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刺蝟和狸貓
房間被柔和的黃色燈光所充斥，讓剛剛被燈光折磨過的眼睛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烏鴉揉揉眼睛，好奇的打量這間休息室。
實際上，休息室裏的佈置和普通酒吧沒什麼區別，兩張檯球桌，幾張長沙發，幾本雜誌放在茶几上，幾張圓餐桌和圍着桌子的座椅，一切都很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裏面的人了，當玫瑰和烏鴉走進屋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容納了四個人了。
其中兩個人懶洋洋坐在房間正中的茶桌兩側，桌上擺放着複雜的茶具，兩人面前各有一杯清茶，正在飄散着蒸騰的熱氣。
坐在右手邊的，是個外形很有特點的人，矮胖的身材，凸起的肚腩，圓圓的臉孔，小小的眼睛，略微上翻的鼻子，稀疏的白髮披在腦後，雪白的鬍鬚被編成一條整齊的辮子垂在胸前。目測這位的年齡已經超過七十歲了，小眼睛永遠眯成一條縫，神色間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舉手投足的每個動作都懶散緩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午後趴在屋頂上曬太陽的肥狸貓。不過，熟悉貓性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再老的貓，平時行動再懶散，一旦它選定目標動起來，閃電般的速度會讓它的獵物無處可逃。
和他相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壯碩面貌普通，黑色的短髮隨意散在頭頂，臉上一直掛着和善的笑容，彷彿一個隨處可見的鄰家大叔。對於他，唯一可以形容他的詞就是平凡，他實在是太平凡了，平凡的讓人很容易就忽略掉他的威脅性。然而，一旦真的忽略了他的威脅性，那就距離倒黴不遠了，因爲他是刺蝟，渾身佈滿尖刺，任何人都無法隨意接近的刺蝟。
兩人面對面坐着，卻誰也沒說過話，只是維持着一副安逸的姿態，細細品味茶杯裏撲鼻的茶香，悠閒懶散的就像天塌下來都懶得擡頭去看一樣。
兩人不遠處的沙發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高瘦男人坐的端端正正，手裏捧着一本厚厚的書很投入的在閱讀，右手還不時在書裏寫上幾筆，對闖入的兩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
至於房間裏最後一個人，烏鴉嘴角抽了抽，走到茶桌旁蹲下，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撩起垂下來的桌布，緊盯着桌子底下。在茶桌下面，一個身材嬌小，帶着黑框眼鏡，拖着一根又長又黑的麻花辮的女孩子正偷偷的躲着，發現自己的掩體被烏鴉撩開了，女孩呆呆的和烏鴉對視了幾秒，歪着頭想了想，突然伸出手搶回桌布的一角，重新擋在自己身前，努力裝作桌子下面沒人一樣。
“倉鼠？”對女孩的反應，烏鴉也愣了半天，撓撓頭一臉茫然的指着桌子下面問玫瑰道，“這是什麼特殊癖好？”
“天性如此，不用管她，過會就自己出來了。”玫瑰聳聳肩，對兩個依然陶醉在茶香裏的男人說道，“抱歉，打擾了，我是來找倉鼠的，不過看來還要等一會了。”
“看看這是誰。”老貓一樣的胖老頭費力的睜開眯着的眼睛，聲音就像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一樣，“咱們混亂之城的玫瑰回來了，歡迎，歡迎。”
“還有這位烏鴉先生。”平凡的刺蝟笑呵呵的說道，“聽說你在血槍頭上狠狠踩了兩腳啊，乾的真不錯，我喜歡你的風格。”
“唔，看來混亂之城完全沒有祕密可言啊。”烏鴉推推眼鏡，同樣的滿臉笑容，“連十分鐘都不到吧，消息就已經傳開了。”
“沒辦法，這幾年敢踩血槍的人可不多了，大家當然都會關注了。”刺蝟兩手一攤，“不光是我，就連這隻老狸貓，都被激起了興趣呢。”
“聽外面的小金說，兩位剛纔這是談正事呢？”接到烏鴉遞來的眼神，玫瑰很自然的插了進來，把話題帶開了，“我們等一會倉鼠，不會打擾兩位吧。”
“唔，的確是正經事。”刺蝟很和善的說道，“不過你們儘管隨便坐，我們不介意的。”
“噗嗤，呵呵呵呵。”看着刺蝟和老狸貓的態度，烏鴉眼珠轉了轉，突然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玫瑰皺皺眉，思索片刻卻沒能找到烏鴉突然失態的原因，但她並沒有追問，只是不着痕跡的移動了兩步，站到了烏鴉的側後方。
“沒事，沒事，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覺得好笑而已。”烏鴉搖搖頭蘇示意玫瑰不用緊張，“沒錯，他們是在談正事，非常重要的正事。”
屋子裏的四個人明明是在休閒，一點也沒有正式會晤的氣氛，但烏鴉偏偏也肯定了兩人的說法，這讓玫瑰一時有些不解。不過，烏鴉並沒有讓她疑惑太久，直接對刺蝟說道，“兩位的年紀加起來快趕上四個血槍大姐了，不需要用這種方法給她下套吧。”
“咳咳咳。”一句話點醒了玫瑰，讓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乾咳幾聲，一副看到有人惡作劇的無奈表情。
“拿來。”刺蝟沒有回答烏鴉的質疑，反而像對面的老人伸出手，“不許反悔。”
老狸貓打了個哈欠，怏怏的嘀咕了幾聲，掏出一張寫好字的紙遞了過去。
“居然還拿我打賭。”烏鴉笑眯眯的抗議道，“賭注是不是應該分我一份啊。”
“你在我的酒吧裏跟人開賭局，也沒說給我抽成呀。”刺蝟一點也沒有一支大型傭兵團團長的架子，很隨意的說道，“來來，坐，喜歡喝茶嗎？一起喝一杯？”
“嗯？”一直坐在沙發上看書，對什麼都沒反應的男人聽到這個問題突然擡起了頭，似乎非常驚訝這個邀請一樣，上下打量了烏鴉幾圈，不解的搖搖頭，重新把視線聚焦到書中。
“喝一杯不夠啊。”烏鴉舔舔嘴脣，意有所指的說道，“至少也要兩杯纔夠吧。”
“呵呵呵，當然是兩杯。”刺蝟似乎很開心的笑着，“不過，你要告訴我，我們到底在談什麼正事。”
“當然是喝茶了。”烏鴉笑眯眯的說道，“混亂之城裏，沒有什麼比喝茶更重要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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