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針對他而設計的一齣戲
海城縣的典吏張豐、主簿王濤,縣尉宋大平。
這些人平日在縣衙裏,都口口聲聲說着黎庶不易,施粥的時候還跟着劈柴提水呢。
天天跟他們一直喫着白粥就鹹菜的,沒成想,竟湊在這兒看戲喫肉喝酒呢。
三人在看見方瑞時,就知道自己事情敗露了。
這一下看見了薛沉魚,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個什麼誠王世子,還以爲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沒成想,他是在這兒等着呢。
看這三位垂頭喪氣的宛如喪家犬,薛沉魚笑了下,“麻煩方瑞小哥將他們送回去交給世子吧。”
“是。”
方瑞一個多餘的話也沒有說,不但把典吏張豐、主簿王濤,縣尉宋大平傘人綁走,連戲院掌櫃、夥計等人也都一併帶走了。
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薛沉魚摸了摸下巴,不禁想到:之前她在路上捉了伏擊刺殺的匪徒,後面還有幾十號山匪,全都關進了縣衙大勞。
如今再來這一羣人,縣衙的牢房,怕是要關不下了吧?
不對,她擔心這些做什麼?
誠王世子那人腦子活泛,自然會有辦法解決的。
“姑娘,咱們是回麼?”夏荷意猶未盡的卷着自己的鞭子。
看樣子,剛剛沒能抽典吏張豐、主簿王濤,縣尉宋大平那幾個幾鞭子,她心裏有點不得勁啊。
薛沉魚說道:“玉梅這會兒應該在隆升客棧找我掉了的耳墜呢,咱們回去接接她唄。”
姑娘掉耳墜了?玉竹一下沒反應過來。
夏荷也有點滯後:姑娘今個兒出門戴耳墜了?而且玉梅也沒有跟她們一道啊。
不過,姑娘說的,總歸是有道理的。
薛沉魚就這麼在戲院大鬧了一場,兵不血刃地給司徒禎貢獻了三個表裏不一的貪贓枉法小官。
然後揮一揮衣袖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掉頭,回去隆升客棧接人。”薛沉魚吩咐道。
也許有人會問,他們喫酒喝肉能有什麼錯?
在這個節點還能有閒錢,偷偷包下戲院大口喫肉大口喝酒的人,是隻喫酒喝肉這麼簡單麼?
饑荒這麼久了,他們的酒肉又都的從何而來的?
當真能經得起查驗,又何須遮遮掩掩的躲起來?……
而且薛沉魚也一直在想一件事。
主簿本就是縣令自帶的師爺,是爲了監督縣丞之用,負責書面和文書的東西。
如今縣令失蹤,縣丞也因爲被“攆走”而不知所蹤,反倒是讓他這個小小主簿爲所欲爲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巧合?
單一件也許是巧合,但所有的事情都湊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馬車走得快,很快便到了隆升客棧。
薛沉魚她們還沒下車,便聽見了客棧裏傳出的吵吵嚷嚷的聲音。
似乎是男男女----女在吵架。
夏荷練過武的,耳力要好一些,一下就聽出了熟悉的聲音,“姑娘,是玉梅。”
薛沉魚頓了下。
夏荷又道,“她跟那個鄭先生吵起來了。”
剛從這隆升客棧離開不久,夏荷自然會記得鄭多奇的聲音。
薛沉魚便吩咐道:“你手腳快,上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絕不能讓玉梅受了欺負。”
“是。”夏荷提着鞭子躍躍欲試。
玉竹看了都有點害怕:夏荷這興奮的模樣,簡直像是要去幹點見血的事。
“咱們也去瞧瞧。”薛沉魚說道。
玉竹忙不迭先下了車,再扶薛沉魚下車。
樓上。
玉梅手裏拿着一個耳墜,冷笑着盯着鄭多奇,“我只是替我家姑娘回來尋耳墜的,鄭先生不要自討沒趣。”
鄭多奇怒道:“我看是你分明沒事找事。我這屋裏何時藏匿過你家姑娘的什麼耳墜?一部分青紅皁白的就闖進了,我還沒報官抓你,你反倒恐嚇於我。”
“既如此,那就把掌櫃的叫過來,最好是去縣衙報個官,讓他們來評評理。看看你這小丫頭說的都叫什麼道理?”
玉梅“嗤”了一聲,“不愧是個教書先生,張口閉口的就是大道理,還要報官呢,怎麼,你是覺得擡出官府就能壓我麼?”
“在你屋裏找到的這耳墜,難不成是我憑空變出來的?”
“胡攪蠻纏,多說無益!”鄭多奇氣得一甩袖子,便大喊着黃掌櫃。
黃掌櫃的也頭疼着呢。
前頭剛走的那位薛大姑娘還提醒他,鄭先生這店怕是住不下去了,因爲他沒錢住店了。
他還以爲那薛姑娘是開玩笑的呢,誰知道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個小姑娘,說是替她們家姑娘尋耳墜來了,便鬧出這麼個事情。
明明也沒什麼事的,怎麼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吵起來了?
這時,夏荷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樓,黃掌櫃就跟看見了救星似的,“這個姑娘,你認不認識前面那個小姑娘?”
黃掌櫃指的是拿着耳墜站在鄭多奇門口的玉梅。
“認識啊。”夏荷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她是回來替我家姑娘尋耳墜的。”
尋,尋耳墜?
黃掌櫃尋思,之前那薛姑娘來,不是就帶了兩個丫鬟麼,何時多了那麼一個小姑娘?
可沒等他想明白,卻見,玉梅看見了夏荷,之前還一臉不耐煩,隨即就是一張笑臉。
“夏荷姐姐!”然後小跑着過來了。
夏荷伸手便接住了她,“是不是受欺負了?我在樓下就聽見那個白喫白喝的鄭多奇拿什麼官府壓你了?”
玉梅衝她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個酸腐書生怕了,估摸着是屋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才死活不讓我進去。”
鄭多奇走出門口,正好聽見了這句,當即怒道:“說話要有證據,你這麼胡說八道,我可以告你誹謗。”
“略略略。”玉梅扭頭衝他翻了個白眼,抱着夏荷的胳膊道,“姑娘的耳墜子找到了,但這位鄭先生說我闖入他屋子,弄壞了他的東西,所以還是通知官府,好好檢查一番吧。”
話音未落,薛沉魚清凌凌的聲音也緊跟其後,“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夏荷,方瑞小哥他們應當還沒走遠,你去追一下,讓他們過來一趟吧。既然鄭先生覺得是我們家玉梅闖入他的地方,怕有損他的財務,自然要好好找找看有沒有少纔好。”
“是,姑娘。”
夏荷二話不說就捏着鞭子下了樓。
然後,片刻的功夫,便帶着方瑞一行人上樓了。
方瑞和薛沉魚對視了一眼,然後尷尬地右手捏拳抵在脣邊咳了咳。
“……那個,我方纔還有事想問問薛大姑娘,沒想到看見薛大姑娘進了客棧,便跟過來了。”
“那可真是巧了呢。”薛沉魚面不改色地說道。
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忍得多辛苦纔沒有笑出聲。
痕跡太重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他們聯手演的一齣戲了。
不過又如何呢?
方瑞說道:“夏荷姑娘說的我們都知道了。”說着,便看向鄭多奇,“鄭先生,得罪了。”
然後手一揮,身後帶的衙役魚貫涌進隆升客棧的天字一號房。
鄭多奇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今個兒從頭到尾就是針對他而設計的一齣戲啊,爲的是找到他屋裏藏匿的東西。
環環相扣。
但他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也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