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
诡异而煽情的气氛在伊凡淡定起身和腾非心律不齐中结束，一直到伊凡又翻了棵清洁口腔的草来嚼，腾非仍直愣愣地按着自己的胸口发呆。
“怎么了？”伊凡发现了腾非的不对劲，心裡一紧，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表露出的，只有恰到好处的关心。
“嗯，沒事。”腾非摇头，任由伊凡把自己拉起来，根本沒注意自己膝盖上的伤口，還是伊凡弯腰，把他的裤腿放了下来。
腾非下意识地低头看着伊凡脑后的两個发旋，欲言又止，最终還是抿起了嘴，他知道自己太需要倾诉了，闷的太久，那些往事就在心裡流脓生疮，积攒了太久的脓液唯有引流出来，才能好過一些，可惜现在的时机不合适，絮絮叨叨地讲往事，也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我們…额，怎么走？”伊凡打断了他的思绪。
腾非看着伊凡的茫然脸，心道這果然是迷路的标准状态，他闷闷一笑，然后，才带着伊凡往俩人遭遇达克比的方向走。
俩人還沒走上几步，伊凡便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兴奋的勾起嘴角，快速往右手边走了两步，然后，便半跪着将耳朵贴在了地上。片刻之后，他脏兮兮地脸上露出了笑容，“腾非，我听见水声了。”
“真的？”腾非也是眼前一亮，随后又质疑地瞅了一眼几乎贴在地上的伊凡，虽然固体传声比气体更清晰更快一些，但是，他并不认为伊凡的耳朵有這么高的灵敏度。
“嗯，這個方向，不会很远。”伊凡爬起来拍了拍裤子，然后抬手指了個方向。
腾非辨别了一下伊凡所指的方向，假设伊凡听见的确实是水声，那水声的来源无非两种。第一，淡水河，這是最好不過的了，第二，大海，那就证明，這座岛真的很小，至少穿過最短内径的時間不会超過两個小时。
中午已過，距离天黑還有三個多小时，两人虽然都饿着肚子，但也不能抵挡水源的诱惑。腾非包裡還有块用炭火烤干的蛇肉，虽然不怎么好吃吧，倒是可以拿出来填填肚子。
于是，两人一边啃，一边顺着伊凡指引的方向走去，终于在二十分钟之后，发现了一條小溪。
“看来，不是什么水源都能叫小溪的…”腾非看着眼前的水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條小溪的流出道虽然很宽，足足有一米，水流却着实微弱，大概也就是水龙头的流量，好在清透干净，腾非花了十秒钟掬起一捧，舔了舔之后眼前一亮，淡水，還真是淡水！
小溪裡的水是活水，冰冰凉凉的，還沒有雨水那股子怪异苦涩的味道，甚至還带了点甜，好喝极了。
腾非直接把杯子裡的存货倒掉，然后耐心的一点点等杯子灌满，喝饱之后，才又装了一杯递给伊凡。
伊凡正皱着眉头分析水流這么小的原因，“以刚才的声音判断，流水不能只有這一点，我們不如上去看看。”
“等等，這种情况一看就是上游有堵塞，我們即便是现在往上走，也不知道堵塞的源头到底在哪，顶多再有三個小时就要天黑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为好。”腾非担负着认路的艰巨任务，几乎是沒有犹豫就抓住了伊凡，然后自顾自地蹲下洗了把脸。
以伊凡的路痴程度，很难判断回洞穴究竟需要多长時間，一切自然是听腾非的，他一口喝干了杯子裡的水，然后，一杯杯地喝了個痛快。
“左右不急，你還是凑合洗洗你的花猫脸吧。”腾非看着他一杯一杯的灌，不由得对他的肾和膀胱表示同情，渴了這么多天了，又得一口气吃成個胖子。
伊凡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勉强掬了点在脸上蹭了蹭，可這点水又怎么是灰尘的对手，蹭了半天，也還是脏兮兮的。
腾非终于看不下去了，冲着伊凡說，“脱衣服。”
伊凡一愣，眨巴了下眼，有些迷茫地看着腾非，倒是也沒什么害羞的情绪。他直接解了扣子，把這件洗的不怎么干净，泛着黄的衬衫脱了下来，露出了上半身线條优美的腱子肉。
腾非知道自己不应该盯着别人的胸肌腹肌猛瞧，跟個变态大叔一样，可就是一不开眼。好在伊凡也沒抗议，他干脆也就坐在伊凡身侧明目张胆地看了，一边心裡安慰自己這是纯粹欣赏，一边還指挥伊凡，“你把衣服沾湿了，好好搓干净了，再擦擦身上。”
“嗯。”被腾非盯着看，伊凡脸上沒表情，动作上却放开了不少，搓個衣服也搓出了打架的气势，腱子肉鼓鼓囊囊地紧绷舒展，与其說是洗衣服，不如說是一种展示。
腾非终于在羡慕地爆炸之前移开了眼，他随便洗了洗膝盖的伤口，然后将脚泡进了冰水中降温，果然，舒服多了。
十数分钟之后，伊凡终于勉强搞定了自己的卫生問題，上半身连带着头发湿嗒嗒的站满了水，至于干净与否，伊凡表示反正我认真洗過，沒有洗浴工具也是沒办法的事。
伊凡晃了晃头，把头上的水珠子抖掉，然后不习惯地扒拉了一下头发，然后就看见腾非突然皱起眉头，走向自己。
“你的头发？”腾非有些犹豫，几乎是凑近了伊凡，還踮起了脚尖来看。
“头发怎么了？”伊凡浑身湿嗒嗒地透着凉气，感觉到腾非身上的热气之后，他凑近了腾非，明面上是帮助大近视腾非看的更清楚，私心裡就是想跟腾非更亲近些。
腾非感觉到面前這個湿嗒嗒地luo男半弯着腰，把头凑了過来，手也不老实地搭在了自己腰上，弄得自己也潮乎乎的，才警告般地扽了扽手裡的头发，“你头发之前是什么颜色？”
“头发？之前的？”伊凡偏了偏头，感觉到腾非正抓着自己脑顶的一搓毛观察，他和腾非都知道，這具身体的头发是黑的。
“嗯。”腾非确定自己的眼睛并沒有近视到色盲的程度，伊凡的发根处，真的长出了一公分左右的淡金色头发，跟黑色对比鲜明，十分显眼。
“淡金色的，颜色略有些不均匀。”伊凡并不想谈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腾非的用意，可還是老老实实地說了。
果然如此，腾非松开手，皱起了眉头，即便是身体承载灵魂，可身体与生俱来的基因是不能改变的，除了衰老导致的络氨酸酶缺失，他从未见過谁的发色发生過改变。
或许伊凡是個特例，腾非乐观的想。他還记得，白长清是黑发黑眼，而伊凡第一次睁眼的时候，虹膜就是蓝色的了，跟头发一样，发生了色素的改变么？
腾非沒法用现有的理论知识解释，他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组织了半天语言之后，才问了一句，“你喜歡黑色還是淡金色？”
“…”伊凡怎么也沒想到腾非会问這個，抬头看了看腾非之后，才小声說了一句黑色。
腾非挑了挑眉，又摸了摸伊凡的发根，不愧是新长出来的头发，滑滑的，“我倒是觉得淡金色好看。”
伊凡一愣，“你是說，我…”
“嗯，新出的茬都是金色的。”伊凡仍对占据别人的身体耿耿于怀，腾非也怕伊凡多想，盯着伊凡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很配你的眼睛。”
果然，伊凡微微侧了侧头，明显是不好意思了，半天才說，“我們早些回去吧，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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