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認狗做父
氣溫不再冰涼，唐五洲懷裏的兒子唐木舟的小臉上，就像是罩着一層金黃色的柔紗。
唐木舟的眼睛是黑色的，像一顆普通。
我二嬸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又伸手觸碰着陽光，她驚喜地看向唐五洲：“兒子，又能見陽光了，他沒事兒了！”
那隻黑狗就在唐五洲的身下繞來繞去，它擡着頭往上看着，那條粉紅色的舌頭吐出來，垂在嘴角，唾沫橫飛。
這東西，分明就是在向唐五洲示意什麼。
唐五洲抱着兒子蹲了下來。
黑狗跳上前，它用頭在唐木舟的小臉上蹭來蹭去。它的黑色的毛髮撥弄在皮膚上的感覺很癢，孩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黑狗又伸出舌頭，開始在唐木舟的臉上一下下舔着。
小孩兒也用手，在黑狗的頭上摸了幾下。
唐五洲抓緊時機，趕緊說：“兒子，快叫爸爸。”
“爸爸……”
聽到這兩個字，這黑狗一下很興奮。
它的整個身子充滿了活力，只見它跳回了草堆裏，鼻子在地上到處聞了聞，而後它選定了一個地方，伸出爪子開始刨地上的泥巴。
往後刨的時候，乾裂的塵土揚在了半空中。
我二嬸被這細小的顆粒嗆得咳嗽了幾聲，枯草叢裏，那黑狗的坑越刨越深。
終於，土坑中出現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條鏈子，不太粗，比小拇指還要細。
黑狗含着那條鏈子跳回了唐木舟身邊，又把嘴裏的東西，往孩子的身上湊。
唐五洲替兒子接過那東西，放在手心端詳了片刻。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金屬材質，唐五洲從未見過，這東西摸起來冰冰涼涼的，質地很硬，顏色看起來就像是褪了色的白銀。
而且，這鏈子以一種非常奇特的形式扭曲成一股。
看起來環環相扣，下方是中空的設計，就像是九連環似的，式樣非常奇怪。
他還看到，這條鏈子上，還掛着一塊墜子。
那個墜子的形狀同樣也是相當的怪異，拇指那麼大的一塊，像是一張模糊不清的人臉，額頭上卻長着兩隻犄角。
這荒郊野嶺的，這麼會有這種東西？
再看向這鏈子，它常年埋在泥土裏，光澤和外形早就看不清原貌了。但唐五洲握在手裏，觸感是冰涼的，就像剛從冰箱裏取出來。
唐五洲與那人臉對視的時候，雖然墜子上的紋飾模糊不清。他卻還是感覺，那張臉正定定地注視着自己，似乎可以看透唐五洲的內心。
這種感覺，讓唐五洲不寒而慄。
黑狗用鼻子拱了拱那條鏈子，又拱了拱唐木舟。
唐五洲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把鏈子掛在了唐木舟的脖子脖子上，然後問黑狗：“這鏈子是你送給兒子的見面禮，我給他繫上了，你安心吧。”
見唐木舟終於將那條鏈子掛上了，黑狗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它伸出舌頭，在唐木舟掛着鏈子的地方又舔了幾下。
之後，它就一步步推到了枯草堆裏。
黑狗再次擡頭看着唐五洲，衝它“汪汪汪”又叫了起來，唐五洲與妻子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還是我二嬸心明眼亮，她嚥了咽口水，小心地對那隻黑狗說道：“狗仙人，你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兒子的，你快走吧……”
在火鍋店後廚裏，那個奇怪的女人，在跟黑狗交流後，告訴唐五洲。
黑狗可以不帶走唐木舟，但是它要唐木舟給自己當兒子，以後過年過節什麼的，必須對着北方叩拜三下。
就這麼個要求，唐五洲當時聽了，覺得有點兒可笑。
自己的兒子給狗當兒子，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而且，這不就是在罵自己是狗嗎？
聽了女人的話，唐五洲很生氣，他轉身就走。
後面的日子裏，他留心觀察着兒子。
那段時間沒有再用花椒泡水洗澡，兒子的身體好像也恢復了正常，不再發燒，在太陽光直射下，眼珠子也沒有紅過。
原本他以爲一切都過去了，在半個月後，病症還是出現了。
看着病情復發的兒子和哭哭啼啼的妻子，唐五洲沒有任何辦法，只得按照那個女人的說的去做。
妻子聽了唐五洲的講訴，一開始也覺得是天方夜譚，唐五洲嘆了口氣，只是說：“死馬當活馬醫吧。”
看了一眼病懨懨的兒子，妻子點頭說好。
結了婚的女人，都比較實際。
在她的心裏，給誰當兒子，都所謂。別說是一條黑狗，就是認一隻螞蟻當祖宗，也行。只要命在，人還活着，就什麼都不怕。
見妻子同意了，唐木舟便帶着他們，叫上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這裏。
我二嬸的語氣，比唐五洲要真誠許多。
那黑狗聽這我二嬸的話，再盯着唐木舟，嘴裏“嗯嗯”了好幾聲。
我二嬸繼續對它說道：
“小黑狗，以後，我們家小舟，就是你的兒子了，這沒假的，真實不虛。過年、清明、中秋、端午什麼的，但凡是個節日，我都會讓他對着正北方，對你拜三拜的，我會監督他的。”
那黑狗聽了我二嬸誠懇的說辭，眼睛裏居然滾出了兩顆淚珠子。
說着，我二嬸碰了碰唐五洲的胳膊，示意他也說句話，
唐五洲見了，便跟那黑狗許諾：“小舟以後要是敢不認你是它爹，我絕饒不了他，我會第一個上去打斷他的狗腿……”
剛說出“狗腿”兩個字，那黑狗的神色突然就變了。
它趴在地上，兩隻前腿抓着地，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它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唐五洲，似乎很不明白唐五洲的說辭。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唐五洲立刻閉了嘴。
好在有我二嬸在一旁大圓場：“小黑狗，我們會好好對小舟的，它雖然現在是你的兒子了，可也總歸還是我們親生的，我們會對它好的。”
還是女人懂得察言觀色。
這黑狗已經認定了唐木舟是它的兒子，怎麼會讓別人隨便打呢。
這黑狗，倒還挺護犢子的。
聽了我二嬸的話，那黑狗終於釋然了，它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最後“嗷嗷”叫了幾聲後，一轉身，就竄進了枯草叢裏。
一米高的枯草抖動了幾下，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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