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虛張聲勢
王洋突然笑了："吳縣長，照片是真的，但陳學文的解讀是假的。
說着，他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吳海波看，同樣的餐廳，同樣的時間，但角度更廣，能清楚看到同桌的還有尹茹和另外幾個人。
"這是......"吳海波困惑地問。
"曹廳長夫人的生日宴。"王洋解釋道，"陳學文是碰巧遇到，硬湊上去敬了杯酒而已，尹女士後來還跟我抱怨，說陳學文臉皮真厚。
吳海波長舒一口氣，隨即又皺起眉頭："但陳學文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撒謊，一定有所依仗。
"是啊。"王洋的眼神變得深邃，"他在下一盤大棋，吳縣長，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吳海波苦笑，"不過王鎮長，陳學文在縣裏經營多年，關係網很深，他現在拉攏劉芳和我，下一步肯定會找其他人，你得早做準備。
王洋點點頭，給吳海波倒了杯茶："吳縣長，下週常委會上，請你暫時答應陳學文的要求。
"什麼？"吳海波驚訝地擡頭。
"我想將計就計。"王洋的眼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既然陳學文想玩，我們就陪他玩個大的。
離開茶樓時，夜已深沉，王洋站在街頭，望着縣委大樓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陳學文自以爲棋高一着，卻不知他的每一步棋，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縣委大院停車場，吳海波坐在自己的黑色帕薩特里，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盤。
陳學文的那番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烙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那張與曹振東的合影，那句"曹振東其實是我的人"，還有隱含的威脅，都讓他無所適從
手機屏幕亮了又滅，他已經盯着通訊錄裏"寧可心"的名字看了足足五分鐘。
作爲分管經濟的常務副縣長，吳海波向來以果斷著稱，但此刻卻猶豫不決。
這事關他的政治前途，甚至身家性命，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雖然王洋和陳學文各執一詞，但他誰都沒有完全相信，因爲他本身就是個猶豫不決的性格。
終於，他按下撥號鍵。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妻子溫和的聲音："老吳？這個點打電話，有事？
"寧寧......"吳海波很少用這個小名喊妻子，除非遇到真正棘手的事，"你現在能出來一趟嗎？我有事想當面商量。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了兩秒。
"出什麼事了？"寧可心的聲音立刻嚴肅起來。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吳海波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我在縣委停車場，十分鐘後到'清雅軒'等你。
"好。"寧可心乾脆利落地答應，沒有多問一個字。
掛斷電話，吳海波長舒一口氣。
結婚二十年，他最欣賞妻子的就是這份敏銳和果斷。
寧可心是縣一中的副校長，雖然不在官場，但對政治有着驚人的洞察力。
這些年，她多次在關鍵時刻爲吳海波提供寶貴建議。
清雅軒是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館，環境清幽，客人稀少，是談私事的好地方。
吳海波要了個最裏面的包間，點了一壺碧螺春，茶剛上來，寧可心就到了。
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連衣裙，外搭米色開衫，樸素大方。
一進門，寧可心就鎖定了丈夫陰沉的臉色："陳學文找你了？
吳海波苦笑一聲："你怎麼猜到的？
"最近縣裏風言風語那麼多，趙文鬥剛被查，陳學文肯定坐不住。"寧可心脫下開衫掛好，坐到吳海波對面，"他威脅你了？
"比威脅更復雜。"吳海波給妻子倒了杯茶，然後將陳學文的拉攏、那張合影以及王洋的反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寧可心靜靜聽完，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茶杯邊緣，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吳海波耐心等待，他知道妻子正在梳理信息。
"陳學文在撒謊。"寧可心最終開口，聲音很輕但異常肯定。
"你怎麼確定？"吳海波一臉懵逼。
"有三點原因。"寧可心豎起三根手指，"第一，曹振東如果真和陳學文有關係，早該出手幫他了，不會等到現在，第二，那張照片只能證明他們見過面，不能證明達成了什麼協議，第三
她意味深長地看着丈夫："陳學文是什麼人？他要是真有省廳級的關係，會忍到現在才用？
吳海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王洋給我看的照片上，確實有尹茹和其他人，像是個私人聚會。
"這就更明顯了。"寧可心冷笑，"陳學文多半是打聽到聚會地點，硬湊上去蹭了張合影，然後拿來唬人，這是政治場上的老把戲了。
"但萬一他真的和曹振東搭上線了呢？"吳海波仍有顧慮，"我們賭不起啊。
寧可心抿了口茶："所以關鍵是要確認王洋和曹振東的真實關係。
說着，她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這樣吧，我去接觸王洋。"寧可心說道。
"你？"吳海波驚訝地擡頭。
"我是教育系統的，和王洋工作沒直接交集，不會引人注目。"寧可心條理清晰地分析，"正好下週三縣裏有個教育工作會議，王洋作爲鎮長代表要出席，我可以藉機和他聊聊。
吳海波皺眉："太冒險了吧？萬一被陳學文的人看到
"公開場合正常交流，有什麼好懷疑的？"寧可心不以爲然，"再說，我一個女人家，陳學文不會太過防備的。
吳海波知道妻子說得在理，但仍不放心："你想怎麼試探？直接問他和曹振東的關係？
"當然不是。"寧可心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我打算從金曉玲入手。
"金曉玲？"吳海波更困惑了。
"女人之間好說話。"寧可心解釋道，"金曉玲和王洋的關係在縣裏已經不是祕密了，我聽說她最近在幫王洋打理一些私人事務，肯定知道內情，我先約她喝茶，聊些女人話題，慢慢引到正事上。
吳海波不得不佩服妻子的智慧，金曉玲作爲副縣長，確實比直接接觸王洋更不引人注目，而且女人之間的閒談往往能獲取更多真實信息。
"那在確認之前，我該怎麼應對陳學文？"吳海波問。
"拖。"寧可心乾脆地說，"告訴他你需要時間考慮，既不答應也不拒絕，陳學文現在急於拉攏盟友，不會逼得太緊。
吳海波點點頭，又想起一個問題："如果......如果最終確認王洋和曹振東確實關係牢固，我們真的站他那邊？陳學文在縣裏的根基很深啊。
寧可心伸手握住丈夫的手："老吳，咱們在官場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陳學文那一套已經過時了，王洋年輕有爲，背後有金家，現在又可能有曹振東支持，更重要的是
她壓低聲音："秦棟樑明顯是站在王洋這邊的，王洋這邊纔是大勢所趨啊。
吳海波沉默良久，終於嘆了口氣："你說得對，只是......我和陳學文畢竟有二十多年的交情。
"政治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寧可心冷靜地說，"陳學文拉攏你的時候，考慮過交情嗎？他無非是在利用你。
這句話戳中了吳海波的心底，是啊，陳學文如果真的念及舊情，就不會用這種半威脅的方式逼他站隊了。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吳海波終於下定決心，"你先接觸金曉玲，探探虛實，我這邊繼續和陳學文虛與委蛇。
寧可心滿意地笑了："這纔是我認識的老吳。
而後，她看了看手錶："我得回去了，下午還有會，你記住，在陳學文面前一定要表現得自然一些，千萬別讓他看出破綻。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茶館，吳海波先走，寧可心隔了十分鐘纔出去，這種謹慎已經成爲他們的本能。
回到辦公室，吳海波給陳學文發了條信息："老陳，你提的事我考慮過了，需要點時間權衡利弊，下週常委會前給你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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