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成全與否
第一零七章成全與否
慕容復聽完慕容歌的話，不禁凝眉思索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慕容歌說得有幾分道理，可是這也不能抵消她一聲不吭就擅作主張！因此，慕容復的臉色並沒有好看多少，依舊黑沉：“我看爲父是管不了你了！你這麼做，可替三殿下想過？今天貴妃娘娘宣你過去，又說了什麼？”
想起和盛貴妃不算和諧的談話，慕容歌低頭保持了沉默。
可就算慕容歌不說，慕容復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只見他神色凝重在屋子裏踱了幾步，這才轉過身道：“事已至此，爲父說再多也是無用！爲父只盼你今後行事三思而後行，別給爲父以及整個家族惹什麼麻煩！”事到如今，慕容復是徹底不知道該怎麼管教慕容歌了，打，打不得，罵，罵了無用。
衆多女兒中，就數她最聰慧，三番四次爲家族爭光不說，如今還當了女史。可是，她惹下的麻煩也不少，過去府上發生那麼多事，看着和她沒有任何關聯，但只要細想，就會發現每一件都和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慕容復心頭複雜得很，一時也根本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面對這個特立獨行的女兒。
書房中的氣氛因爲倆父女的沉默僵硬起來。
忽然，有人將門推開了。擡頭一看，竟然是這些日子頗爲得寵的喬姨娘，喬姨娘長着一對顧盼生輝的眼眸，身姿綽約，三十幾歲看起來和二十幾沒有分別，她一進屋，便笑意盈盈的給慕容復端上茶水：“老爺，和歌姐兒談什麼呢談這麼久？這是剛泡好的茶，老爺最喜歡的八分燙。”
慕容復接過茶，一聲不吭的慢慢喝起來。
喬姨娘看向慕容歌，眼睛裏笑意不減：“歌姐兒，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慕容歌淡淡收回了視線，輕聲道：“不用了！如果父親沒其它事的話，小七就先回去了！”看着喬姨娘這幅諂媚的樣子，慕容歌哪裏還喝得下茶！本來還有一個黃姨娘和喬氏抗衡的，只可惜因爲慕容繡的事，慕容復是連黃姨娘也嫌棄上了，以至於整個府上喬姨娘獨大。
眼看慕容歌要走，喬姨娘忙不迭挽留道：“歌姐兒，別急啊！姨娘還有一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呢。”
“哦？什麼事？”慕容歌帶着一絲好奇詢問。
喬姨娘一直很得慕容復的寵，不是沒有原因的。一來，她輕易不會在慕容復面前構陷誰，顯得她和善大度；二來，她一顆心無時無刻都撲在慕容復身上，給了慕容復最大的滿足感。像慕容復這樣的男人，喜歡的便是像她這般小鳥依人的女人，而不是像大夫人那樣強勢的。
喬姨娘偷偷看了一眼慕容復，又踟躕了一下，這纔開口：“我聽說，歌姐兒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可是真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過這麼會兒，大家便都知道了慕容歌在大殿上說了什麼！
慕容歌神色不變：“是真的。”
喬姨娘臉上立馬閃過一絲竊喜，但只是瞬間便被她用微笑掩蓋了過去，依偎在慕容復身邊道：“歌姐兒正當年華，何至於發那麼毒的誓言呢！但是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解決，以免耽誤久了就不好了。”她的話中，明顯含着一層別的意思，但又故意不說破。
慕容歌沒什麼耐心和她周旋，徑直問道：“姨娘所指到底是什麼？”
正在喝茶的慕容復聽見兩人的對話，也不禁擡起了頭，看着喬姨娘等待她把話說下去。被慕容復深邃的視線望着，喬姨娘漸漸生出一種緊張來，但爲了自己女兒，她只得咬了咬牙，說道：“老爺，是這樣，咱們府上不是還和太子殿下有婚約嗎？依我看吶，目前除了覃姐兒，便再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慕容熙身在靜安寺，慕容歌不能嫁人，慕容繡又和崔家訂了親，餘下慕容箏慕容素都不是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一個慕容覃了。喬姨娘能打上太子的主意，想必也已經思考了不是一天兩天。
只要自己不嫁，別人誰嫁給太子，慕容歌纔不介意。
因此，她只是面無表情的道：“如果父親也覺得這樣可行，那小七我沒有意見！”
聽見慕容歌這般說，喬姨娘幾乎控制不住的露出狂喜的表情，不過很快她發現，慕容復的神色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高興，便悻悻然的收了嘴邊的笑容，看着慕容複道：“老爺，你倒是說句話啊！”
慕容復看着慕容歌，終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好了！你什麼想法我還不清楚嗎，這件事，我會好生替覃姐兒周旋的，你就暫且安生些吧！”喬姨娘得了準信，整個人幾乎高興得飛起來。
慕容歌告退，踱步走出了陶然居。華燈初上，一輪玄月高高掛在天空，看着月光下自己孤單的影子，慕容歌的心不自覺有些寂寥，明明是早就計劃好的事，可是今日突然說出來那刻，她竟然還有些難受。
爲什麼？難道是因爲她的心不似從前那般堅固了嗎？
走着走着，看見花園裏有個單薄的影子，由丫鬟跟着，像是在等什麼，又像是漫無目的的胡亂遊走。
慕容歌走了上去，盯着那影子道：“五姐？”
慕容箏回過了頭，容顏和往日一般嬌豔，只是那眼中的光華，似乎再也回不來了：“七妹，你回來了！”
慕容歌點了點頭，慕容箏嘴邊浮起一絲苦笑：“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不明白，你爲何要那樣做？喬姨娘前腳一聽說，後腳就計劃着怎麼讓慕容覃嫁入太子府，你不是一直討厭慕容覃的嗎，如今，倒要讓她得意了！”
“你這是爲我報不平？”慕容歌笑道。
慕容箏似乎震了一下，這才失口否認：“我哪有？不過是不想看到慕容覃得勢而已！”
在慕容箏還沒有被慕容熙下藥之前，是最喜歡和慕容覃爭高下的，又因爲大夫人對慕容箏比對別的庶女都愛護，所以慕容箏便更加的有恃無恐，只可惜如今大夫人倒了，慕容熙出家了，而慕容箏的名聲也成了一攤爛泥，種種打擊之下，慕容箏到底沒了以前的心高氣傲，反而越發沉默寡言。
所以她忽然站出來說這話，倒讓慕容歌感覺有些驚訝。不管她是因爲嫉妒也好，還是爲她報不平也罷，慕容歌都無所謂。想了想，慕容歌看着慕容箏道：“我是討厭她不假，但是除了討厭之外，倒也沒有什麼更深的仇怨。所以，只要父親答應了，我便不會阻止這件事。你可明白？”
慕容覃和慕容繡不一樣，和慕容熙更不一樣。她慕容歌不是黑白不分的人，何況，慕容覃嫁給太子也不失爲一件好事。至少外間的人看到太子娶了慕容覃之後，對她的議論會少很多。
慕容箏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來，竟是她小人之心了。在這一刻，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是她極力壓制卻不時就會跑出來的身影。慕容箏盯着那個影子，不禁大膽的想，如果慕容覃都可以做到，那她是否也可以？
一個女子，只有想到心愛之人的時候纔會露出這般猶豫不決、愁腸白結的表情。慕容歌見她這般，不由挑了挑眉：“五姐這是想到了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或許就是那位英俊不凡的三皇子殿下？”
慕容箏正想得出神，聽見這話，立馬被嚇得三魂七魄都歸位了，緊張道：“七妹妹，你可別亂開玩笑！”
“我是開玩笑嗎？”慕容歌似笑非笑。
慕容歌下意識覺得有些滑稽，明明太子和三皇子都有了那麼多真心愛慕他們的人，爲何還要纏着她不放？或許男人都是犯賤的，你越是對他愛慕崇拜、百依百順，他就越不把你當回事，反而要你對他冷言冷語、愛答不理，他才覺得你可貴和與衆不同。
慕容箏一顆心被揪了起來，越發顯得手足無措：“七妹妹，天色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管慕容歌聽沒聽見，急衝衝的就跑了。慕容歌看着慕容箏的身影，有片刻的失神。
這纔是愛慕一個人該有的樣子，她在面對墨公子的時候，是否也曾這樣窘迫？
慕容歌還未到君竹院門口，青菱就迫不及待迎了出來，手上拿着一張名帖，興高采烈的道；“小姐，這是蔣府來的帖子，說是小將軍身體大好，蔣府爲了替小將軍慶賀，特意請了許多人喫酒呢！”
慕容歌一邊接過帖子，一邊笑道：“這蔣家也太不顧忌了點，若是讓恭親王知道，又要肝火大冒了吧！”柳魏給蔣旭治療結束之後，人就不見了。慕容歌猜測他應該是等不及去沙漠找食人花了吧！這倒好，讓恭親王把京城都快翻了個遍，始終找不到柳魏半點影子，這幾日，恭親王見誰都是一副黑臉，哪怕皇上向他承諾，只要找到柳魏，捆也要把他捆去給小王爺治病也沒用。
這個時候，蔣府大張旗鼓的設宴，不是給恭親王添堵是什麼！
可惜，就算知道是這樣，慕容歌也不能不去。她手中的帖子是小將軍親自寫的，誠意拳拳，說是很希望見一面救命恩人，雖然她這個救命恩人有些作假的嫌疑，但爲了感謝蔣烈的仗義執言，這一趟說什麼也必須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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