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別人的事你少管
薛夫人鬆了口氣,“不愧是我自己教養大的女兒,我還真怕你會說我是不自量力地去逼太子娶我這個商賈之女的呢。”
薛沉魚默默汗顏,“……阿孃看起來不是會做白日夢的人。”
薛夫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我出生在商賈之家,從小隨着我父親走南闖北,自然也看明白了一件事:這個時代的禮教,是能喫人的。我一個商賈之女,怎麼可能高攀皇家?”
“與其肖想一些不切實際的,還不如爭取一些切實的好處。”
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事實。
雖然薛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帶着笑的,但薛沉魚還是能體會到她的心酸。
“……女兒冒昧問一句,阿孃當年對太子,可曾……”有過真感情。
“傻孩子,人年少時的真心最是炙熱,若非如此,我又怎麼可能同意家裏的安排?”薛夫人說着又苦笑了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那時候年紀小,確實曾被他那張臉迷的五迷三道的。”
太直白了,實在是太直白了。
薛沉魚都不敢想,這竟然是阿孃能對她說的話。
但轉念一想,這些話也就只有阿孃會說了。
別的女子,有幾個能有她如此大膽直白,愛憎分明的。
思及此,薛沉魚提問都大膽起來,“那後來您爲何又嫁給了阿爹?”
他們一開始是針尖對麥芒的,沒錯吧?
“還不是你爹憨。”薛夫人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出聲來了,“不過他確實挺可愛的。”
這一句話就把薛沉魚的好奇心勾到了頂點。
“阿孃,我阿爹年輕時候,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呀,簡單而直接,真誠又熱烈。愛憎分明的,從來就藏不住一點心思。”
薛夫人說,那會兒她因爲莫凌的關係去了邊關,雖然江老爺沒事了,但她卻跟薛鶴延槓上了。
……準確說,是薛鶴延跟她槓上了,生怕她會鬧着要跟去京城,壞了他玩伴的大事,所以想方設法的絆住她。
可他一個從小在軍營里長大的人能有什麼心眼子,江晚晴一下子把他看得透透的,順水推舟做起了軍中的生意。
這其中兩人沒少往來,主要還是薛鶴延要盯着她,三五不時的就是鋪子上盯梢,反倒叫人以爲她跟薛鶴延有什麼關係了,沒什麼人敢來生事,她的生意也做的順利。
直到莫凌被冊封太子,先帝賜婚的消息傳來,薛鶴延才心虛地找到她,說:“這幾年是我對不起你,但我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快就接受了陛下的……”
“賜婚”二字他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但江晚晴那時候生意已經慢慢做到,也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怎麼可能完全沒有聽說冊封太子和賜婚的事。
見他爲難就打斷了他,“這是我跟他的事,又與你無關。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手底下的兵和戰術吧。”
“以後啊,別人的事你少管。”
薛鶴延一陣啞語。
最後反倒是江晚晴給了他一罈子酒,“心裏不舒坦就喝兩口,喝完就該回哪兒回哪兒,不必在我門前晃悠了。”
一根筋的薛鶴延十分受傷,但轉念一想,他是破壞人家姻緣的第一把刀,人家不待見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於是抱了那罈子酒走了。
第二日再來鋪子的時候,才被掌櫃的告知,東家昨日就已經北上了——就在他出門後不久。……
“那個缺心眼的憨貨,單槍匹馬地快馬加鞭追上我,弄得灰頭土臉的,就爲了跟我說——”
“那個人已經是太子之尊,讓我有氣也先忍忍,千萬不要因爲一時一氣丟了性命。”
薛沉魚“噗嗤”笑出聲,“……很符合我對阿爹的固有印象。那,後來呢?”
“我跟他說我入京是要辦正經事去的,而且還有生意要做,他是一句都不肯聽,堅持認爲我這是去送死的,怎麼說都說不通。”
薛夫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他那麼固執的人,認死理的死腦筋。”
“最後我們誰也沒說服誰,他就跟着我進京了。”
後面的事就更狗血了。
她入京那天剛好趕上太子陪着未來太子妃去寺廟燒香,入城的路堵的水泄不通。
就這麼湊巧,未來太子妃的馬車和她的馬車就挨着,她們於是就這麼認識了。
莫凌認出了她又不敢相認,私底下又來尋她。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不過兩年不見,沒想到連你也變了。”
又說當年的婚事他自然會給一個交代,讓她不必處心積慮地做這些。
“便是有朝一日孤登基了,念着昔日舊情,定也不會虧待了你的。”
就這樣,她親沒退成,反倒被扣了一個心機深沉、藉機接近未來太子妃的罪名。
她也是年少氣盛,一氣之下給了當朝太子一巴掌,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薄情寡義就說薄情寡義,扯什麼虧待不虧待的,你這條命都是我救的。若沒有我江晚晴,你別說是太子,乞丐你都當不成,早就去地底下當一個遊魂野鬼了!”
“今個兒我也把話放在這兒了,今日,我江晚晴與你恩斷義絕,就全當那些年對你的恩義都餵了狗。從此各不相干!”
當了太子的莫凌自然是心高氣傲的,兩人不歡而散。
之後,薛鶴延生怕她想不開,還巴巴地來安慰她,“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他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不要也罷。”
江晚晴氣笑了,“當初薛小侯爺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我一介商賈之女,配不上他皇子之尊,生怕我入京壞了他的好事。”
“這纔多久,你竟忘了自己的立場了?”
薛鶴延被他駁斥得面紅耳赤,灰溜溜地走了。
之後,薛鶴延便時不時地悄悄出現在她周圍,生怕被她發現,又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但江晚晴哪裏有空做什麼傻事,她忙着店鋪選址,忙着和各家掌櫃商談,也忙着爲自己謀一份未來。
至於心裏的那一絲酸楚,也只有夜深人靜纔會悄然地冒出來,偶爾讓她難過沮喪片刻。
但天明之後,等她的還有更多的事情,她實在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難受。
所以對於薛鶴延的偷偷摸摸,她也一直都裝聾作啞,真就當看不見了。
時間過的很快,三個月的功夫,先帝便再次病重了。
爲了讓先帝看見太子成家,莫凌與太子妃匆匆大婚,在大婚的第三天,先帝就駕崩了。
莫凌也從當初流落街頭被拐被賣的小乞丐,完成了他榮登九五的人生巔峯。
新婚的太子妃也跟着入主後宮,成了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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