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亂成了一鍋粥（續）
任耀明沒辦法，只好撥打陳觀的司機崔峯傳呼。
崔峯迴話說陳廳長有事，早上離開的古都，沒讓他跟隨。至於去哪裏，崔峯說他也不知道。
陳觀太謹慎了，爲了保證不走漏消息，對任耀明都保密，弄得任耀明都不清楚他到底去了哪裏！
任耀明只好向於堔書記報告說暫時聯繫不上陳廳長，只能等一等了。
於堔的臉陰沉得都快能擰出水來了，想了想，對主管宣傳的副書記陳瑜亮和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周立義說：“這案件太大了，石破天驚！按照規定，由市委辦、政府辦立即以特報形式向省委、省政府報告！公安上向省公安廳報告，請求派出刑偵專家、技偵專家趕來支援！文化上向省文化廳、文物局上報！一定要弄清楚，到底丟失了多少件文物、都是什麼文物！”
這個時候，許海明早已不再嚎啕大哭了，領着考古隊的幾個人在文物倉庫裏仔細檢查覈對後，出來向領導們報告說共被盜文物82件，其中，陳列於周天子棺槨前的大鼎一件，天子享九鼎一套九件，周天子雅樂編鐘一套大小共72件，全是青銅器，全是國寶級文物！
主管宣傳的副書記陳瑜亮眼淚一下就出來了，說話的聲音也有了哭腔：“周天子配享大鼎、天子享九鼎、天子雅樂編鐘，這可都是無價之寶！這要是萬一破不了案，追不回來，那損失可就太大了！我們都要成爲罪人了，百死莫贖啊！”
陳瑜亮這話一點都不錯說，周天子墓是迄今爲止發現的唯一一座周天子墓葬，其中的天子六駕馬車殘骸、天子享九鼎、成套的雅樂編鐘，印證了周禮制度。也正因爲如此，天子六駕考古發現才被中外考古界視爲本年度最重要的考古發現。天子六駕不說了，拖曳馬車的六匹馱馬剩下了白森森的骸骨，馬車也都和塵土融爲一體，只剩下了個輪廓形狀。但雅樂編鐘、天子享九鼎的九鼎、周天配享大鼎卻都歷經滄桑而完好無損，一件件全都古樸大氣，證明了周代青銅鑄造藝術的輝煌成就。如今，周天子墓出土文物中最富有歷史文化意義的三樣國寶全都不翼而飛，怎麼向國人交待麼！
這案件真的是太大了，大得就象古都特大火災事故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市委、市政府的其他領導得知消息後也趕來了！
市委副書記郭大明和於堔書記會合後，就領着政法委書記周立義、公安局政委任耀明、主管治安的副局長崔元成，就地蹲下來，拿着古都交通地圖，研究卡點設置中可能出現的漏洞，予以堵塞。崔元成據此完善了進一步行動方案，通知各單位執行。
很快，古都大街小巷警報大作，公安系統的警車全都亮起了警燈，向指定的地點開去。
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王廣義聞訊後也到了現場，一看情況，喫驚得差一點一屁股坐到地下。
王廣義想起了昨天晚上女婿焦仲禮告sù他的市公安局向粵省警方發協查通報、通緝焦禮、焦季禮的事兒，心裏直叫苦，盼着老天爺保佑，這案子千萬不敢和焦禮、焦季禮扯上關係。如果和焦禮、焦季禮扯上關係，他可就慘了！
要是這案子是焦禮、焦季禮兄弟乾的，萬一破案了，組織上、幹部們都知道了他的女婿焦仲禮是焦禮的兄弟、焦季禮的哥哥，別人肯定會以爲他就是焦家兄弟的保護傘的，那他可就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還有什麼臉坐在主席臺上向幹部們講黨性、講黨紀麼！
王廣義心裏祈求這案子千萬不能和焦禮、焦季禮扯上關係，但直覺中又覺得這案子八成就是焦禮、焦季禮兄弟策劃的。因爲通guò去年對古都市公安局專案組私設小金庫案件的調查，他已經知道古都市公安局偵查線索指向了焦禮、焦季禮，昨天下午市公安局召開全市主管刑偵副局長會議，部署打擊盜墓賊和文物走私犯罪活動鬥爭，還向粵省公安發出協查通報，通緝焦禮、焦季禮，說明陳觀已經有一定的證據證明焦禮、焦季禮就是古都地區文物走私販最的幕後大老闆。既然焦禮、焦季禮是盜墓賊和文物走私販的大老闆，今天發生的案子就與他們脫不了干係。最起碼，他們的嫌疑最大！
這麼大規模的盜竊文物的行動，絕不是單打獨鬥是散兵遊勇能幹得了的，那絕對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除了焦禮、焦季禮，誰還有這麼大的手筆呢？
王廣義瞬間就下定了決心：不管這個案子能破不能，必須得讓女兒和焦仲禮離婚，越快越好！
王廣義還知道，世上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是看是不是下定決心、集中財力物力人力破案！
象今天發生的案子，那都是破天大案，從中央到省，都會高度重視、高度關注，破不了案的話，那就必然會層層追責，不但陳觀的公安廳副廳長兼古都市公安局局長帽子不保，連帶着市委書記兼代市長於堔、分管宣傳的副書記陳瑜亮、政法委書記周立義等，都會因此輕則受處分、重則丟官！至於那些執勤幹警和考古隊的倉庫保管員們，不要說受處分了，可以板上釘釘地說，那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
因此，王廣義閉着眼睛都能想到，等陳觀一回來，於堔就會給他壓擔子，舉財政之力支持他破案，非破不可！
一想到可能會破案，王廣義就有點不寒而慄，他怕萬一真的是焦禮、焦季禮兄弟策劃的，案子一破，那後果就太可怕了！
越想越複雜的王廣義，竟然向於堔書記建yì，請求批准紀委立案調查，傳喚市公安局昨天晚上值班幹警，傳喚市公安局負責周天子墓考古發掘現場安保工作的相關人員，傳喚市文化局文物局負責考古發掘和文物保護相關人員，傳喚市文物局考古隊文物倉庫保管人員，傳喚所有負責執勤的保安！
王廣義的理由有三點，一是防止固定證據，個別人畏罪潛逃；二是讓紀委提前介入調查，最起碼向省裏表明市委市政府不姑息、不遷就的態度，有利於後期處理；三是通guò紀委介入調查，給辦案人員一種壓力和動力，逼着他們盡kuài破案！
郭大明和周立義在領着崔元成等人研究攔截卡點的具體事兒，主管宣傳的副書記陳瑜亮就跟在市委書記於堔身邊，一聽王廣義的話，馬上就反對，說王書記這個建yì值得商榷，此時正是用人的時候，紀委一介入，抓這個、逮那個，內部先亂了，誰還有心情去破案？當務之急是集中力量破案，追責的事情等案子破了再說不遲！再說了，盜賊都把地道挖到文物倉庫裏了，說明他們是有預謀犯罪，雖說和同志們看管的嚴不嚴確實有關係，但關係不大！小偷要偷你，你防範的再嚴就有用麼？
王廣義針鋒相對，說紀委介入調查和破案不矛盾！紀委介入調查是爲了弄清事情真相、追究瀆職失職行爲、嚴明紀律，更有利地支持和保障破案！怎麼能說紀委介入調查就影響案件偵破呢？
說着說着，王廣義說溜了嘴，竟然說到：“這案子雖說可能是犯罪分子預謀作案，但與負責安保的同志不盡職盡責脫不了干係，與執勤人員不盡職盡責脫不了干係！象陳觀，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卻連他的人影都找不到，電話都打不通，這是什麼行爲？市委早就明確要求，各局委一把手必須保證通訊24小時暢通，陳觀這麼做向誰請示了？身爲公安局長，他難道不應該爲這麼多文物被盜負責麼？”
關鍵時候，王廣義可能是基於義憤，也可能是處於把水攪渾的心裏，給陳觀來了一刀！
案情都沒弄清楚呢，兩個副書記就在書記面前頂開牛了，嚇得其他跟在書記們身後的幹部趕緊躲的遠遠的，生怕遭了池魚之災！
於堔黑着臉，淡淡地對王廣義和陳瑜亮說：“不要爭論了，破案要緊！其它事情等聯繫上陳觀再說吧！他畢竟是省公安廳副廳長，可能另有重要任務吧！”
這是明顯在維護陳觀，維護參與執勤的幹警！
王廣義碰了釘子，氣咻咻地不再說話了！
這個時候，進地道偵查的刑偵支隊支隊長何慶有了發現！
焦季禮他們盜寶得手逃跑時，本來應該徹底破壞三江飯店裏面的地道出口的。但是，焦季禮膽大的很，沒有下大力氣徹底破壞地道出口，只是用已經裝在編織袋裏的土把地道出口堵住了而已。因爲他把一qiē都算定了，知道破壞地道出口也不影響古都警方順藤摸瓜、找到三江飯店去，還徒費人力。
焦季禮想的是，就算古都警方發現了地道又能如何？除了雞飛狗跳的折騰一番，還能鬧出什麼花樣來？這案子本身就是無頭案，就算他們查清自己是通guò民航把古董帶離古都的，但自己和勤思恩、劉青山買機票用的都是化名身份證，查來查去，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一般情況下，焦季禮的這種設想是對的。如果陳觀沒有料敵先機，提前佈局，焦禮、焦季禮兄弟和查理真的就帶着他們帶來的國寶飛往香港了。這案子將來查到這裏也就斷了，查不下去了。只能不了了之！
因爲有陳觀的提前佈局，焦季禮的精心算計就顯得十分可笑了。
何慶帶着幾個刑警、打着手電，在地道里走了大約四、五十米距離，見地道出口用裝土的編織袋堵死了，就開始動手扒，累的滿頭大汗的，總算是把洞口給扒開了，鑽了出來。
一走出地道，才發現出口竟然是在三江飯店後院的東廂房裏！
三江飯店裏已經是空無一人了，正門都鎖的死死的。
何慶給趙傳明打了個電話，報告了情況，並說地道很寬敞，完全可以容納人正常通行！
趙傳明領着幾個刑警打着手電筒就鑽進了地道，時間不長也出現在了三江飯店院內。
在三江飯店後院和門前的空地上，有縱橫交錯的三輪車印，還有丟棄的菸頭、塑料編織袋、包裝箱等物！
趙傳明打電話向於堔書記報告說，初步查明，這貨竊賊是有預謀犯罪。他們應該是早就計劃好要盜取周天子墓出土文物，在這裏開了個飯店，掩護他們挖地道。等地道完工，通guò地道進入文物倉庫，一擊得手！
於堔書記領着市領導也下了地道，通guò地道到了三江飯店院裏，看後就說：“這麼近的距離，竊賊的地道又修的那麼寬敞，工程量那麼大，我們執勤的幹警和文物局的同志竟然一無所知！不說別的，挖地道的土到哪裏去了？運土時肯定是有人有車輛的，怎麼我們的同志們就沒有一點察覺呢？將來案子破了，被盜文物追回來了，還好說。一旦案子破不了，文物追不回，這損失誰來承擔？誰能承擔？誰能向全國人民、古都人民做個交待？”
這話說的沉重之極，就差沒有說立即追責了！
無論是分管公安的領導還是分管宣傳文教衛的領導，全都面色沉重，沒人回答於堔書記的話！
於堔書記又對周立義交待到：“在陳觀回來之前，你負責組織案件偵破，工作一定要細緻，爭取把文物攔截在古都地面內，儘早追回！”
周立義見於堔書記心情不好，就說：“於書記，犯罪分子要實施犯罪，那是誰也沒辦法的事兒！我一會兒和陳廳長再聯繫，只要聯繫上，讓他馬上回來指揮破案。陳廳長是公安部一級英模，絕對的刑偵高手！這案子不見得就比系列搶劫強姦殺人案複雜，相信陳廳長一定能夠組織破案的！”
周立義這一說，於堔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轉身就又找祕書要電話，再次撥打陳觀的電話，邊撥號碼邊說：“陳觀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的電話怎麼打不通呢？”
沒想到這次電話竟然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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