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翻臉(續)
這個學者還評論說,翻臉是上位者爲了鞏固統治地位的必備手段。試想,一個人見人都是一團和氣,顧及各種情意,不敢和人翻臉,那自己同生共死的戰友或者至親至愛之人觸及國家利益底線的時候怎麼辦?
這是學者之言,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必當真。不過,此時的羊山頂上,剛剛在礦洞裏還熱心向郭佔山求教的陳觀,確實是和郭佔山翻臉了!
其實,陳觀這不是什麼嚴格意義上的翻臉!他和郭佔山本身就不認識,郭佔山只是他的調查對象,如此這般的突然翻臉,說白了就是一種心理戰術,要一舉摧毀郭佔山的僥倖心理,逼他徹底就範!
陳觀一頓連珠炮,把郭佔山打懵了,站在那裏,手指着陳觀,渾身哆嗦着“你!你!你”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觀說完後,不再吭聲,兩眼沉靜如水,看着郭佔山。
郭佔山半天才回過味來了,陳觀這是在給他下最龗後通牒,不交出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不給賈耀民親屬賠償到位,今天下午他就得在派出所度過了!
給賈耀民親屬賠償的問題,郭佔山已經想通了,不就是花倆錢兒麼?他有錢!
問題是不能又打又罰!
賠償了,再讓交出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郭佔山就不願意了!
在郭佔山的心裏,賠償了,就等於掏錢了。掏錢了,就不能再說其它了!一切都以掏錢賠償爲根本!花錢賠償了還得抓人,那錢就掏的冤了!
郭佔山氣得啊,半天才緩過氣兒來,依舊用手指指着陳觀的後背,恨聲說到:“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陳觀似乎沒聽見,依舊一聲不吭!
郭佔山不是好欺負的主兒,如果好欺負,也不可能從臨關開礦開到桐花鎮、賺下億萬家產!
郭佔山心裏的火苗呼呼呼往上直躥,猛一擡腳,就要朝陳觀踢去,想一腳踢死這個倒黴孩子。可是,腳擡起,在半空中停了片刻,郭佔山無力地把腳放到了地上,接着就野狼一樣狂吼了一聲!
吼完,郭佔山蹲到了地上,雙手抱頭,眼睛都閉上了,兩個肩膀直抖,粗重的鼻息呼呼哧哧就象牛的呼吸一樣。
趙留財見狀趕緊站起來走到郭佔山跟前蹲下,笑呵呵地說到:“郭老闆,來,咱哥倆好好說道說道,我給你排解排解,彆氣着了!”
還別說,趙留財年齡大腦子卻不糊塗,知龗道陳觀不會無緣無故地讓他跟着去看礦洞、跟着爬羊山,關鍵時候他還得敲邊鼓呢!
郭佔山已經服軟了,同意給賈耀民的親屬賠償了。這一點,陳觀大可放心,不必要窮追猛打。郭佔山有錢,說賠償一定會賠償。陳觀之所以如此作派,目的是要把有打人致死重大嫌疑的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抓捕歸案,這樣纔算是破案了,大功告成了。但是,陳觀知龗道,郭佔山這麼大的老闆,穿的和挖礦的民工一樣,甚至還不如普通民工,說明此人心志堅強,關鍵問題輕易不會退縮。而是不是交出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就是關鍵問題中的關鍵問題,依郭佔山的性格、爲人,恐怕他會拼命隱瞞包庇,不會說實話的。
陳觀是學中文的大學生,滿肚子詩情畫意,不會搞什麼刑訊逼供,可面對郭佔山這種人,不刑訊逼供就得想別的辦法。陳觀這是在賭,賭用心理戰術攻破郭佔山的防線。
趙留財給郭佔山點了根菸,硬塞到他手裏,自己也點上,邊抽邊說:“郭老闆,你要認清形勢哩!陳組長說了,這是命案,必須得破案,抓不住兇手工作組就不能撤。這事兒,咱可不能犯迷糊!”
郭佔山捂着臉的雙手這才放了下來,恨恨地說到:“我這個事兒是穆成一方挑起的,賈耀民也參與了打架,也不是什麼好傢伙!我都答應給他家屬賠償了,爲龗什麼還揪住不放?這是故意整我呢!”
趙留財抽着煙,眼睛眯縫着,輕聲說到:“好我的郭老闆啊,沒有人說這事兒不是穆成挑起的,他的事兒陳組長回頭會說的。賈耀民參與了打架不假,但是他被打死了。那可是一條人命!總得有個說法不是?人死了,還是被打死的,派出所卻弄不清是誰打死的,更不用說抓住兇手了!你說丟人不丟人?我給你說,昨天,賈耀民的親屬給派出所掛紅薯了!咱這地方給別人家門口掛紅薯,那是把人看扁了,丟先人呢!這案子肯定得破,不然的話老百姓都看不起派出所了!”
郭佔山脖子一梗:“派出所破不破案管我蛋事?人不是我打死的,我不在現場,找我幹啥?有本事你們自己去找!”
趙留財依舊是輕聲細語:“好我的郭老闆啊,你日弄誰呢?就是個傻傻都知龗道,那三個人一定是因爲打死了人才跑的!他們要跑,就得有錢,靠他們掙那倆工資養活不了他們,這生活費還得管你郭老闆要。你不給錢,他們能跑了?這事兒啊,陳組長找你,那是找對人了。你說了,那就啥事兒就沒了!”
道理確實和趙留財說的一樣,不要說陳觀和工作組的成員了,就是賈耀民的老婆王秀琴,也懷疑是那逃跑的三個人打死了她丈夫,而且還懷疑郭佔山和那三個人的逃跑有密切關係。
事實上,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之所以逃跑,確實是郭佔山讓他們暫時出龗去避避風頭。打架打死了人,必然得防備公安上偵察緝捕,逃出龗去、避一下,是很自然的自我保護手段。只不過郭佔山從來就沒想過把自己的小兄弟們交出龗去,那樣的話以後可能就沒人跟着他郭老闆混了!
陳觀也好,趙留財也罷,說的意思都很清楚,就是要郭佔山把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交出來!只不過陳觀唱的是紅臉,用的是窮追猛打的手段,趙留財唱的是白臉,用的是哄勸的手段!
聽了趙留財的話,郭佔山不由脫口而出:“休想!真要是把三個人交出來,俄成什麼人了?”
世龗界上的事情就這麼奇妙,話趕話,那麼精明的郭老闆,在趙留財的誘導下,說漏嘴了!
這話一出口,郭佔山就意識到了不對,慌忙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趙留財笑了,陳觀也在看着郭佔山笑,包括牟文,都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裏暗歎郭佔山的心理素質太差、反偵察能力太差、經不起誘惑。
陳觀直接厲聲喝問:“說,胡軍、劉京成、張超在什麼地方?”
郭佔山的眼裏不在是憤懣了,驚恐得像一隻小兔子一樣,手死死的捂着嘴,不停地搖頭。
陳觀又是一聲厲喝:“說,胡軍、劉京成、張超在什麼地方?”
郭佔山死活都不說了,只是一味搖頭!
陳觀冷笑了兩聲,接着就冷冷地說到:“給你最龗後一次機會,說,胡軍、劉京成、張超在什麼地方?”
見陳觀咄咄逼人,牟文坐不住了。他知龗道陳觀接下來就要對郭佔山動手了。這一動手,郭佔山就要作爲賈耀民案的嫌疑人被控制了,那可不再是詢問傳喚這麼簡單了,肯定是要報刑拘了。一旦刑拘,進入審訊程序,等待郭佔山的就只能是按法律程序一步一步往下走了。
牟文慌忙站起來說到:“小陳,陳組長,你別急,能不能讓我和老郭談談?”
陳觀深深地看了牟文一眼,點頭同意了。
牟文拉着郭佔山去了一邊,陳觀和趙留財對視了一下,坐下來靜等了。
不知龗道牟文和郭佔山都說了些什麼,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牟文拉着郭佔山走了過來,告訴陳觀,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就躲在臨關一家金礦的護礦隊裏。
陳觀大喜,要過牟文的手機,就在陽山頂上給所裏打電話,讓值班的內勤李毅立即將胡軍、劉京成、張超三個人的藏身地點報告縣局刑警大隊,請刑警大隊立即通報臨關縣局刑警隊,組織抓捕!同時,陳觀讓李毅向鎮裏的崔書記報告,請崔書記派人通知賈耀民親屬代表,趕到郭佔山的羊山金礦協商賠償問題。
聽陳觀讓賈耀民親屬代表到羊山金礦來談賠償問題,牟文和郭佔山的心總算放下了,知龗道陳觀不會在對郭佔山採取措施了。
事情到這裏可以說初戰告捷了!
陳觀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拉着郭佔山坐到草地上,笑着說到:“郭老闆,不錯,關鍵時候分得清清楚!我給你說,要是你不說出來這三個人的藏身地,我想幫你都幫不上,只能帶你回所裏審訊了。現在好了,你能明大義,說出這三個人的藏身地,就是立功表現。走,咱下山去,今天我們就在你的礦部喫飯。等賈耀民的親屬代表趕到,談好賠償問題,你就可以一身輕鬆的繼續當你的大老闆了!”
郭佔山一臉木然,嘴張了半天,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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