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癡心妄想
賀敏之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太兇了,趕緊放軟了嗓音。
母親說的是,無論如何,季敏柔都懷着他的骨肉,再怎麼樣也要等她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見季敏柔沒吭聲,他又接着說道,“表妹,你聽我解釋,對方實在是太厲害了,而且他們來勢洶洶,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是怕你被連累進去,所以纔會口不擇言的,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如今身懷六甲,懷着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你有半分閃失。”
“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自有章法的,等事情解決了,我再跟你細說,好不好?”
季敏柔看似沒吭聲,實際上是被他剛剛突如其來的怒吼給嚇懵了。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茫然地點點頭,“……既然表哥都這麼說了,那我,柔兒我自然是能夠理解的。但是表哥,這件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放心吧,我有主意的。”
賀敏之又哄了幾句,這才把季敏柔哄好了,又喊來石頭把人給送回去。
季敏柔每日一問的那句“什麼時候給我名分”的話也沒有機會問出來。
賀敏之鬆了口氣,然後去了小草那裏。
小草的肚子也顯懷了,甚至因爲小草沒有刻意的保持身材,看着比季敏柔的肚子還要大。
最重要的是,賀敏之覺得,比起以賀家女主人自居的季敏柔,趙姨娘比她溫柔、比她體貼,還不會咄咄逼人。
更不會每天要這個心意那個表示。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會把“柔兒沒名沒分便跟了你,表哥難道要讓我們的孩子生出來也沒名沒分麼”這種話掛在嘴邊。
小草聽見通稟,便挺着個肚子迎了出來。
“大人,你這是遇到了什麼賊匪?竟將你打成這樣?”小草作爲趙姨娘是又心疼又擔心。
說着,吩咐春花趕緊去拿藥箱。
賀敏之不願意細說,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是什麼人動的手,對面邦邦給了他幾拳,然後就跳車揚長而去了。
他沒有證據指向任何人的。
但這麼屈辱的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只含糊不清的說是遭到了一些人的嫉妒,那些人見正面鬥不過他,便是暗地裏私下的對他實施報復。
小草眨巴眨巴眼,隨即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賀敏之:“嗯。”
小草隨即道,“可是大人,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做的比較隱晦,那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怕也不會直接出面,您……不好找他們算賬吧。”
這話簡直說到賀敏之心裏去了。
用這個理由搪塞,別人問起來,他只要說,有些人只敢背地裏偷偷摸摸僱兇傷人,也不必指名道姓,這種事情就能糊弄過去。
雖然被打不光彩,但總好過被打了、卻連被誰打的都不知道要好。
賀敏之嘆了口氣,“便是心裏知道是誰幹的,他們也不會承認的。”
小草點點頭,悉心地給他上了藥,不再多問。
賀敏之倒是看見她桌上的賬本,另一側還放着做一半的繡活,頓時心生憐惜。
“你平日裏總是這麼多事要忙的?”
小草不好意思的把做一半的繡活收了收,“讓大人見笑了,妾身手藝不好,做這些都是打發時間做着玩的。”
“至於這些賬本,府裏的人員雖然不如從前多了,但進進出出的賬總歸還是要有人看的。”
說着,小草感慨起來,“若是老夫人好一些,或是家裏有個主母,大人也不知道讓妾身一個姨娘管着這些了。”
這句話觸動了賀敏之,主母,肯定是要有的。
無論如何,他要往上爬就不可能一直讓一個妾管家,他將來肯定還需要岳丈家的支持。
薛沉魚雖然傲慢,還跟孫平安曾經有過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但好在她是侯府的嫡女,如今又封了縣主,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他跟小草又閒聊了幾句,然後才離開。
離開時,已經不見來時的鬱郁之色。
“春花。”
“姨娘。”
等賀敏之走遠,小草便喚了春花過來,“你給素英姑娘傳下話,就說姑娘讓說的話,已經透給賀敏之了。”
春花點點頭,迅速又謹慎地出了名。
賀敏之卻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徑自去了慈文院。
自從賀如意出嫁、季敏柔搬走之後,慈文院裏就只住了劉氏,以及手底下的黃媽媽等幾個人,很是寬敞。
他腫着個豬頭也沒有遮掩,就這麼進了屋子。
“大郎,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劉氏激動地要過來。
她如今身子已經大好,都能起來走動了,但還是不如從前硬朗,所以也只是想想而已。
賀敏之走到她面前,黃媽媽趕緊拉了個椅子給他坐下,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母親,今日我去了武安侯府了。”
劉氏眼睛一亮,“見到薛沉魚了?她是怎麼說的?”
賀敏之張了張嘴,“……沒見到人。”
“怎麼可能?你堂堂翰林院七品的編撰親自上門求見,她怎麼可能不見你?而且你這次是官復原職,她再傻也不至於看不穿這一點吧?”
劉氏很不相信,賀敏之只是說了一句沒見到人,她就有八百句在等着。
賀敏之不悅地皺眉說道,“事實上就是沒見到人,而且還被武安侯府的人轟了出來。”
“簡直豈有此理!”劉氏氣勢洶洶地拍案,“他們怎麼敢這麼對我兒子的?武安侯府的人都是有眼無珠的。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兒子前途無量?”
她知道賀敏之背後有人,卻不去想,別人看的,是賀敏之的人品這麼差,當什麼官都沒用。
賀敏之又費勁解釋了一番,劉氏才接受了這個賀敏之沒能見到薛沉魚,也沒能把她勸回來的消息。
“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呢?”劉氏問道,“府裏的賬一直讓一個姨娘管着,肯定不是辦法。”
“之前短時間的也無所謂,若是時間長了,傳出去。別人又該詬病咱們賀家了。”
“而且,薛沉魚至今都沒有放棄要把這宅子拿過去,只有讓她點頭再入賀家門,這件事才能圓滿解決。”
賀敏之何嘗不知道?
他在京兆府的線人告訴他,薛沉魚早在年前就去了京兆府告狀,要把這賀家老宅還有賀家僅剩的幾間鋪子都要過去。
幸好京兆尹梅大人忌憚他背後的人,纔不敢輕舉妄動。
年前那會兒就藉口說年底事情忙,接了狀紙也不一定能立刻辦,畢竟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總是要慢慢排的,要等到年後再看看。
於是,便一直拖到了薛沉魚封縣主。
他跟母親商量過了,賀家需要一個主母,以目前賀家的情況,想再拿出來大比銀錢來重新娶一個媳婦是不可能的。
而薛沉魚一個被休的女人,名聲早就壞了,想再嫁肯定不容易。
好言好語的,只要把人哄過來,她不要聘禮,再帶一大批豐厚的嫁妝,那賀家把她再娶進來,就是穩賺不賠的。
而且她如今還有個縣主的身份,雖然是虛銜,但名頭好聽的,賀家若是能娶進來一個縣主,那肯定是賀敏之最好的助力。
沒想到今個兒去了,連面都沒見到。
“母親,你說薛沉魚是不是不願意再嫁到賀家來?”賀敏之有些不甘心。
劉氏聞言冷笑,“她不願意?哼,事到如今了,大郎你還願意娶她,便是她天大的福分了,她有什麼資格不願意的?”
“她一個被我們賀家趕出家門的女人,還跟一個家裏下人的孩子不清不楚,她不嫁給你,難不成還想嫁什麼天潢貴胄?”
薛沉魚要是知道這賀家母子的癡心妄想,怕是一巴掌把他們掀翻的心都有了。
這賀家母子真挺奇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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