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覲見太后
第七十一章覲見太后
晚上,又是每月兩次的例行家宴,老夫人的腿腳已經大好,看見慕容歌,不由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歌姐兒,來來,坐祖母身邊來。”
老夫人身邊一向不是慕容復夫婦就是慕容熙,慕容復偶爾遲到或許還是司空見慣的事,畢竟他“公務繁忙”,但是今天都差不多到時間了,不只慕容覆沒來,就是大夫人和慕容熙也不見影子。
除了他們,其餘該來的人都到齊了,丫鬟下人隨侍在一旁。
慕容歌聽話的坐到老夫人身邊,見老夫人臉色不好,安慰道:“祖母,別生氣,母親和大姐肯定是有事耽擱了!”說是這麼說,但老夫人一向厭惡不守時的人,尤其大夫人和慕容熙近來還特別不招老夫人待見。
果然,老夫人越聽越沉下了臉色,眉間縈繞着化不去的怒火:“作爲一府主母,連這點小事都無法以身作則,也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慕容歌成功勾起老夫人的火氣,聽見這話卻不多說,只沉默着聽老夫人訓斥,桌上的氣氛一時就變得有些緊張。這時候,卻見慕容復大夫人以及慕容熙紅光滿面的一道走進來,大夫人眉梢眼角都是喜色,笑着跟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媳婦兒來晚了,還請老夫人多多擔待!”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大夫人,徑直道:“開飯吧!”
丫鬟們次序入內,擺飯的擺飯,佈菜的佈菜。
慕容熙習慣性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卻發現她的位置不知何時被慕容歌搶了,頓時那張容光煥發的小臉上就有了陰霾,剛要張口,大夫人瞪了慕容歌一眼,笑呵呵道:“歌姐兒真是越來越會討老夫人歡心了,熙姐兒,你可得學着點!”說完招手:“來,到母親和父親身邊來坐,你瞧你這段時間瘦得,再不好好補一補,如何去宮中面見皇后娘娘?”
這話一出,立馬在場內所有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一個個都紛紛停下動作看向大夫人,老夫人也忍不住問道:“大媳婦,你這話什麼意思?”
大夫人只掩嘴笑,含羞帶怯的看了慕容復一眼,慕容復擱下茶杯,摸了摸下巴,毫不掩飾臉上的春風得意:“母親,皇后娘娘指明要見熙姐兒,八成還是爲了熙姐兒和太子殿下的婚事。這兩天,母親幫着準備準備,有您照看着,我這心裏也踏實些。”
人老了,最怕的就是被說不中用,老夫人也不例外,此刻見慕容復這般倚重自己,心頭再多怒火也消散了大半,抿脣道:“有大媳婦張羅,我這個老太婆就不跟着添亂了!”
還在置氣呢!大夫人眼中寒芒一閃,旋即隱沒,取而代之是滿臉的陳懇與討好:“老夫人說哪裏話,您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這面見皇后可不是小事,當然得由您帶着我們去了,再說您一向見識深遠,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也能巧妙應對。”
這可是大夫人進門二十幾年,爲數不多的恭維話語,老夫人擡頭看了看天,心想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可惜天色晚了,太陽已經落了山,唯有天邊璀璨的殘霞肆無忌憚綻放着,好似一束妖異且令人沉淪的彼岸花。
老夫人面色稍霽,率先執起筷子,輕輕一哼:“行了,喫飯吧,明兒讓蜀繡坊的張師傅來一趟,給熙姐兒好好置辦一身像樣的衣裳,順便,也給府裏上下都添置幾件春衫,尤其是歌姐兒,近日長高長胖不少,那些舊衣都不合適了。”
慕容歌近來喫得好喝得好,乾癟的身材漸漸豐腴起來,身高也拔高了不少。仿若一顆小花苞得到了春雨的滋潤,漸漸有了含苞待放的姿態。
明明是自己被皇后娘娘召見,老夫人卻還是心心念念慕容歌,慕容熙心中很是不平,看着慕容歌的眼神充滿了嫉恨,慕容歌淡淡一笑,掩飾着心底的一絲冰冷。
也不知道大夫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慕容熙分明就不能懷孕,難不成一個太醫院的掌院連這麼大的毛病都看不出來?
慕容歌十分納悶,不過面上卻不顯,只安安靜靜的喫自己的飯,偶爾給老夫人夾點她老人家喜歡的菜,老夫人很是受用,看着慕容歌的目光越發溫和,這讓大夫人更加不舒服了!
頓了頓,大夫人忽然開口問:“錦哥兒,我聽你父親說,你今年準備下場參加春闈是吧?”
老夫人一顆心立馬提了起來,慕容錦乍然被喊到名字,也是一驚,就是慕容繡,握着筷子的右手都忍不住捏緊了,只聽慕容錦輕聲答道:“是,父親已經答應我了!”
大夥兒都知道大夫人一向是反對慕容錦參試的,不知道她今天又要找什麼藉口來阻止這件事,慕容復看了眼臉色微沉的老夫人,提醒道:“夫人,錦哥兒確實到年齡了,而且我考過他的策論,比起當年華兒第一次參加春闈的時候,只好不差。”
府上正值多事之秋,慕容復雖然不重視慕容錦這個庶子,但是作爲父親,怎麼也不至於阻礙他的前程。而他和大夫人,畢竟多年夫妻,就是再厭倦,面上也還得顧着她戚國公府的威勢,更何況這次慕容熙和太子的事情有了轉圜,慕容復就似那牆頭草一般,毫不猶豫掉轉了風向。
大夫人忽的哂笑了一聲,說:“瞧你,我怎麼會是那種不準庶子庶女出頭的小心眼呢?我是想提醒錦哥兒一聲,既然決定去做,就要有做的樣子,從今往後,要是缺什麼少什麼,就儘管差人來我這裏說一聲,這春闈不比別的,打點啊疏通啊少不了,就光一個膳食,都得特別講究,不然試沒考上,倒是把身子給累垮了!”
大夫人猛然說出這番話來,倒是讓老夫人和慕容復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心想吃了一場虧,大夫人這霸道的性格倒收斂了不少。
而大夫人呢,微微笑的夾了一塊糟鵝掌進碗裏,小口小口喫着,看着滿屋子或驚訝或沉默的目光,露出了笑容。慕容復笑道:“夫人能如此作想,爲夫很是欣慰。如此,錦哥兒,你今後若有什麼需要的,可直接找你母親。”
慕容錦眸光微垂,看起來很是老實:“謝父親和母親。”
一場家宴就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中結束了,第二天,蜀繡坊的張師傅果然來了,不僅他來,還帶了蜀繡坊各色上等的料子,金絲雀、胭脂香、紫羅霞、碧江紅,應有盡有,好多還是宮中娘娘們穿的緞子,可見,大夫人爲了慕容熙能扳回局面,下了血本了!連帶着慕容歌也奢侈了一回,做了兩身合身漂亮的衣裳。
匆匆趕製好衣服後,宮裏的旨意也下來了,不過讓大夫人措手不及的是,召見慕容熙的並非皇后,而是太后。內侍的原話是“太后宣慕容府賀老夫人攜長女慕容熙,七小姐慕容歌入宮覲見”。
大夫人哪怕有再多的不甘和擔憂,也無法違抗太后的旨意,只能拉着慕容熙千叮嚀萬囑咐,凡事不要衝動,多聽少說,老夫人叫人催了幾次,馬車才終於緩緩向皇宮出發。慕容歌上輩子沒進過宮,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馬車上,老夫人穿着一品誥命夫人的誥命服,大紅色的褙子,胸前是陳繡獅子補子,頸口有一道極窄的牙子花邊的領子繫着金銀扣,加在身上的霞披在晨光中閃着熠熠的光芒。望着面前兩個如花似玉的孫女,老夫人莊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都別怕,一會兒你們跟着我就是了。”
慕容熙的手心已經被汗浸溼,慕容歌與她相比少了一分躁動,多了一分疑惑,慕容歌一直在想,爲什麼太后會召見她呢?按說,她一個庶女,寂寂無聞的,不應該被太后這種高高在上的人關注到纔是。慕容歌哪裏知道,前段時間老夫人壽辰上的事,已經一字不漏的傳到了太后耳裏。
太后這心血來潮的召見,對慕容歌來說,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
不管是慕容熙還是慕容歌,心頭都縈繞着千思萬緒,各有擔憂。唯獨老夫人沒什麼表情,馬車一路行駛到宮門前,下了車,由小太監領着走過長長的宮中甬道,又接連過了幾道內宮門,這纔到了太后居住的壽康宮。
壽康宮的下人通傳之後,老夫人、慕容熙和慕容歌便繼續被往裏帶,最後進入大殿,一股巍峨大氣,金碧輝煌的感覺撲面而來,令人不敢放肆。慕容歌低着頭,目不斜視的盯着地上三尺見方的大白玉地磚,隨着老夫人跪拜如儀。
此刻,滿堂寂靜,甚至連衣角裙邊發出的輕微摩擦聲都能聽得見。
太后面容端莊,下首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頭帶鳳冠,自然是皇后無疑。皇后的目光在慕容熙慕容歌身上掃來掃去,猜測哪一位纔是傳說中的慕容府大小姐,只可惜兩個人現在都低着頭,根本看不清樣貌。
太后的目光落到老夫人身上,微微笑了下:“老夫人不必多禮,請起!”慕容歌沒有聽見太后叫自己名字,一時不敢亂動,繼續屏氣凝神的跪着。然而慕容熙卻已經隨着老夫人站了起來,太后眉毛蹙了蹙,問道:“老夫人,這閨女是?”太后的目光凝視在慕容熙臉上,慕容熙趕忙把頭低了下去。
老夫人一時有些訕訕,開口道:“這是長孫女。”
太后“哦”了一聲,聲音聽不出喜怒,視線落到一旁端端正正跪着的慕容歌身上,點了點頭:“還是這個好,會聽話!好孩子,起來吧。”
慕容歌這才恭順的起身,舉止得意,動作優雅。太后的聲音繼續落在上方:“兩位小姐,都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慕容熙慕容歌只能依言,緩慢的將臉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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