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朕還抱過你
之後。
皇后便下令放人。
除了景畫公主,其他人都得以離開。
陳貴妃毫不猶豫的拖起薛沉魚的手腕,大步流星地離開。
出了錦央宮的大門。
衆人不約而同的都鬆了口氣。
“多謝貴妃娘娘救命之恩。”薛沉魚深深拜下。
原以爲陳貴妃把落落留在陛下那裏是防着她,沒想到竟是防着皇后的後手。
而且闖宮救人,她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跟皇后對峙。
不愧是在宮中多年、盛寵不衰的貴妃,的確頗有手腕。
陳貴妃擡了擡手,說道:“不必說這些了,先離開這裏再說。”
方纔,她也只是藉着薛家那個小丫頭在陛下那兒的事,讓皇后一時失了分寸而已,片刻之後她回過神來,少不得還要拉扯糾纏的。
薛沉魚從善如流地跟着走。
倒是桃桃公主忍不住唸叨着:“平日裏皇后娘娘便對景畫姐姐不好,這趟景畫姐姐跟我還有母妃一起救了薛姐姐,皇后娘娘還不知道要如何收拾她呢。”
陳貴妃看了一眼身後錦央宮的方向,嘆了口氣:“誰叫她是皇后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呢?”
在這件事情上,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桃桃眼裏閃過一抹悲傷,但到底沒有跟陳貴妃爭論什麼,隨着衆人離開了。
此時,薛沉魚忍不住再次感慨,她的利用價值還是很高的。
宮裏的路薛沉魚不熟,只隱約記得之前跟着採蓮她們過了兩道宮門。
這次是是跟着貴妃他們東拐西繞的,又過了兩道宮門,才終於回到了進宮後最先被王公公安排暫時落腳的那個地方。
只是。
貴妃沒有領着她去偏殿,而是帶着她朝大殿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吩咐她,“待會兒見了陛下,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裏應該清楚。”
“娘娘放心,臣女的妹妹還在陛下那兒,除非臣女想連累她,否則絕不會亂說的。”
陳貴妃挑了下眉頭,這些話要是自己身邊人說的就罷了,但從薛沉魚口中聽到,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安平縣主知道就好。”
陳貴妃領着她到大殿前,門口的公公立刻通稟,隨即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宣。”
“貴妃娘娘,陛下宣您和公主殿下,還有這位安平縣主進去。”
“有勞。”陳貴妃微微頷首。
此時的她,絲毫不見在錦央宮時的倨傲,而是彬彬有禮的。
那位公公也連忙回禮,“貴妃娘娘太客氣了,咱家只是一個下人,哪裏擔得起娘娘如此大禮。”
但看得出來,他對於貴妃給他的禮遇十分受用。
再換句話說,誰不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呢?
俗話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道理就是如此。
陳貴妃能盛寵多年,的確是有她的一套的。
但隨着貴妃的腳步邁進門檻,薛沉魚也趕緊收斂了心神跟着往裏走。
頭一次面聖,她連過門檻先邁哪隻腳也認真地思考了。
“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貴妃在前面打樣,薛沉魚跟着依樣畫葫蘆。
“平身吧。”
溫和悅耳的中年男音傳入耳中,不是想象中的那種雷霆萬鈞,薛沉魚不由得鬆了口氣。
眼角餘光瞥見陳貴妃和桃桃公主都在宮女的攙扶下起身後,也提着裙襬優雅起身。
不過,都說天顏不敢直視。
薛沉魚也不敢貿然擡頭,只是稍稍往上看。
本以爲會看見一截玄色的衣袍。
沒想到。
下一刻,一個柔柔軟軟的小身子就如同球兒似的,射進她懷裏。
“阿姐。”
薛沉魚怔住,“落落?”
她看着懷中的小姑娘,好一會兒都在震驚中。
“落落,你怎麼……”
“陛下召見了一位厲害的醫官給蔡大人看病呢。”不等她問出心中的疑惑,薛落雁便搶先說道。
薛沉魚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殿內一側的軟榻上,蔡進學正如坐鍼氈地坐在上面,他前面板着臉在把脈的,是一位面容嚴肅的醫官。
只是,這人她恰好認得。
當初讓梅梅自稱聖手畫下來的,便是此人的畫像。
只能說小草和春花她們描述地傳神,那幅畫將此人的主要特徵都很好的描繪出來。
所以哪怕此時的他並沒有一臉倨傲,而是嚴肅認真的模樣,還是被薛沉魚一眼認出了。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翰林醫官,楊開泰。”陳貴妃低聲說道,這是在幫薛沉魚解惑呢。
薛沉魚驚訝地望向陳貴妃,也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絲同仇敵愾的味道。
是了。
這是太子找去給劉氏看病的人,那他肯定是太子和皇后那邊的人,哪怕沒有正式投誠,也肯定是心向着他們的。
陳貴妃心裏難免有疙瘩。
“阿姐,我給你說,這個醫官好厲害,他居然把蔡大人受過的傷,連是多久之前受的傷、用什麼藥治的,都說出來了!”
薛落雁絲毫沒有因爲這裏是皇宮大內就緊張,反而跟薛沉魚滔滔不絕地講述着那位楊開泰楊醫官的厲害之處。
薛沉魚只得連連點頭,心裏頭次面聖的緊張也因爲落落而緩解了許多。
“你便是薛家那個丫頭?”
冷不防的,那個悅耳溫和的中年男人的嗓音再次傳來。
薛沉魚下意識順着聲音看去,便看見一名儒雅隨和的中年男人,正一臉慈愛地看着自己。
不過,他的身後跟着態度恭敬的大太監王公公。
他的氣質實在太過親切,要不是他身上穿着那玄色的龍袍,真的要讓人覺得他就是一個家境優越、養尊處優的讀書人了。
而且,還有些熟悉?
“安平縣主,不可直視天顏!”陳貴妃提醒道。
薛沉魚回過神來,連忙便要跪下去。
“別跪了。”陛下緩聲道,“丫頭,你也不必太緊張,朕讓你進宮,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這話一出,薛沉魚心頭不禁“咯噔”一下,臉色都變了。
陳貴妃和桃桃公主、還有大太監王公公等人也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陛、陛下這是何意啊?”
陛下無奈嘆道,“還不是因爲你爹那個老古板,兩個寶貝千金藏的嚴嚴實實的,多少次讓他多多帶進宮來讓朕看看都不肯。”
“朕自己又不是沒有女兒,難不成還能搶他的閨女?”
呃……
此話一出,衆人就知道自己誤會了陛下的意思了。
薛沉魚賠着笑道,“……陛下恕罪,家父從、從未提過入宮的事,倒是常說,武安侯府身份不顯,讓我們謹言慎行,萬不可惹是生非。”
看陛下提起阿爹時熟稔的口吻,全然不似普通的君臣關係。
要不是今日進宮,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陛下跟阿爹之間,竟然還有一份君臣之外的關係?
陛下聞言不禁皺了眉,“他從小就是那個古板型的,到現在了還這樣。”
說着,又打量着薛沉魚,說道:“丫頭,你是不是不記得朕了?”
薛沉魚:“啊?”
她,她要記得陛下麼?
可她也沒見過啊。
薛沉魚無助地看向陳貴妃和桃桃公主,她們也都是一臉的茫然。
陛下見薛沉魚一雙眸子天然無害,絲毫沒有憶起什麼,頓時又惱了起來,“都怪薛鶴廷,這麼多年都把你們藏着,讓你連朕都不記得了。”
“你小時候朕還抱過你呢,那麼大點,你還尿了朕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