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钟表上的指针显示已经是凌晨时分，医学院内近乎空无一人，安静得让人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除了夜间自动出来清扫的家政机器人在黑暗中一亮一亮地闪着绿光，整個学院只有位于地下的一间高级生物实验室還亮着灯。
“你的人怎么還沒到？”懒懒散散坐在操作台前的芬提斯看了眼時間，向旁边端着咖啡正襟危坐的男人发问。
威利尔不急不慢地抿了口咖啡，又在自己的手环光屏上確認了一下，這才回答芬提斯的問題。
“他们已经到了，但要避开你们医学院内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還需要费些時間。”
芬提斯走過来，大剌剌地在他边上一屁股坐下，打了個哈欠，“威利尔，我开始有点后悔了，我堂堂芬提斯·莱因哈特，拜洛奇生物学奖的获得者，皇家医学院的副院长，做個医学研究居然得做贼似地大半夜出来。事后還得把实验室恢复原样，删掉仪器操作记录，修改系统数据，替你保密。我图什么啊？”
“這件事为什么要保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威利尔深知芬提斯的性子，看似不着调，成天嘻嘻哈哈，实际是名贯帝都的顶尖医学与生物学专家——他的抱怨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他举了举手裡的杯子，“要喝嗎？我看你也很困。”
芬提斯摆摆手表示拒绝，□□会刺激他的手部神经，他可不想一会儿操作仪器的时候手抖。他拿過桌上的实验计划做最后的检查，一边翻阅一边說道，“我提醒你一句，前阵子布斯派人来医学院查過实验记录，估计是在找這個女孩，那個老疯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闻言威利尔皱起了眉头，那個布斯教授還真是不死心，上回自己拒绝了他的請求函，可他居然還在试图找童晓。
芬提斯已经自顾自地說了下去。“我得和你提前說一句，对這個女孩的研究我会亲自来做，保密的事情你大可放心。但是皇家医学院外的事情我就爱莫能助了，你可千万别让她落到布斯手裡。”如果這個女孩的免疫系统真的可以自发对外界病毒产生抗体，生化武器研究部就可以借此大量筛选病毒和细菌武器，更别提這個女孩本身就自带许多致病基因。原本开发生化武器還需要担心自己被反噬，一旦有了稳定的抗体来源，研究部那帮人便再无顾忌，迟早搞出来一個能把艾肯人全部灭掉的病毒。
“毕竟，我們艾肯人的免疫系统已经不能自发产生抗体，只能倚靠体内的机器人疫苗或是注射抗体。我們对完美基因体的追求就落了這么個下场，哎，多么可悲！”芬提斯动作夸张地摇头。
艾肯人的生物科学在几十万年前便实现了基因融合与基因改造。最初，這种手术会导致人体产生剧烈的免疫反应，需要大量用药来压抑這种免疫排斥；随着药物进步和医学发展，還有对改造基因的渴求，艾肯人在抑制自身免疫系统的路上一去不返。经過几十万年的进化和筛选，艾肯人的免疫系统逐渐退化，终于彻底地失去了這项天然的馈赠，只能倚靠合成抗体来抵御已知的疾病。一旦被未知病毒感染，他们要么祈祷身体裡的机器人疫苗，能够抢在病毒杀死宿主之前，在以亿计的蛋白质排列中筛选出可能的对应抗体；要么指望如今发达的艾肯医学，在最短時間内研制出新抗体与新疗法。
“芬提斯，以当下的医学技术，再借助对童晓免疫系统的研究，有机会恢复艾肯人原本的免疫能力嗎？”這是最近一直萦绕在威利尔心中的問題。
“哟威利尔！你還想当艾肯人未来的救世主啊？别做梦了啊，人类的进化以万年为单位，你我可都活不到那個时候。与其做這個美梦，我看你還是想想怎么让生化武器研究部那帮人别在這個世纪就把我們一波带走。”芬提斯一直认为免疫力倒退是大自然对艾肯人的惩罚，如今想再改回去，可沒那么容易。
但有希望总比等死强。咔哒一声开门的脆响，芬提斯和威利尔同时看向实验室门口——一個女孩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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