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湯料上癮
躬下身子，我輕輕勾起來，才發現那東西看起來像髮絲，其實是一種植物，仔細辨別一下，發現它們竟然是水庫裏生長着的詭絲。
而就在這時，我的眼前晃了一下，隨即周圍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那個被光頭裝進旅行袋裏，扔進水庫中的女孩兒，就是張英的女兒小紅。
小紅本人已經死了。
回來的是腐爛的軀體，和那還沒散去的靈魂。
到底是不是夏紅帶她回來的，我不清楚，但是用光頭的油脂作爲燃料，讓滷味店的食物變得美味無比，這事兒，只有夏紅能做出來。
她，應該是在幫那個可憐的女人。
從張英的反映來看，夏紅的身份，她應該也是在懷疑。
在那個奇怪的街道，張英看見夏紅割破了光頭的下巴……
跟我分開之後，張英回到了滷味店。
爐子裏的火還在輕輕燃燒着，鍋子裏面燒着半鍋滷肉。
小火慢燉，是最入味的。
張英低頭朝那爐子裏看出，還沒燒完的半塊凝脂的油脂，跟炭火混在一起，火焰中幽幽地透着一股藍色的光，很奇妙。
“媽媽……”
有人在身後輕輕叫了一聲。
回頭，張英看見了自己的女兒小紅。
她的頭髮上全是水草，一些墨綠色的雜草混在上面。張英笑了一下，她過去拉起了女兒的手，將頭上纏繞着的水草，輕輕掠去了些。
詭絲帶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小紅衝媽笑着。
輕撫着女兒冰涼的肖蘭，張英說：“小紅，這個地方很不好，我們離開這裏，好嗎？”
孩子點點頭。
隨便收拾了一些東西，張英帶着孩子就要離開。
離開的時候，張英聽到有人在叫她。
順着那個聲音四下看去，不太亮的燈光下，只見爐子上的那口大鍋裏，一隻手從裏面伸了出來。
這一邊，張英抱着孩子，身子在顫抖。
小紅也縮在媽媽懷裏，瑟瑟得看着眼前發生的一些。
光頭趴在鍋邊，鍋裏的湯料在翻滾，他卻盯着眼前的這對母子，嘿嘿地笑着：“張英，你得感謝我，沒有我的那些油脂，你這滷肉店，生意怎麼會好？”
湯料裏的肉菜，已經是熟爛了，可光頭的皮膚，看起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張英拉着孩子就要跑，光頭繼續說着：
“你的女兒早就被我弄死了，她現在跟我一樣，也是一聚枯骨，你能帶她去哪兒，她遲早會……”
聽到這裏，張英尖叫了一聲！
她低頭，終於看見了那可怕的一幕：女兒小紅身上的骨肉糜爛着，裏面透出一些若隱若現的器官，詭絲夾在裏面，已經腐爛了。
白骨森森的樣子，很可憐。
光頭的笑聲還在繼續，很難聽，刺激着張英的耳膜。
她憤怒了。
小紅拉着媽媽的手，她在哭：“媽媽，我們走吧，我不要呆在這裏了……”
她的小手，白骨和皮肉交匯着。
鍋子裏坐着的光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陰。
張英甩開女兒的手，衝過去，用力一掀，就將那大鍋推到在地。深紅色的滾開的湯料，瞬間浸到整個鋪子地面上。
光頭從鍋裏爬出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湯料染成了深棕色。
他在地上爬了爬，隨後扶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來。
坐在椅子上，他盯着張英看着，幽幽說着：“你是弄不死我的，我是死不了的，我呀……跟你女兒一樣！”
張英聽了，舉起一旁的凳子，對着光頭就砸了過去。
光頭身子一晃閃開了。
就這樣，在臨走的時候，張英滷肉店，被她自己砸了個稀巴爛。
最後，她軟軟地坐在地上，將手伸向自己女兒。
小紅過來，母女兩的手握在一起。
“孩子，無論到了天涯海角，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媽媽都不會放開你！”
……
我的手接觸到了落在地上的水草詭絲，腦子裏突然就浮現出了上面的那些兒畫面。
睜開眼，一切又回到了現實中，大口喘着氣，我扔到了指尖的詭絲，不知道自己剛纔是怎麼了。
在房東的帶領下，我去張英住的地方看了看。
她這鋪子，跟我的麪店構造很相似。
一樓的做生意的地方，二樓隔開了一個房間，上面擺着一張牀可以住人。
房間裏，雖然沒有下面那麼混亂，也充斥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一進門，房東就捂住了鼻子。
他抱怨道：“這個女人，我是看她人挺簡單老實，樣子也還算乾淨，才把這鋪子租給她的，怎麼把我這兒弄得這麼臭啊！”
說着，他去開窗戶透氣，我四下看着。
在地上和牀上，我分別找到了很多已經乾枯的詭絲。
租客平白消失，店裏又亂成一團。
房東報了警。
警察過來察看了一下，對着各個地方不停拍照。
年輕的警察姓張。
他看了看記錄後，突然問站在一旁的我是誰。
我說，我是來喫滷肉飯的，這裏味道真不錯，以後要是喫不到了，心裏癢癢的難受。
張警官冷笑了一下：“上癮了？那可不是好事兒，這湯料裏，到底加了什麼東西，你清楚嗎？”
我無言以對。
說完，張警官讓房東在一張紙上牽了個名。
就在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手機響了。拿起電話喂了一聲，他的神色比剛纔凝重了。
“行，你就在那兒等着我，我馬上就到！”
張警官剛走，我的手機也響了。
是一條微信。
陳明發的：“唐小飯，我找到那個人販子了，他就是在十幾年前，差點兒拐走你的那個光頭。我已經報了警，警察待會就過來，有需要的時候，你估計要來一趟警察局，指正他。”
看到這裏，我立刻回覆了他一條信息：“你現在在哪裏？”
“三門水庫。”
看到這四個字，我心裏一顫。
飛快地走出了滷肉店，我讓梁園先回店裏去準備一下今天的生意，之後，便在巷子口招手攔住了一個出租車。
當聽到我又要回三門水庫，唐木舟很奇怪。
我知道他又要說話，於是先他一步說：“你什麼都別問了，跟我再去一次，就是什麼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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