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送死
安江見狀，看着楊芸沉聲詢問道。
“死亡人數不能超過十人！”楊芸沉默少許後，壓低聲音向安江道。
不能出現重大事故！
安江對此並不意外，十人，這是一個坎，十條命，那就是重大事故！
到時候，鄭開澤就要承擔責任了。
這種時候，別說楊芸的父親只是鄭開澤的老師，就算是他的親孃老子，他也絕對顧不上了。
只是，無論是多少人，那可都是鮮活的生命，而且是青春花季，有着光明前途的少年少女，甚至，是不少家庭的支柱和希望。
無論死亡幾個人，到時候，就得有幾個家庭因之而支離破碎，有多少父母要因之整日以淚洗面。
那樣的結果，絕對是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楊書記，狙擊存在難度，武.警和特警的同志問要不要採取強攻措施，不過那樣的話，可能會出現人員傷亡，學生的生命安全無法保證！按照他那把M9手槍有十五發子彈來計算的話，剛剛他鳴槍一次，現在還有十四發子彈……”而在這時，李國平快步走了過來，沉聲道。
楊芸身體哆嗦了一下，用力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能強攻！”
李國平嘆了口氣，臉上滿是苦澀，眉頭緊皺。
“我來聯繫縣紀委的同志，讓他們把沈宏偉叫過來，讓沈宏偉出面勸說一下沈天宇！我就不相信，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沈宏偉能坐視他這個弟弟胡作非爲！”楊芸沉默少許後，拿出手機，便撥出了縣紀委田主任的號碼。
這個時候，她什麼都顧不上了。
只要能解救出學生，無論沈宏偉提出什麼條件，她都能答應。
安江見狀，立刻湊了過去，楊芸見狀，便將手機打開了免提。
“田主任，能不能讓沈宏偉來西江中學一下，幫我們勸說下沈天宇，讓他不要行差踏錯？”楊芸等到電話接通後，便急忙向對面的田主任沉聲道。
“楊書記，你電話打來的晚了，老沈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氣暈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正在往醫院裏送。”田主任嘆了口氣，然後接着道：“老沈在暈倒前，抓着我的手說了一句，請同志們不要有顧慮，不要有包袱，不要顧忌沈天宇是他的弟弟，該擊斃就擊斃，他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弟弟！”
一語落下，楊芸眼底的期冀之色瞬間黯淡了下來。
不僅是楊芸，周圍衆人更是聽得渾身發寒。
沈宏偉真的是太狠了，誰不知道沈天宇不止是他的親弟弟，還是他的馬前卒，可現在，說殺就讓人殺。
親情，在這個傢伙的眼中，簡直淡薄到了極點。
官位，纔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王八蛋！”
安江聽到這話，心中怒火升騰，忍不住罵了一嗓子。
沈宏偉暈倒的實在太是時候了，沈天宇一出事，他就暈倒，這哪裏是暈倒，分明是在避事，就是不願意來這裏喊話勸說。
可是，偏偏沈宏偉的話又說地很漂亮。
該擊斃就擊斃！
這可是大義滅親！
誰敢指摘他半句？
只是，這些王八蛋，對付他就對付他，拿無辜者的人命作伐又算個什麼事！
“楊書記，誰在罵人啊？”田主任耳朵很尖，聽到安江的聲音，立刻聲音一沉。
“周圍羣衆在罵沈天宇。”楊芸看了安江一眼，替他辯解一句後，接着道：“如果宏偉書記醒了的話，麻煩田主任儘快通知我，同時幫我們做一下宏偉書記的工作，還是儘量能勸說他來現場勸說一下沈天宇。”
“好的。”田主任淡然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楊芸放下手機，看看周圍亂糟糟的人羣，再看看教學樓，心中亂成了一團麻。
“楊書記，下一步怎麼做？”李國平遲疑一下，向楊芸道。
“再喊話吧，告訴他，放下槍，只要不傷害學生，一切都有得談。”楊芸沉默少許後，緩緩道。
李國平點了點頭，從旁邊抓起高音喇叭，扯着嗓子大聲道：“沈天宇，你聽好了，只要你保持克制，只要不傷害學生的人身安全，咱們可以馬上開始談判，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什麼都有得談！”
但一語落下，教學樓內仍舊靜悄悄的，全無半點兒迴應。
李國平咬咬牙，沉聲道：“沈天宇，你不過錯誤判斷形勢，西江中學已經被包圍了，你頑抗到底沒有任何意義，釋放人質是你唯一的出路！”
但可惜的是，這樣的威脅，仍舊沒有任何意義，教學樓內依舊安靜如常。
“領導，求求你們，救救孩子，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也不想活了……”
“求求你們了，我給你們磕頭了，救救孩子們吧……”
“嗚嗚嗚……救救孩子……要是他願意的話，讓我們進去，把孩子替換出來也行……”
而在這時，學生家長的情緒也徹底爆發了，一個個跪倒在地，向着楊芸和安江連連叩頭，聲淚俱下的哀求連連，更有不少家長都已經提出要求，希望能用他們把孩子替換出來。
一聲聲哀求，一張張涕淚橫流的面頰，讓楊芸心如刀割，可是卻又無計可施。
沈天宇對喊話根本不做迴應，她又能如何，讓家長們貿然進入校園，萬一激怒了沈天宇，那就更麻煩了。
“讓安江那個王八蛋滾進來！”
就在這時，沿着教學樓內，陡然傳來了沈天宇的大喝聲。
【唰！】
這一聲落下，場內一道道目光倏然集中在了安江身上。
該來的還是來了！
安江聽到這話，心臟猛地一沉，但除了燥鬱之外，竟還有種心頭懸着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的釋然感覺。
楊芸一怔，腦海中電光石火一閃，也陡然想清楚了沈天宇這場鬧劇的用意。
而在想明白這一點的剎那，她也終於意識到了破局之法，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安江進去，替換出那些學生。
可是，這些話，她怎麼都說不出口。
難道，她去跟安江說，你去送死吧，你死好過那些學生死掉？！
李青萍也是目光復雜的看着安江，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安江此前在車上爲何一直在抽菸。
從那個時候開始，安江應該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幕。
只是，她的那顆心此刻已是忍不住懸了起來，安江會怎麼選擇？會用他自己來替換那些學生嗎？
但很快，她便覺得，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安江是一個惜命的人，在危機到來時，會戴上防彈頭盔的人，怎麼會幹這種孤身犯險，十死無生的事情。
只是，就算安江拒絕了的話，誰又能指責安江什麼？
別人的命是命，難道，安江的命就不是命嗎？
人命面前，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不止是他們兩人，周圍的人也都是目光閃爍變動，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欲言又止。
因爲所有人都很清楚，現在誰說讓安江進去，那就是等於在勸安江去送死！
自己願意送死是一回事，被人逼着送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安江心中此刻是做何想，是否願意做這種送死的事情！
但他們捫心自問，如果將這樣的情況換做他們的話，答案大概率是否定的！
“這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但就在這時，安江忽然笑罵一聲，從口袋摸出一根菸點上，深深抽了一口後，霍地走到了李國平跟前，劈手便將擴音喇叭拿在了手裏，聲音洪亮，語調堅定道：
“沈天宇，我是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安江！”
“你聽着，只要你能夠放掉學生，我願意進入教學樓充當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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