這裏的環境地形也更加寬敞開闊，不像狗頭人那裏經常遇到各種大洞連着小洞，地窟域像是一個更大更穩定的氣泡，或者是數個大氣泡相連相通，地勢的平坦開闊已經近似傳說中的地上世界。
終於到休息的時間，魯格從車駕上一躍而下。
他看着附近忙碌的傭兵，着實有些佩服這些人，有些傭兵已經開始生起火來，路上遇到的一頭冒失的地底獸成爲了下一餐的主菜。
“魯格大人，巫師果然都如傳聞中的那樣勤勉，”俊朗青年洛裏戈看着魯格手中的法術書，兩人每次見面幾乎都是如此，他接着說，“這也是您與那些混跡在大型傭兵團中的巫師，最大的區別，以往我見到的，大多都是在飲酒享樂。”
洛裏戈經過這幾天的舟車勞頓，也是面帶倦容，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他們睡覺都是選擇在車駕上，窩在那個編織的小車廂中，這樣不用擔憂來自身下的危險。
三人來到一處打理好的篝火旁坐下。
這幾天傭兵們都很高興，晚上休息時竟然出奇的安穩，還有人揚言，說這是一次受神靈庇護的旅程。但實際上，只是魯格找機會，將小聰明蟲吱吱，放了出去，作爲伴生魔寵的它能感受到主人的方位，一直在地下穿行跟隨着，傭兵隊伍停下休息時，它便會在附近狩獵，還會在魯格配合下給艾絲金他們帶回去點。
“洛裏戈少爺，對於這次探索的遺蹟，你想從中得到什麼？”魯格見僱主談興正濃，便隨意找了個話題。
換來的卻是這位俊朗少爺長久的沉默。
“我想成爲一位巫師，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洛裏戈低頭說，然後又笑了起來。
“希望您不要恥笑我的癡心妄想，哈哈。”
在洛裏戈的話音和笑聲中，魯格能感受到那份渴望。
兩人有說有笑的聊着，魯格沒有去問那處遺蹟究竟是什麼樣子，洛裏戈也一句都沒有主動提起。
眨眼間，又是九天過去。
終於，在一片大的誇張的平坦之處，隊伍緩緩停下。
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傭兵們開始在命令下安營紮寨，一副做好長期駐紮準備的樣子。
魯格端詳的眼前平坦之地。
“原本平坦規整的範圍要比這大很多很多，時間的推移會將地勢改變，但它每過幾十年，便會再一次變得平坦，”洛裏戈來到他身旁說，“非常的有趣，彷彿有人每過幾十年就會來到這裏踏平一般。”
魯格沒說話，靜靜地聽着他說。
“直到有一次，有一個往返不同地窟域的傭兵團，親眼見到了那座塔，一座無法形容的巨大的塔，它大到彷彿能傾斜着貫穿不同的地窟域，存在數十天後，那座塔消失不見，留下一個碩大的平整之地，我的一位先祖恰巧跟隨着那個傭兵團，他進去裏面探索，成了家族中的第一個巫師學徒。”洛裏戈一臉嚮往地說。
“當然，年代已久遠，這是我無意中翻看到的，不知爲何，家中人彷彿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我也只是到此一試，”俊朗少爺笑道，“若只是來看了一番風景，還請魯格大人不要笑話我，當然魔石是絕不會少的。”
魯格點了點頭，兩人一起站在那裏看風景，紅髮女子站在少爺身後。
魯格一臉平靜，實則在心中想着自己的法術，在這途中儘管多受打擾，但兩個法術，種耳術的模型已經構建完畢，光亮術的法術模型在今晚安穩下來也差不多能掌握，現在只剩下一個名叫書寫術的法術還沒有學習。
他忽然有些想念卡琉，也有些理解了爲何有一部分野巫師在有一定超凡手段之後便只專心享樂。
魯格發現在與洛裏戈聊天時，對方會在不經意間的言語中帶出夜晚或白天之類的詞語，在發現他能順暢的聊下去後便也不再故意控制，他想起老金牙和卡琉說過的話，地窟城中生活的人也是有夜晚與白天的，貴族掌控着城市頭頂那巨大的光源，操縱着它如日月輪轉，製造着白天與黑夜。
忙碌一天的營地裏鼾聲四起。
魯格坐在屬於自己的帳篷中，帳篷底部在修建營地時同樣有做着簡單的防護，防止來自下方的攻擊，但他更相信自己，所以吱吱蟲正盤在他帳篷地下，讓他可以安心的構建法術模型。
在光亮術法術模型構建成功的一瞬，他還沒來得及高興。
營地四處便想起怒吼和痛呼聲。
他拉開帳篷走出去，吱吱蟲冒出個大腦袋，貼在他小腿邊。
整個營地近二百名傭兵，睡夢中的也已經被驚醒，幾個臨時搭湊的團長，正在聲嘶力竭的指揮着。
“遺蹟出現到了？”魯格看向一旁剛鑽出帳篷的洛裏戈少爺。
紅髮女人已經召喚出兩顆粉色的寶石，隱隱站在他們之間，將二人隔開。
再略一端詳這位洛裏戈少爺此刻的表情。
魯格已經明白，大概是發生了這對主僕意料之外的情況。
光亮術法術模型賦能完畢，一個碩大的白色光球緩緩飛到高空，一時間將整個營地四周都照亮，這個法術也是有自己的奇特之處，對法術模型賦能有一個上下浮動閾值，而不是其他法術那種定值，目前這個就是魯格全力賦能滿的光球，若是隻賦能一點點，便是一個在指尖上的小光球。
他藉着光亮四望，只見此刻營地外面已經莫名其妙圍滿了人。
這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傢伙一個個都表情怪異，手裏拿着武器。
而他身旁的洛裏戈少爺已經嚇得小臉煞白，身爲超凡者的紅髮女人同樣面容嚴肅。
“罪孽！”
那些人開始高喊。
一邊喊一邊用手上的武器衝向營地。
“我們都是罪人！我們都有罪孽！”
魯格漸漸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些人面對傭兵的刀劍竟然不躲不避，被砍到也會痛苦出聲，但臉上在痛苦後又會洋溢發自真心的笑容。同時他們也會怪叫着將手上的武器往傭兵們身上招呼，除了一下就被砍倒的，剩下都會用以傷換傷的方式，帶給傭兵重創和恐懼。
“他們是贖罪者，他們堅信，地窟是一座巨大的囚牢，我們所有人都有罪，殺死我們，或者殺死自己，都是在贖罪，是救贖……”紅髮女人見他面露疑惑，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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