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零章 腹背受敵
第二五零章腹背受敵
可千萬別覺得皇帝的邏輯奇怪,天底下最怕死的一批人當中,估計皇帝要佔榜首,因爲權勢滔天,富貴長存,所以最捨不得去死。就算是死後,也必須爲自己找一處風水寶地好好掩埋,以期下輩子還能投生在帝王之家。
而江南先皇的那座墳冢,顯然就是其中的楷模。
殿上站着的衆大臣,沒有一個不清楚皇帝心思的。
所以在聽了皇帝的感慨後,一個個就開始裝死。
因爲這是一個太敏感的話題,一個不好就會觸動皇帝的逆鱗。皇帝既不想死,又不樂意別人比他優待,看到別人在他之前找了如此一個風水寶地躺着,他從頭到腳,肯定都是不舒服的。
可慕容歌就偏要說,只爲了不讓皇帝有機會去打攪那方的寧靜。
巧合的是,敦親王今日竟然也在大殿上。
他一心想要拿到先皇留下的兵符,可惜失敗了,現在不僅兵符沒拿到,還損失了不少人手,慕容歌就不相信他能咽得下這口氣。
敦親王知道墨公子最在意的,肯定不是兵符,而是先皇和他母親的安寧,所以保不齊敦親王哪一日想起來,就會用冥宮的安寧和墨公子討價還價,因爲如果他把這個風水寶地告知給皇帝的話,皇帝勢必和先皇一樣,不惜大興土木,也要保證自己死後的享受。
皇帝很有可能……就會去搶了這座陵墓佔爲己用。
慕容歌正是爲了不讓敦親王用冥宮威脅墨公子,同時又保證陵墓的安全,才迫不及待的,在敦親王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先他一步將冥宮直接呈於皇帝面前。
至於要怎麼讓皇帝打消搶墓的想法,這就是慕容歌今天首要做的事。
——
殿內一角,敦親王被慕容歌一連翻的動作弄得有些懵。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慕容歌難道不怕皇帝要搶墓嗎?
既爲了解惑也爲了試探,敦親王如慕容歌所想的那樣站了出來,只聽他向皇帝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如果瞧上了那地方,臣弟願立馬就爲您清空裏面的一切,管它是墳墓還是荒山。”
言下之意,就是要替皇上掘墓了?
殿上的大臣個個張大了嘴,這掘墓可是損陰德的事兒,敦親王就不怕遭報應?
慕容歌卻想的是,親手掘老子的墓,敦親王大概確實不怕遭報應。
或者說,他可能根本就不相信有報應一說。
殿內的氣氛比剛纔還要凝重幾分。
皇帝只盯着那畫卷看,根本挪不開眼睛,好半響,他才擡起頭來,道:“這……我知道皇兄對我忠心耿耿,但掘墓這種事,總歸不好吧……”
聽皇帝的口氣,便知道他是動了心。
不動心的話,他不會這樣說話,反而應該大叱敦親王一頓纔是。
“皇上……”敦親王剛喊了兩個字,就讓慕容歌截下了話頭道:“皇上,掘墓之事,不僅有損皇家顏面,還對皇上您的天威不利。依臣女看,還是不要的好!”
“放肆!我和皇兄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地方?”敦親王以他是皇族的身份,壓制慕容歌道。
慕容歌只顧看着皇帝:“皇上,臣女所言處處爲皇上着想,絕對沒有半點私心,皇上明鑑。天底下的風水寶地那麼多,臣女給皇上所繪的景象,別處又不是沒有,何必要做這種損陰德的事兒呢?皇上請三思啊!”
“哦?你說風水寶地很多,在哪兒呢?”敦親王是出了名的閒散王爺,遊山玩水四處走動,憑他的經歷來看,根本不可能有比先皇陵墓還聚靈氣的地方。
“南爲尾,北爲頭,我國的版圖中就有一條龍脈,而江南不過是龍尾位置,根本算不上絕佳的風水寶地,皇上若是不信的話,只管將版圖拿出來看上一看。”
“喲,女司大人還擅長風水學說呢?”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戚國公幽幽的道。
戚國公是三朝元老,出席早朝是理所當然的,不只他,連他的兒子戚威,孫子戚海,此刻都在殿上。戚家滿門,大大小小,將軍無數,這纔是他們一直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原因。
“臣女受不起戚國公的謬讚。”慕容歌微微的笑着,既沒有怒氣也不見傲慢,只是淡淡的陳述着原本的事實:“龍脈一說,不過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常識罷了!”
“是嗎,那我怎麼不知道呢?”戚國公一攤手說道,不只如此,還問向衆大臣:“慕容大人,你知道嗎?鎮國將軍,你呢?還有兵部尚書大人,刑部上書大人,你們知道嗎?”
他這明顯是針對的態度讓慕容歌心頭一跳,難不成戚家的計劃是在今天嗎?
她今天明明只是想……呵呵,真是巧啊!
都趕到一起了!既然這樣,那就一起面對吧!
被戚國公問到的大人們,包括慕容覆在內,都是一副茫然的樣子,這下戚國公更加得意了,拱手便朝皇帝道:“皇上,我看慕容歌就是故意的!她根本不是像她所說的那樣爲皇上着想,反道是心機不純,圖謀不軌!”
慕容歌聽了這話,眼瞳就是一縮:“戚國公說這種話,有證據嗎?”
皇帝看了看慕容歌,轉而又看向戚國公:“是啊,戚國公,慕容歌是朕親封的女司,不說學識淵博吧,但畫畫兒還是不錯的,你若是沒有證據,朕可就要治你個污衊之罪了!”
都是年過半百的國公大人了,還和一個女娃娃斤斤計較,皇帝便有點看不過去。更何況,戚國公安在慕容歌身上的罪名可不輕,明擺着是要把慕容歌置之死地。
皇帝的話讓戚國公皺了皺眉,顯然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出言維護慕容歌,不過不管皇帝是維護也好指責也罷,今天,他都一定要將慕容歌打入十八層地獄!
戚國公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
“戚國公,你既有證據,就不要賣關子了,直接拿出來吧!”敦親王正愁怎麼反駁慕容歌呢,沒想到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幫手,這讓他既驚訝又興奮。
看來,這朝堂上看不慣她慕容歌的大有人在啊!
皇帝看戚國公的樣子,也不像胡鬧,便不自覺沉下了臉色,輕喝一聲:“什麼證據,給朕拿上來!”寥寥幾個字,但顯然和剛纔的態度大相徑庭。
從始至終,慕容歌的都是一個表情,那就是看戲的表情。
皇帝一聲令下之後,戚海便舉着一個東西出列了,走到慕容歌身旁時,更是不忘落井下石的小聲道:“慕容歌,你別裝了,我看你待會兒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慕容歌擡眼向他掃去,然而戚海根本不看慕容歌,徑直就將手上的所謂的證據呈給了皇帝身旁的蘇公公。
從外形看,那是一張被裹成卷狀的牛皮紙。
仔細看到話,會發現那紙和慕容歌繪畫的紙一模一樣。
慕容歌的畫兒和別人最大的不同,便是不用宣紙作畫,而是全部用牛皮紙,那樣畫出來的畫兒有陳舊感,線條也會顯得溫和許多,因此很好辨別。
慕容歌猜測,戚海呈給皇上的,應該是她繪製的朝京里程圖。
這個猜測剛剛在心頭成型,便聽皇上抖開畫卷詫異道:“戚國公,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可是朕批准過天下共享的朝京里程圖,你所謂的證據,便是這個?”
“皇上,還請您仔細看看那圖。”戚國公上前了一步。
戚家三代人,戚國公、戚威、戚海此刻全都站在了金鑾殿最前,慕容歌就在他們的左邊,而敦親王在慕容歌的左邊,兩邊的人對慕容歌形成了夾攻之勢。
皇帝蹙了蹙眉,但還是垂眼又仔細的將圖看了看,可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因此怒道:“戚國公,你到底搞什麼鬼?你要是再不說,朕治你罪了!”
戚國公賣夠了關子,於是,拱手道:“皇上,這根本不是什麼有利於江山社稷的地圖,相反,是大害!在這表面的地圖之下,藏着一分紫禁城的佈防圖,三宮六院,禁衛軍御林軍,全部畫得清清楚楚,簡直是要將皇宮一處不落的展示給別人啊!至於是展示給何人,恕微臣大膽猜測,或許——便是魂域國的那位墨將軍?”
“什麼?”皇帝直接驚得站了起來,指着地圖怒喝:“你所言當真?”
“皇上,請容臣上來爲您把藏在圖下的紫禁城展示出來。”戚海目光灼灼的注視着皇帝。
“準了!”皇帝想也沒想就應允道。
這下,所有人看着慕容歌的目光,都變成了懷疑和驚異。他們無論如何想不到,慕容歌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利用地圖之便,堂而皇之的通敵賣國!
慕容復更是氣得整個臉都綠了,恨不得從未生過這樣的女兒纔好!然而金鑾殿上,他又什麼都不能做,因此越發將藏於袖子下的雙手緊緊的捏在了一起!
慕容歌看着戚海,就這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龍案。
大臣們也注視着皇帝的方向,唯有戚國公一人,陰鷙的目光盤旋在慕容歌身上,幾乎是從頭一寸一寸的看到腳,彷彿他的目光就是那行刑的鋒刀,能夠一片一片將慕容歌凌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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