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屍身不腐
不過兩根油條，加上兩碗皮蛋瘦肉粥，就這麼點兒東西，花了我將近二十塊錢，價格嘛實在是有點兒貴。
我毛估了一下這利潤，有好幾倍。
突然想着要不乾脆以後也賣早點算了，可這念頭只是在心頭忽閃了一下就放棄了。
之前不是算過嗎，人家這快餐店的裝修，時尚的桌椅，品牌加盟什麼的，還有那穿着整齊劃一的員工。
哪一點，我那小麪店也比不了啊。
再說，晚上夜宵賣到兩三點，再接着賣早點什麼的，就算時間上能安排下來，身體也受不了。
見我面色不太好，唐木舟喝了一口稀飯後問我怎麼了。
我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說昨天晚上沒睡好。
唐木舟看了我一眼後，哦了一聲，也沒再問什麼，喫過飯，我們正要往外走，就在這時，我的目光卻在某處定頂住了。
那是一個靠窗的位子，單人桌。
一個男人，正坐在那個角落裏，低頭喫着早點。
唐木舟回頭我怎麼了。
我沒說話，朝窗邊一步步走去。那人還在埋着頭喫東西，陽光從窗戶外面灑進來，光頭的腦袋，就像是一個發亮的燈泡。
察覺到身邊有人，光頭擡頭看着我。
他的神色很自然，臉上一點兒傷口也看不到，膚色什麼的跟正常人沒區別。
見我看着他，他卻一點兒也不詫異。
跟我對視了一會兒後，光頭又埋下頭來，繼續喫起了早點。
我看見光頭身上穿的衣服，跟昨天是一樣的，一點兒血污也看不到。
我很奇怪，今天凌晨我明明看得很清楚，他的頭被梁園用石塊一下下砸得稀巴爛。可現在，他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活靈活現地坐着喫早點。
喫完東西，光頭擦了擦嘴後，站起來就走。
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帶着一點兒得意。
目送着他離開，我人站在原地像是僵住了……
跟唐木舟離開快餐店，走在街上，清晨的陽光照在我的臉上，很刺眼。
回到雞雜麪店，我坐在凳子上，喘着氣。
突然間，我一下子起身，大步就朝樓上走去。
進了房間後，我打開燈，從牀底下把那一袋衣服拖出來，藉着燈光一看，我發現，這不過就是兩套普通的髒衣服，上面看不到任何血污。
坐在牀上，我感覺整個頭都是蒙的。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下了樓，我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感覺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快累趴下了。
唐木舟也沒再問我什麼，他靠在桌前，看着我表情很複雜。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關門聲，隨着腳步聲一路往下，下來的人是梁園。
他的臉色比我還難看，頭髮很蓬亂，眼圈發黑，看來剛纔躺了那麼久，他應該沒有休息好。
見店裏多了一個陌生人，他微微有些詫異。
我互相介紹了一下雙方，唐木舟想跟梁園握個手，卻見對方整個人有些神不守舍，又看了看我，他目光很嚴肅。
“唐小飯……”
梁園說着，瞟了一旁的唐木舟後，他將我拉到了一邊。
貼近我的耳朵，他用很小的聲音說着：“我剛纔一直在想，我還是去自首算了，人是我殺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這事兒萬一牽連到你……”
我打斷了他的話：“梁園，我們不是說過了嗎？殺人的確要償命，可如果你殺的，不是人呢？”
“唐小飯，你瘋了嗎？那水庫邊我們明明……”
我把那兩堆衣服塞到了他的手裏：“你看看，這些衣服跟你換下來的時候，有什麼不同？”
抖開那些衣服之後，梁園也呆住了。
他問我：“唐小飯，這是怎麼回事？上面的血呢……”
“你問我，我問誰？”
說着，我頓了頓後，又道：“而且，剛纔我跟堂哥去對面快餐店喫早餐，你知道，我看見誰了嗎？”
“誰？”
“那個光頭！”
聽了這話，梁園身子一顫！
“光頭？”
我嗯了一聲。
“你確定？”
“當然，我親眼看到他在喫早點，他的頭上完好無損，一丁點兒的傷口也看不到。”
我把剛纔在快餐店裏看到的，跟梁園說一下。
他似乎很不可思議，一再問我是不是看錯，我對天發誓沒有看過，他坐下來，抖着手從兜裏掏出一根菸。
找了半天沒找打火機，這時唐木舟上前，替梁園點燃了煙。
我想了一下後，突然問梁園：
“《秋月食單》的後半本，你帶過來了嗎？”
從唐木舟手裏接過後面半本書，我拿過來就翻看起來。
許茵茵果然沒有說錯，《秋月食單》的後半本，果然比前面半本要光怪陸離得多，在翻看到其中幾頁的時候，我的雙手開始不住的打顫。
在那上面，我看到了醃製人體油脂的法子。
陳三提早食用完了自己一生的“依祿”後，身體裏聚集了大量的肥油。
《秋月食單》上說，這種人身上的肥油，醃製在罈子裏面，時間長了之後，能產生一種特殊的香味。
這種香味，正常的鼻子是聞不出來的。
溢出那些味道，浸透到調料裏，產生出來的奇香，讓食客們對我家的雞雜麪欲罷不能。
按照這上面的說法，張英家裏的滷料什麼的，裏面也應該有這種香味。
可是，這裏面有一個問題。
陳三，人已經死去了。
照《秋月食單》的說法，只有死去的人，身體裏纔會產生這種散發特殊味道的油脂。
光頭，明明是一個活人。
我的腦子在那一刻，開始飛速的旋轉。
突然間，我想到了一個東西——木桶。
但在之前唐木舟小時候經歷過的奇事兒裏，我記得他在生那場怪病得時候，就曾經被一個疑似夏紅的女人，放進一個木桶裏蒸煮。
而如果張英產生的不是幻覺，那光頭也是自己跳進了一個燒着開水的木桶中。
繼續翻看《秋月食單》，我在最後幾頁，看到了它對一種草藥的描寫。
這是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植物：銀錢草。
這半本書上對銀錢草最大的描述，就是它可以讓人或者動物——“屍身不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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