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家
自從放下這所謂的體面,日子就好過多了。
“二嫂,你這是做什麼?”劉氏拍着心口,餘悸未消,“有什麼話你慢慢說,這一驚一乍的是幹什麼的呀?”
“瞧大嫂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怕你不信我麼?當家是真的難啊……”
張氏說話又悽悽哀哀的哭天抹淚,“我又是頭一次當家,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纔來問大嫂你的呀。”
“這月錢若是降回去從前那樣的,府裏的人怕不是得罵死我,可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那你想怎麼樣?”劉氏訕訕,身子都往後坐了,就怕她再一下衝上來。
張氏頓時來了精神;“我也不敢提什麼要求,就是希望大嫂能頭一個主動接受月錢變回一個月二兩,做個榜樣。”
“再來就是,但凡有人來找您哭訴說我管了家就欺負人的,也希望您幫我擋一擋解釋一二,否則這個家我可真的當不下去了。”
劉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讓她頭一個做表率,那豈不是說要她接受一個月只有二兩月錢?二兩夠幹什麼的呀?!
“二嫂,一個月二兩是不是太少了?過去可是……”
“大嫂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一個月二兩,再多是真的不行了。我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孃家那樣,真的不像夫人能拿出來那麼多的嫁妝銀子貼補公中啊。”
劉氏到嘴邊的話都被她一句給堵回去了,差點沒噎死!
哪壺不開提哪壺。
故意挑着她痛處踩,這些話要是跑去大郎面前說,那還得了。
“別提嫁妝的事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劉氏沒好氣道。
從前就知道這張氏比她能豁出去,沒想到她如今是連臉皮都不要了。
“大嫂英明,我的意思是家裏這些人月錢就調到一個月二兩,和以前一樣,下人的話就一個月一兩,再少也不好看了。”
一個月二兩,劉氏心了自然是不肯的。
但已經被架到這個位置,她敢說,只要她開口說一句不同意,張氏就敢到大郎面前哭去。
到時候真是裏子面子都沒了。
“那就聽你的吧。”劉氏頓了頓,又道,“可我身子一直不好,吃藥補品那些怎麼辦?”
張氏搓了搓手。
按她的性子,她恨不得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嫂你也知道,賬上沒錢了。我哪裏還有什麼錢給你買藥?”
但現實是不允許的。
因爲她剛接手管家,沒有劉氏的支持就寸步難行,她不能一開始就把人得罪了。
所以張氏只能放軟了態度,“大嫂,公賬上確實是沒有銀子了,但我還是願意給你分攤一部分的。”
劉氏:“一部分是多少?”
張氏比了個三。
劉氏就理所當然的覺得她是說出三成。
雖然她也很不滿,但基於眼前的情況,三成已經很好了。
“也好,就且先按你說的做吧。”
張氏得到了滿意的答覆,這才歡歡喜喜地走了。
所以被通知月錢降到二兩的賀如意氣呼呼跑去找劉氏告狀,根本不可能佔到便宜,也確實沒有佔到便宜。
她這半年來的每月二十兩,除了原定的五兩月錢,其餘的都是薛沉魚私下裏給她補貼的,根本沒有走公中賬上。
如今換了人管家,自然沒有錢給她補貼了。
還有她用的那些胭脂水粉衣服首飾,從今往後也是沒有的。
她氣勢洶洶來,罵罵咧咧走。
被劉氏幾句大義凜然的話搪塞了一通,火更大了。
回去她就在房裏找東西砸。
“姑娘使不得,這個釉上彩紅梅花瓶從夫人那裏拿的,一千五百兩呢!”
剛抱起一個花瓶,春花就撲過來抱住她。
她轉頭又拎起桌上雨過天青色的白釉青瓷茶具。
秋月也一臉驚慌的道,“姑娘,這也是從夫人那兒拿回來的,八百兩。”
賀如意:這屋裏怎麼都是從薛沉魚那裏拿來的?!
“就沒有不值錢的東西麼?”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春花秋月不約而同指了指梳妝檯上的銅鏡。
賀如意:“……”
對,就這一個是她自己的東西,不是從薛沉魚那兒弄來的!還是個不值錢的!
當時薛沉魚說給她換的,她自己說鏡子已經習慣了,不想換。
早知道換個人管家的日子會過的如此艱難,她就不在母親面前說那些,讓她叫大哥把薛沉魚的管家權拿回來了。
想到以後又得過成從前那種窮酸日子,甚至還不如從前,她就想罵街。
“早知道我就……”賀如意自言自語着,也泄氣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春花秋月對視了一眼,一個月一兩的月錢,她們的日子也難了啊。
……
整個賀府都在愁雲慘淡中。
薛沉魚的芙蓉居卻是一點沒有受影響的。
因爲她芙蓉居的月錢從一開始就沒走過賀家的公賬。
她的四個大丫鬟都是一個月十兩銀子的月錢,許媽媽也是一樣。
但許媽媽她兒子要成親時,薛沉魚還單獨給了她一百兩。
而玉梅之前是第三等的粗使丫頭,一個月只有四兩,如今提起來了,便領了原來素芝的那份,也是十兩。
府裏怨聲載道的,但是二老夫人太會哭慘了,所以沒人把這個記恨到她頭上。
說起來也只會說是某大人自大自負,害得他們都沒有好日子過。
幾個丫頭湊在那有說有笑,都忍不住幸災樂禍。
“你們就想着看別人笑話,也不怕看到自己頭上。”
薛沉魚的聲音驟然響起。
嚇得四個丫頭作鳥獸散,反應過來後才一個個又跑回來。
“姑娘。”
薛沉魚淡掃她們一眼,“都收拾一下,隨我回家。”
“是。”
……
武安侯府。
“姑娘,到了。”
薛沉魚掀開簾子,看見門楣上景陽侯府四個大字的燙金匾額,眼眶一下就紅了。
父親一生忠君愛國,前半生征戰沙場,直到前兩年才因傷病退下前線。
他出生時,侯府的爵位已經三代而終,是他用幾十年的拼殺才換得侯府的尊榮再續三代。
可前世卻葬送在她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