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真正意圖
第一七四章真正意圖
清晨的陽光，帶着剛剛好的熱度，從東面照在帳篷上。
簡易的帳篷之中，一尾圓木牀，幾個桃木椅，大紅的羊毛地毯。圓木牀被擺置在帳篷中間，由帳篷頂落下一片一片的紗質牀簾，顏色清淡，質感輕薄，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慕容歌趴在墨公子的胸膛上，聽他一點一點從頭說起。
“這件事，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據說乾隆國的上一位皇帝，也就是先皇，他特別寵愛他的小兒子，也就是當時的十六皇子。先皇不想把皇位傳給當時的太子，反而有意廢了太子，轉立十六皇子爲儲，可是那時候的十六皇子不過才五歲，先皇的這一舉動，引起了後宮、前朝的不滿，沒有一個人贊成先皇當時的決定。甚至其中一個大臣，爲了讓先皇收回成命，以死明鑑撞死在了金鑾殿上！先皇沒有辦法，只得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凡是皇權更迭，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曲折，並不稀奇。
慕容歌靜靜聽着，沒有說話，間或給墨公子拉一拉被角。
墨公子朝慕容歌感激的一笑，繼續說道：“可是先皇真心一點都看不上太子，他的身體又每況愈下，就在先皇百感交集的時候，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墨公子說到這兒，像是故意賣關子似的，忽然停了下來。
慕容歌正聽得興起，不免追問：“什麼主意？”
墨公子見慕容歌一臉好奇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用手颳了刮慕容歌的鼻尖：“這個主意呢，就是讓先皇廢了太子！”
“啊？這算什麼主意？大臣們不是不同意嗎？”慕容歌失聲問道。
墨公子往後靠了一下，一副慵懶的神態，道：“是啊！但是他們並不是不同意廢太子，而是不同意改立十六皇子。因爲十六皇子實在太小了，一旦先皇駕崩，他根本撐不起整個朝綱，反而會很大程度上造成外戚專權、攜天子令諸侯的事情出現。況且當時，還有一個各方面都格外優秀，又對皇位虎視眈眈的皇子存在，試問，他費盡心機的讓太子失了寵，又怎麼會甘心他人截了他的成果呢？”
慕容歌本能的猜到了什麼，小聲的道：“你說的這個人，可是當今聖上？”
墨公子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往下說：“那個給先皇出主意的人，建議先皇先廢了太子，騙大臣們說是要立另外一個皇子爲儲，也就是那個被所有人都看好，前途無量的四皇子。”
乾隆國目前的這位皇帝，在兄弟中排行就是第四。
這下，慕容歌也不用問了，她知道墨公子講的，是先皇時期的一段辛祕。並且這段辛祕，慕容歌從未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過，這代表着，不是皇帝下令禁止，就是這個辛祕太過敏感，大家都不敢談論。
墨公子清淡的嗓音還在繼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先皇病入膏肓，一時糊塗就採取了這個策略。可惜，等他廢了太子，打算悄悄在繼位詔書上書寫十六皇子的名字時，四皇子帶着一隊禁軍衝進了養心殿，逼得先皇不得不改了詔書上的名字。”
聽到這兒，慕容歌就唏噓了。
怪不得這段往事從未有人提起，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自然能藏多深藏多深了！
墨公子說到這兒，忽然閉了閉眼，似乎不願意說下去了。
慕容歌以爲墨公子是傷口疼，起身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後，喂到了他的嘴邊：“沒事，先喝點水再說吧。”
墨公子接過了茶碗，輕輕啜了一口，轉眼發現慕容歌還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一時失笑：“還想聽？”
慕容歌嘟了嘟嘴：“當然啊，誰喜歡聽故事聽一半啊！”
墨公子笑着捏了捏慕容歌的下巴，深呼吸一口氣，說道：“那好吧，我繼續往下說。”其實，他已經不是很想說了，但看慕容歌這麼感興趣，又不願意掃了她的興。
“接下來的故事，會有一點悲慘，你確定想聽？”墨公子確認道。
取下面具的男人皮膚白皙，五官俊美，稍一挑眉間，蕩起無數風情。
慕容歌呆呆的，“嗯”了一聲。
墨公子勾了勾脣角，指尖略過慕容歌的臉頰，慕容歌只覺臉上一麻，跟着，從臉到腳，似乎都燒了起來，一種火熱熱的感覺盈滿了全身。很快的，她的臉頰也變得緋紅。
好在墨公子轉開了視線，望着帳篷頂繼續講：“後來，那位四皇子便登了基，你猜猜，他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慕容歌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到。
其實也不是猜不到，只是慕容歌本能的覺得，墨公子現在的情緒有點不對勁。
該怎麼說呢？有一點傷感，有一點頹然，又有一點忿慨。
慕容歌不明白墨公子爲什麼會露出這樣的情緒，就算故事真的很悲慘，那也是別人的事情，跟他沒有半分關係。皇權爭奪，從來都是血腥殘酷、充滿殺戮的，他不會不懂。
墨公子臉上的笑，似乎帶上了一點蒼涼：“你當然猜不到。因爲四皇子喪心病狂到了無人能敵的地步，他將謀反的罪名嫁禍給十六皇子的母族，也就是當時的梁國公府，罪名落實之後，又將梁國公府一百二十八條人命滿門抄斬，梁妃更是爲了自證清白吊死在了後宮之中。你說，他這是爲什麼呢？當時的十六皇子僅僅才五歲，能礙着他什麼？”
慕容歌看着墨公子，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心悸了一下。
現在的墨公子，尤其是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實在令人感到心酸。
慕容歌斟酌着用詞，慢慢的道：“或許，他只是要剪除掉十六皇子的羽翼，要不然，一個曾經被提名立儲的皇子，對他來說，永遠是個巨大的威脅。哪怕那個皇子才五歲。”
慕容歌忍不住猜測，墨公子難道是梁家的後人？
或者，那個十六皇子的朋友？
她這樣說，也不是要爲當今皇帝辯駁什麼，皇帝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她大多時候也看不慣皇帝的冰冷無情，就比如柔妃的事情，不過是一個預言罷了，就能讓皇帝翻臉無情，殺掉一個陪了自己多年的女人。可見，皇帝當初能那樣對自己的弟弟，也沒什麼奇怪的。
慕容歌在乎的，是墨公子的感受，她不想他太難過。
只可惜，對墨公子而言，這彷彿是一道永遠無法結痂的傷疤。
“威脅？好！梁國公府聲望極高，又有不少門生，和當時手握三十萬兵權的都統也走得很近，他忌憚他們，很正常！可十六皇子呢？一個五歲的稚兒，他至於殘忍到將他丟到寸草不生、野獸肆虐的沙漠嗎？十六皇子可是他的弟弟啊，他這麼做，可有半分念及兄弟之情？”
慕容歌哪裏想到，皇帝竟然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兄弟之情？這已經不是不念及兄弟之情那麼簡單了，而是故意折磨。
試想，一個五歲的孩子，被丟到沙漠那樣的地方，不是被渴死餓死，就是被野狼分屍啃食，這是怎樣殘忍的一件事？可當今皇上竟好似信手拈來一般，做得毫無愧疚。
這麼多年，也從未聽說皇帝睡眠不好過。
午夜夢迴，他真的不會害怕嗎？
慕容歌啞然了，半響，才問道：“那……那位十六皇子如今還好麼？”
問出口之後，慕容歌才覺得犯傻，皇帝下的命令，誰敢違抗？那麼，那個皇子，如今肯定已經不在了！
果不其然，墨公子沉默了一會兒，蹦出兩個字：“死了！”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結果，可看到墨公子神情憂鬱，又聽到的是這樣一段悲情的故事，慕容歌的心情也格外難受。她咬着牙，緊緊的抱住了墨公子，似低語似呢喃的道：“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執意要聽，也不至於讓你想起這樣一段難過的往事來。”
墨公子斂目，表情奇怪的看着慕容歌。
那目光，似乎在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講了一個故事而已。
但慕容歌是傻子嗎？都這麼明顯了，墨公子肯定和梁國公府，或者十六皇子有什麼關係，不然他說那些事的時候，怎麼是那樣一副表情？傷心，悲情，還有刻意隱藏的憎恨。
“真的對不起……”慕容歌再次道歉，目光誠摯的問道：“墨魂，你這次回來，難道是要爲梁國公府報仇？”
墨公子搖了搖腦袋，笑道：“先皇臨死的最後關頭，給十六皇子留了一筆寶藏，我這次來，是爲了尋寶！”
“啊？！”慕容歌瞪大了眼睛，驚呼一聲：“所以，敦親王之所以謀殺你，不是因爲你和十六皇子有關係，而是怕你和他搶寶藏嗎？”這聽着，怎麼像是大人騙小孩的拙劣謊言？
墨公子低下頭，看着慕容歌挑眉：“要不然你以爲呢？”
“我以爲……”慕容歌張了張口，卻發現墨公子已經恢復了正常，臉上沒有了剛纔的失落，反倒是輕鬆自在、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既是這樣，她也沒了要說下去的必要，便話鋒一轉，說道：“所以，你跟着我下江南，是因爲，寶藏藏在江南一帶？”
墨公子的目光飄忽了一下，看向了遠處：“或許，那只是一個傳說罷了！”
是不是傳說慕容歌不知道，但事關皇室，敦親王又盯得那麼緊，墨公子想要拿到那筆寶藏，肯定要費一番周折。但有一點慕容歌不明白，墨公子並不是貪念錢財的人，他要那些寶藏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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