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空無一人
從那天開始，她就再沒見到過這個女人。夏紅那天之後，留在了東山，陪了王小果很長時間。
期間，夏紅跟王小果說起過吳秀姑。
她說其實，吳秀姑是個人販子。當時，王小果差點兒被她給賣了。說到這裏，夏紅吸了一口麪條：
“當我把你從她的手裏搶回來的時候，還以爲你死了。正想扔了你，結果，你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哭聲也洪亮得很。”
王小果說：“扔了，你不就沒孩子了嗎？”
“沒了，不是正好，都是身外之物，人一生想要做點什麼事兒，千萬不能有牽絆，一旦心裏有了牽掛，啥事兒也做不好了。”
但是夏紅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神色很平靜。
王小果卻聽得內心一驚。
她想問清楚，夏紅卻回屋開始收拾東西來。
王小果跟了進去，問她：“你又要走嗎？”
夏紅對她笑了一下說：“是時候了，你已經長大了。”說着，她擡頭看了眼天窗，：“我呀，得出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後面，無論王小果問她什麼，夏紅都不再說話了。
聽到這裏，我回頭看了一眼住院大。
我看見五樓我爸住的那一間病牀外面，趴在窗戶上的那個碩大的黑色的身影，正是一隻巨大的洞穴蝙蝠。
看到它的時候，我纔想起自己的身體裏還有一隻鬼。
於是，我小聲說道：“蘇小雨，女兒你也見到了，那洞穴蝙蝠你見到了嗎？它應該是來帶你走的，我們約好的，你可以走了吧。”
我說了半天，身體裏的那個聲音沒再出現過。
蘇小雨就像是消失了似的。
我又看向那洞穴蝙蝠，如果它們真的是黃泉的使者，那麼此刻應該已經把蘇小雨帶走了。這樣也好，我已經幫蘇小雨完成了最後的心願。
她在離開之前，好歹也算是見到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應該不存在什麼遺憾了。
至於吳秀姑，基於王小果對她的描述，我現在心裏有些打鼓了。
她，居然在夏紅的洞穴裏，跟王小果一起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但是她之前明明告訴我，她是一直在縣城打工的。
而且，她鄉下的老家，還有孩子跟丈夫。
難道，之前她都是在撒謊。
那麼她接近我的目的，跟我胡亂編了一堆自己的慘事，到底又是爲了什麼呢？
我問王小果：“你媽的意思是，在你很小的時候，你被這個叫吳秀姑的女人，給偷了去？”
她說：“應該是吧，後來我媽把我給弄回來了，吳秀姑就一直呆在我們家，我媽讓她在我們就當保姆，她一直照顧我，後面的事兒你就知道了，她要跑，我媽讓她滾了。”
聽到這裏，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擡頭看了一眼五樓的窗戶，我突然發現那隻洞穴蝙蝠正繞着窗沿在飛，雖然隔着一段距離，我卻聽到了它的嘴裏，發出“呲”叫的聲音。
聽得我心裏發慌。
趕緊朝樓上走去，我的速度很快，醫院裏經常出現像我這樣行色匆匆的人，所以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等電梯的人太多，還有很多是坐着輪椅的病人。
我選擇了爬樓。
每到一層，我就聽到那“呲”叫聲，離我更近了有些，那蝙蝠的聲音很急促，似乎在告訴我什麼。
很長時間沒有運動了，我氣喘吁吁。
但一想到，我爸現在的處境可能非常不樂觀，我就心急如焚。
病房的門是緊閉的，我拉了一下，發現它居然被人從裏面反鎖住了。那一下我的心裏更急了，我爸果然現在非常危險。
我開始猛烈的敲門。
周圍的人，好奇地看着我。
一個小護士過來問我怎麼了，我讓她去叫人，我說裏面的人現在很危險。
見我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她嚇得趕緊去找人。
我看着那緊閉的病房門，想着我爸現在可能遭受的一切，同時，我腦子裏又想起了剛纔王小果跟我說的話：
“吳秀姑其實是個人販子，我媽說他當年差點把我給拐走了……”
接下來，我似乎有看見吳秀姑在跟我說：“我男人不掙錢，我還有兩個孩子，爲了養他們，我只能出來打工……”
想到這裏，我覺得自己再也不等了。
於是，我一腳踢向了病房門。
出乎我的惡意料，病房門，沒有我想象中的堅固。
就這麼一踢，門居然就開了。
同時一股冷氣朝我陰面撲來，頭等的白熾燈開始閃耀着，電流聲“嗞嗞”響動着，我爸的單間病房裏，漆黑一片。
再看向四周，剛纔那些圍觀的人，此刻全都不見了蹤影。
整條五樓的走廊裏，瞬間變的陰森無比。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腳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根本不敢挪動一步。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個高跟鞋的聲音，朝我這邊“噔噔噔”地走過來。那聲音很有力氣，一步步地敲打在地面上，就像人的心臟在有力的工作着。
我看着那聲音來源的地方，隨着聲音的閃爍。
我看見了那是一個穿着白色大褂的女醫生，她帶着口罩，朝我走過來的時候，身子挺得很直。
她在我跟前停住了。
那一刻的氣氛很詭異，五樓的整個走廊裏，除了我跟她，再沒有別人。
屋子裏穿出來的冷空氣，一點點的往我身上浸。
穿着夏季的單衣，我覺得自己都快被凍僵了。
女醫生瞟了我一眼，她的口罩很大，幾乎遮住了她的整張臉。眼睛在看向我的時候，只是那麼一下，我就認出了她。
她是夏紅。
我叫了她一聲，她笑了一下。
隨即取下了帶在臉上的口罩，果然，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張臉，正是那個女人。
“你來幹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裏？”
面對我的質問，夏紅也不說話。
就在我們對持的時候，她盯着我的身後，突然說道：“王小果，你要幹什麼？！”
猛得回頭，我卻沒看見王小果。
我身後的走廊空無一人，就在這時，我感覺被一隻手猛得一推，我被人推進了我爸住的病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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