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鋪面轉讓
油桶裏的水，將蘇小雨的身上，全部打溼了。
她橘黃色的裙子貼在身上，頭髮也是溼漉漉的，她在對着所有人笑。
有人推了何伯一下，那雙電視臺的朋友。
攝像機架了起來，記者也開始對着鏡頭說話，何伯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而飯店的正下方，開放商的人和梁正方，正看着二樓的蘇小雨，竊竊私語。
突然間，衆人開始驚呼起來。
何伯也朝上方看去，只見蘇小雨已經手裏的打火機點燃了，火苗雖然不是很大，卻看得所有人觸目驚心。
有人開始大叫，勸說蘇小雨不要這樣。
蘇小雨卻看着下方，剛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吹，那陣風並沒有將蘇小雨手中的打火機吹滅，反而將火苗，吹到了她的身上……
幾乎就在一瞬間，她整個人燃燒了起來。
蘇小雨從樓頂落下來的一瞬間，何伯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不明白，蘇小雨不是明明告訴自己，那油桶裏裝着的，只是一桶水嗎？怎麼真的將蘇小雨點燃了。
落在地上的蘇小雨，最後掙扎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她身上的火被撲滅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燒焦了。
何伯站在番茄麪店裏，遠遠的看着蘇小雨的屍體，雖然死了，但她那張焦炭一般的臉上，兩個眼睛依舊大睜着。
並且，她朝着何伯所在的地方看着。
似乎死不瞑目。
蘇小雨爲了抵抗拆遷中的不公平條約，自焚身亡。
這事兒，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上頭還專門有人下來調查了這事兒，結果發現了開發商大量不符合標準的違規操作。
因此，槐花街的項目，暫停了。
這一停下來，就是十幾年。
到現在，我家那筒子樓，連同這幾十年的曹家巷都要拆遷了。
那槐花街，卻沒人敢再動了。
聽何伯說到這裏，我還是不太明白：“你只不過是跟梁正方提前談好了拆遷條款而已，頂多你就是背棄了跟蘇小雨的約定，這蘇小雨的死，到底還是跟你沒有關係。這麼多年了，她，來找你做什麼？”
何伯卻看着我，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幾下：
“唐小飯，我懷疑，那一桶水變成了汽油，跟梁正方有關係……”
聽到這，我覺得身子一冷。
整個人像是陷入了冰窟中，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恐懼。
何伯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蘇小雨是被梁正方害死的。
我看着何伯，他也看着我。
在我的印象中，梁正方的確是突然變得很有錢的，後拉，他就開始做起了生意。梁園也成了筒子樓裏的富二代。
後來聽梁園說，他爹梁正方生意失敗了。
到處欠債的他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梁園的母親也去了沿海城市打工。
留下他跟着外婆，後來輟學了開了個網吧。
然後，就遇到了我。
大起大落的人生，他過得倒挺悠哉。
反正要是我從小過慣了好日子，一下子突飛猛下，我還真是不能適應。
如果是梁正方把那一桶水換成了汽油，那也不對啊。
梁正方是開發商請來的馬仔。
他的作用，就是讓槐花街上的商鋪都搬遷。如果是他聽了何伯的說法，將蘇小雨桶裏的水換成了真的汽油，蘇小雨被燒死後，事情鬧得那麼大，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連整條街的拆遷，都因此暫停了。
顯然，這不是梁正方希望的。
自從物權法出來之後，暴力拆遷，重的話已經要入刑了。
然而，梁正方想要的，只是錢。
鬧出人命，可不是他想的。萬一把自己後半輩子給搭進去，那不就虧了。所以，蘇小雨，應該不是被他害死的。
但是，後來的何伯，他很篤定。
他認爲蘇小雨的死，就是跟自己有關係。
桶裏原先裝的是水，蘇小雨就告訴了何伯一個人，而何伯告訴了梁正方。那一桶汽油不是自己換的，而蘇小雨也不會自己燒死自己。
所以，這麼一排除。
害死蘇小雨的人，除了梁正方，再沒有別人了。
事後，何伯去找梁正方理論，對方堅決不承認是自己搞的鬼。
拆遷的事兒黃了，何伯兒子的工作也沒了下文。
這一切都不算什麼，最嚴重的是，何伯出現了幻覺。每天只要關了麪店，何伯就感覺，蘇小雨來到了自己的小店裏。
也不說話，就這麼坐在最中間的一張桌子上。
一隻手託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何伯。
第一次見到蘇小雨的時候，何伯真的是嚇傻了，他往後退了一步，身體貼在牆上不斷的的顫抖。
而蘇小雨，站了起來。
她一步步朝何伯走過來，髮絲上是星星點點的火光。
“我這麼信任你，你卻害死了我……”
蘇小雨的聲音，很沙啞。
就像是含着一塊火炭，聽起來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慢慢地，蘇小雨髮絲上的火光，遍佈了她的全身，那條橘黃色的裙子，也被點燃了。很快她的身體，像那天一樣，全部被包圍在了火焰中。
被烈火焚燒的蘇小雨，卻並不覺得有什麼痛苦。
她站在何伯面前，突然朝他伸出了雙手，並且一下子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何伯尖叫了一聲，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倒在麪店的竈臺邊上。
一開始，何伯以爲自己是過於勞累，產生了幻覺。可是後來的很多天，只要何伯關了店，他就會看見蘇小雨。
她時而會出現在二樓休息的隔層處。
事兒又會站在衛生間門口，操着手笑嘻嘻地看着何伯。
又得時候，甚至會站在燃燒着得竈臺裏，任由爐子裏的火在自己身上燃燒着。
……
時間長了，何伯再也受不了了。
終於，他請人寫了一張鋪面轉讓的大字報，把它貼在了門口。
那一天，我爸唐四海正好從那裏經過。
他從鐵路上辭職後，打算下海。那幾天正在找鋪面，找了好多地方都不太滿意，看了這廣告，感覺還不錯，於是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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