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肝膽鬱結
車上的人開始尖叫,老餘的的眼珠通紅。
司機奮力扯着方向盤,可還是晚了一步。
老餘的面色扭曲,駕駛室的後視鏡裏,一整車子的人驚恐無比。
就在這時,老餘突然聽到車外傳來一陣雞叫聲。
這聲音刺破長空,非常尖利。
老餘扭頭,他看見前方的山坡上,聳立着一座石像,那是一個穿着筆挺的西裝,卻長着一個雞頭的男人。
那雞頭的眼睛,像黑豆一樣大小,正站在斜坡上,定定地注視老餘。
與此同時,中巴車“嘣”地一聲撞到了山坡上。
一時間,地動山崖。
中巴車司機滿身是血地趴在方向盤上,他的身子被擠在狹小的空間裏,跟本沒發出來。只見他回頭看着老餘,伸手虛弱地說道:
“快把我拉出來,救救我……”
老餘清醒過來後,發現自己在剛纔的撞擊中,居然沒有受傷。
他看着司機那雙血糊糊的手,猶豫了一下,便伸手將他往外拉。
就在這時,他聽到車子裏有人在驚呼:“不好了,山上塌方了!”
老餘一驚,隨即擡眼看向窗外。
那一下,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一塊房屋大小的巨石,正從山上就滾落下來。老餘低頭又看一眼司機,見他身子被那座椅與駕駛控制檯死死掐住,要弄出來,很不容易。
躊躇了一下,老餘鬆開了手。
車廂裏一片尖叫。
那些沒有還能動的人,都飛快地往車門處涌去。
老餘打開了副駕駛旁邊的車窗。
在他跳出中巴車之前,他最後回了回頭。
他看見那巨石已經滾到了石像旁邊,而那石人,依舊一動不動,莫然得看着山路上發生的一切。
巨石滾了下來。
它撞擊到車子的力量非常巨大,老餘被一股衝力撞出了車廂。
冰涼的河水浸透到全身,老餘的頭磕咋了石頭上,它失去了知覺……
老餘說完這些後,將頭深深的埋在了手裏。
他反覆摩擦着自己的臉:
“我真的不是故意殺人的,那人衝上要殺我,我真的只是爲了自衛。可週圍的人明明都看見了,卻不幫我說話,我是真的氣急了,才……”
聽了事情的真相,我心裏是無限感慨。
這個世界,正義的代價是十分巨大的,所以,很多人只能選擇妥協,甚至因此付出代價。就算有少數人堅持了下來,最後的結果,也往往是兩敗俱傷。
我給老餘的杯子里加了點兒熱水。
老餘說了聲謝謝,接過來只是有雙手捂着杯子,卻不喝。
重溫了一遍當天發生的事兒,老餘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壓抑在心頭的事兒突然釋放出來,想必滋味兒有點兒特別。
我拍了拍老餘的肩膀:“你後悔嗎?”
“當然後悔。”老餘點點頭:“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一切還不都是無濟於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分不清現實跟幻覺的區別,如果時間纔可以重來一次,我甚至希望自己根本就沒上那趟中巴車。”
這事兒老餘在心裏憋了那麼長時間,也實在是挺難受。
《秋月食單》上,提到過,藏在心裏的祕密,其實就是一股氣,盤旋在肝膽之間。
這股氣若是長期得不到釋放,無法排泄出來,那麼就容易引起全身的血脈不暢。
也就是中醫所說的,肝膽鬱結。
而肝臟,是人體的啞巴器官,它一旦受到了損害,身體是無法感知的。因此肝癌患者,一查出來,就是晚期了。
再看老餘的臉色有些蠟黃,很明顯他這些年被這個祕密一直折磨着,身體裏鬱結了不少鬱氣,肝臟已經開始受損了。
我不知道該譴責老餘,還是該同情他。
當時那種情況,是個人都會憤怒。
我也不想說那一車的人,都是咎由自取。畢竟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死者爲大。
不過但凡當時有一個人,肯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替老餘說話,估計最後的結果也不終於會變成這樣。
所以說,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老餘他起頭來,他的面容比剛纔憔悴多了:“唐小飯,我把這些話都告訴你了,你會報警嗎?”
我搖搖頭:“這都是好幾年的事兒了,我要是真的報警了,估計也是得不償失。”
沒錯,事情已然過去這麼多年了,這年頭,這種早就已經結案的事兒,我如果偏要把它挑出來再重新審查,那可是得得罪不少人啊。
再一個呢,我又沒有什麼證據,當時我根本就沒有在場,口說無憑的,誰會相信我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賣雞雜麪的小商販的話。
老餘呢,之所以肯把這些事兒都告訴我,想必也是喫準了這一點。
這一邊,老餘動了一下嘴角:“唐小飯,我把事實都跟你說了,也沒有隱瞞你,那……我兒子餘科,他,接下來呢?”
他看着我,可憐巴巴的。
我正要說什麼,這時電話突然響了,一看又是我堂哥唐木舟打來的。
拿着電話走出了麪店,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有點兒吵,唐木舟說,他已經順利到了東山縣,現在正住在姨奶奶的兒子家裏,一切都很順利,讓我過幾天空了也過來。
一邊說,他還一邊介紹着姨奶奶家的情況,說是很不錯,家裏有大別墅什麼的。
我說好,頓了頓後,我問了他一個問題。
唐木舟聽過了也愣了一下,忙問我發生什麼,我說這事兒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先告訴我該怎麼處理。
唐木舟見我語氣有些急,也沒再多問了。
他在電話那頭,直接按照《秋月食單》上說的,把那法子告訴了我。
掛了電話後,我回到了店鋪裏。
老餘還是眼巴巴的看着我,他站了起來,盯着我也不說話,像是等待我的審判似的。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老餘,你先回去,我準備一下,最遲明天晚上,我就去找你。”
說着,我又補充了一句:“你兒子,應該有救。”
“應該”兩個字,讓老餘還是很不安。
梁園上前,安慰他道:“你放心吧,唐小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說有辦法,就絕對能幫你。”
這話,讓老餘安心地走了。
老餘走後,我看了一眼坐在店中間的王瞎子。
我問他:“王鋼,你知不知道,咱們這青神縣,哪兒有喫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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