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家常飯(續)
陳觀說他剛來,這才上了兩天班,啥都沒摸着頭緒呢,談不上感覺怎麼樣的問題。
杜輝又喝了口酒,就說:“陳局長,咱倆也算是一起奮戰過的戰友了,我實話給你說,縣局可比不得你那桐花鎮派出所,水深着呢!”
陳觀對縣公安局幾個領導印象都很好,雖然也聽崔瑩說過譚局長和張政委兩個有點不太合調,但從偵破“10?20”系列搶劫****殺人案中看,兩個人配合的很默契。譚奇到一線去,都是留政委張社民在家坐鎮,放心的很,看不出有什麼矛盾。不過,他畢竟到明水公安系統時間短,很多事情不瞭解,聽杜輝說說或許有助於工作呢!
陳觀就問杜輝爲龗什麼這樣說?
這是在杜輝家裏,不虞外人聽到,杜輝也就不避諱了,告訴陳觀說,縣局領導班子中,譚局長、張政委都是市局交流下來的,不說了。副局長姜立新、徐國棟、林飛、田家衛、紀委書記李國慶都是明水人,姜局長分管刑偵,徐局長分管治安,林局長分管消防、後勤,田局長分管交警,李書記分管紀檢監察和黨辦。這五個人中,除了紀檢書記李國慶是從縣委組織部提拔過來的,在公安上時間相對短一點外,姜局長、徐局長、林局長、田局長都是公安局的老副局長了,論資歷,早就該提拔了,可偏偏就提拔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市局從其它縣或者市局機關提拔個人交流或下派到明水公安局來。這樣一來,明水公安局就形成了個怪圈,只見市局和其它縣市局往明水公安局派幹部,不見明水公安上的幹部走出龗去,明水公安的幹部提拔自然就慢了。也就是常說的壓人!同樣是警校畢業的,分到市局去,幹個三兩年就是副科,幹個六七年就是正科。分到明水公安局,幹到退休也不一定能熬個副科級!
這種情況陳觀很清楚,不光是縣公安局,桐花鎮也是這樣,整個明水縣各單位、各鄉鎮都是這樣,想來其它縣市區也好不到哪裏去。沒辦法,單位級別太低,領導職數有限,幹部提拔慢,自然就成了死水一潭!爲龗什麼大學生畢業分配時大家都想去省城大機關,道理就在這裏!
杜輝接着就說,明水公安的幹部提拔交流不出龗去,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幾個副局長原來都是學公安的,或者是部隊轉業的,都不捨得脫下一身警服交流道縣直其他單位或鄉鎮去,這樣就把公安局的領導職數佔的滿滿的。就是政法委書記、局長、政委想給大家辦事兒、想提拔個副局級領導都辦不到,到組織部門、編制部門去一說,人家一句公安局沒有職數,就把所有的努力給化爲流水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杜輝端起酒杯給陳觀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抹抹嘴,才感嘆到:“陳局長,你這次能提拔成縣局副局長,那是你運氣好,功勞大,一個一等功讓別人誰都無話可說!譚局長、李書記再一堅決要求,竟然水到渠成,組織部的部長辦公會、常委會都順利通過,連有人說聲公安局沒有職數都沒說!這事兒辦的啊,順溜的很!”
陳觀笑笑,沒有說話,又和杜輝碰了杯酒,然後低頭夾菜喫菜。
杜輝講開了,剎不住車:“我聽說你還不想來縣局當副局長,想留在桐花鎮當副鎮長。有這事兒沒有?”
陳觀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杜輝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別人夢寐以求的職位,到了陳局長那裏竟然是不屑一顧!這事兒,不知龗道讓多少人都夜裏睡不着覺、傷心落淚呢!
陳觀就笑着問:“你傷心落淚沒?”
杜輝搖搖頭,悶聲悶氣地說:“沒!輪不到我傷心落淚!就算是從咱局提拔個副局長,論資排輩也輪不到我,前面的人多着呢!我要想提拔當副局長,少說也得等前面的人提拔個七、八個以後才能輪着。唉!這事兒啊,十年以內就別想了!”
杜輝說的是實話,他當刑警大隊長時間不是很長,縣局各股室的負責人、治安大隊、交警大隊的大隊長都比他資歷老!
這話不能往下接着說,說下去都是淚!
杜輝又說到:“因爲是一潭死水,時間一長,就形成了個怪現象,那就是每當遇到市裏、縣裏調整幹部的時候,咱局裏黨委班子意見總是不統一,局長、政委各有人選,每個副局長也都想提拔自己分管口的人,黨委會上爭的你死我活的,到最龗後誰也弄不成!咱局的紀檢書記李國慶,就是撿了這個漏。當時局裏原來的紀檢書記退了,空出個職位,結果民主推薦的時候票不集中,推薦不出擬提拔人選,組織部才趁機提拔了李書記,塞到公安局來當紀檢書記了!”
這事兒陳觀可不知龗道!
陳觀知龗道的是,局長譚奇很有權威,說一不二。象這次自己提拔,原本是提拔爲桐花鎮副鎮長的,事後才知龗道,自己向譚奇報告後,譚奇根本就沒有開黨委會,也沒有給其他局領導通氣兒,直接去找政法委書記李志強,拉着李志強去找縣主要領導和管組織的領導,硬是在把自己的桐花鎮副鎮長改成了縣公安局副局長。怎麼讓杜輝一說,公安局的班子還這麼複雜呢?
陳觀不由問道:“譚局長難道就沒有辦法改變這種情況?”
杜輝說這是前任局長手裏的事兒,譚局長調來後有所改觀,他這個人比較硬!但是局面已經形成,想改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那得多交流提拔幹部纔行!眼下,局領導班子的職數佔的滿滿的,譚局長就算是想給大家辦點事兒、提拔幾個幹部,也有心無力,辦不到。原因很簡單:沒有職數!
陳觀馬上想到了個問題,那就是上次孫玉成出事兒,譚奇馬上就要調整桐花鎮派出所人事。當時自己只想到了譚局長是爲了加強桐花鎮派出所的力龗量,看不上楊興旺和李通,現在看來,這裏面還有譚奇想改變明水公安幹部使用上一潭死水的意圖在內。想想就可以理解,既然縣局領導班子職數已滿,提拔不了科級幹部,基層派出所所長出現空缺了,譚奇自然是要緊緊抓住的。不然的話,他這局長幹着也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杜輝不知龗道陳觀心裏怎麼想的,說陳觀這次提拔聽說是沾了桐花鎮、龍灣鎮的光,兩個鎮的黨委書記爭着提拔陳觀,都吵架了。這事兒明水的幹部們都知龗道了。有兩個鎮黨委書記爭着、吵着推薦提拔,又有偵破秦省系列搶劫搶劫殺人案榮立一等功的功勞在那裏放着,加上偵破“10?20”系列搶劫****殺人案的大功、奇功,譚局長才能把陳觀硬生生地提拔到公安局來當副局長。這事兒啊,要是擱在公安局內部提拔,也可能能弄成,畢竟陳觀的功勞在那裏放着,誰也不能無視如此大功!但是也可能好事兒多磨,因爲很可能會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搭順風車,有些局領導也許會在同意提拔陳觀的同時,多提拔幾個。那樣一來,由於受職數限制,縣領導和組織部門可能就不好辦,最起碼也是個暫時擱置,等等再說!
這個杜輝,破案時和陳觀曾經朝夕相處,給陳觀留下的印象是幹活可以,思路不夠開闊。沒想到一說起公安局的幹部提拔,竟然說的頭頭是道,象鼻子象眼兒的,還真有幾分相似之處!
看來,明水這地方因爲經濟不夠發達,幹部們眼睛都盯着位子,天天都在動腦子琢磨。杜輝也是明水乾部,自然不能免俗!
陳觀正在琢磨杜輝怎麼能說出這樣有見地的話的時候,剎不住車的杜輝就發開了牢騷,說是提拔不了也就算了,福利待遇好點也行!比如干警住房問題,縣局自建局以來,也就是八十年代中期建了一次房,他住這房子就是當時建的。那個時候建房面積與幹部待遇嚴格掛鉤,縣級八十平米,科級以下六十平米。明水公安局沒有縣級幹部,就只能建六十平米以下的房子了。看看,房子小的和雞窩一樣,稍微來兩個人,客廳裏就坐不下,更別說遇到紅白大事兒時候的窘迫了!就這,也只是當時的幹警們分到了,後來調進來的幹警都沒有。包括局長、政委都沒有,不得不想辦法去外面買房或借房住。局長、政委面子大,能借來房,其他人那裏會有局長、政委的面子,要麼自己建房,要麼買房,要麼租房,實在沒辦法就在單身幹警宿舍裏擠。現在,縣局的住房情況是有住房的幹警大都退休了、或者是年齡偏大,正經幹活的幹警都是40歲以下的,偏偏大部分都沒有住房!
杜輝說,實際上普通幹警根本就不想提拔的事兒了,想也白想,那是白日做夢!大家真正想的是,譚局長這屆領導,能不能給幹警們建房,解決以下實際困難!
陳觀對杜輝最龗後說的這段話很在意,聽了後也不吭聲,腦子裏盤算開了!
李月梅把手工臊子面端上來了,還真的不是杜輝吹牛,李月梅的手藝真不錯!
臊子是用豆腐、紅蘿蔔、海帶、黃花菜、木耳做的,豆腐和紅蘿蔔切丁,海帶切絲,黃花菜切段,木耳是水發的,其中豆腐丁還用鹽醃過,過油。臊子炒制後,用辣子面攙和花椒麪、芝麻熟好辣子油,潑在臊子上,紅彤彤、油汪汪。白豆腐、紅蘿蔔、黑木耳、褐色的海帶絲,黃顏色的黃花菜,再加上出鍋時和麪條一起過水煮熟的豆芽、菠菜,堆在油汪汪的辣子油中間,看上去五顏六色,賞心悅目!
陳觀以下就食慾大動,端起酒杯和杜輝兩個碰了一下,說是一口喝乾,喝完喫飯!
放下酒杯,陳觀端起碗,用筷子挑起幾根麪條一看,這面擀的厚薄均勻,切的細細的。吃了一口,覺得很筋道。再喝一口臊子湯,滿口都是鹹香酸辣鮮汪,味道極美!
陳觀忍不住讚歎道:“嫂子真是好手藝,這臊子面,比正經麪館裏的臊子面味道還足!”
杜輝一聽陳觀誇讚李月梅的手藝,來勁兒了,張口就說:“陳局長,你不知龗道,我當時找對象的時候,看上的姑娘多了。比來比去,還是你嫂子好!別的啥也不說,你嫂子有一手好茶飯,我吃了一頓酒忘不了!這才果斷的娶了你嫂子!”
李月梅嘴一撇,說杜輝吹牛皮,他當時小民警一個,一個月只掙37元錢,根本就沒有姑娘喜歡他。要不是自己心軟,看他娃可憐,不忍心讓他打光棍,嫁跟他,恐怕他現在還天天夾個飯碗去食堂打飯呢!
杜輝梗着脖子說不可能,哥那時警服一穿,彆着手槍,騎着自行車,要多帥有多帥,也是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主兒,走到哪裏都能引來大姑娘小媳婦火辣辣的目光。要不是有一次偶然的吃了老婆做的一頓飯,引得肚子裏的饞蟲亂動,從此神魂顛倒、朝思暮想,說不定哥當時還能找個更漂亮的呢!
李月梅以下就笑了,指着杜輝對陳觀說:“陳局長,你看看他那樣,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充其量也就是個兩條腿的男人而已!除了我要他,比人誰稀罕他啊!淨吹牛!”
這兩口子一說一笑、一唱一和的,人一看就知龗道他們的小日子非常溫馨!
陳觀也被這種溫馨幸福的氣氛感染了,見杜輝光顧着說話了,還沒顧上喫呢,就笑着問杜輝:“老杜,嫂子長的這麼漂亮,又這麼有本事,臊子面也給你端上來了,你是先喫呢,還是先??????”
杜輝以下就楞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紅着臉說了聲“先喫,我先喫”,就端起碗,呼呼嚕嚕喫開了。
這頓飯,是陳觀到縣城這三天喫的最舒服的一頓飯,連續吃了兩大碗,只吃得紅光滿面,汗嘖嘖的!
陳觀走後,李月梅收拾完碗筷,就擰着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杜輝的耳朵,追問陳局長說的你是先喫呢還是先什麼的,是啥意思,搞什麼鬼?
杜輝不說,說是男人的事兒婆娘家少管!
李月梅不依,擰着杜輝的耳朵非讓他說。
杜輝沒辦法,就把自己在渭河邊說的那話說了一遍。
李月梅一聽,臉都紅了,罵男人都是****,成天只想着那事兒了!
罵完,李月梅直接就去把電視關了,說是孩子今天去他姥姥家住,晚上不回來,難得清靜,早點睡!
杜輝以下就明白了,說了聲得令,藉着酒氣,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抱起老婆就往臥室裏走。
李月梅被杜輝抱着,嘴對着杜輝的耳朵小聲說到:“你是想先喫呢,還是想先日?”
杜輝一下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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