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雞蛋麪條
那些怪異的味道，就縈繞在我的周圍，粉紅色的花骨朵下，花蕊中間的部分，已經完全成熟了。
我在看着它們的時候，它們也在看着，並且在罪惡的笑着。
我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反捆在後面。
想張嘴呼救，剛一出聲，我就發現自己的嘴裏塞着一張毛巾，無論怎麼用力，也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就在這時，門簾拉開了。
王大強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拎着一個袋子。
透明袋子裏，是一個塑料盆子，打開之後，一股濃烈的麻辣香味，從裏面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王大強席地而坐，把那盆東西也放在地上，坐在我對面直接盤腿就開喫。
那是一盆打包的水煮肉片。
肉片被紅油浸泡其中，上面撒着被油澆過的蒜粒。
青白色的蒜苗和芹菜，嚼在嘴裏，發出清脆的響聲。如果在平時，這麼長的時間沒喫東西，聞到那味道的時候，我應該早就餓了。
可這個時候，我一點兒沒有感覺。
內心只有恐懼，我想離開這裏，然後去報警，讓警察抓到王大強。
我爸應該還不知道王大強是做這個的，否者依他的性格，肯定會報警的。他那個人雖然不富，卻挺有骨氣的。
嫉惡如仇。
記得他曾經說過，就算是窮死，也不能去作奸犯科。
王大強喫得滿嘴流油，整個房子裏，油香撲鼻。我就這麼看着王大強喫完了最後一口肉，放下筷子後，他打了個飽嗝：
“唐小飯，你覺得我在犯罪，其實啊，我做的事兒，是在造福於民！”
聽了這話，我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上了，我估計要笑出聲來。
造福於民，這王大強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吧。
如果他做的那些勾搭，是在造福於民，那我唐小飯開飯店，豈不是在幹“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偉大事業了？
王大強用手擦了擦油嘴，他盯着那些花骨朵：“唐小飯，你知道這花蕊下面圓圓的是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這東西，不就是罌（和諧）粟嗎。
電視上介紹過，麗春花的花瓣掉落之後，剩下的花蕊部分，就是萬惡之源了。所有的提取物，都在那圓乎乎的東西上面。
“相信你也看新聞了，那窩子什麼的，早就被端了。我現在就算是拉出去，也找不到人來收購，所以，我啊，現在是自產自銷。”
自產自銷，這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那東西提煉的過程，非常複雜，需要專業的技術，絕對不是像王大強這樣的人，能做得出來的。
那盆紅亮的喫剩的湯油，依舊放在地上，泛出誘人的香味。
王大強用筷子攪動了一下，然後將筷子房子嘴裏抿了一下：“這麗春花蕊曬乾之後，就成了一個核桃大小的殼子，叫粟殼。”
粟殼，我是聽過的。
這東西的外形，跟草果一樣，裏面有子，搖起來沙沙作響的。
之前家裏有一些，是奶奶不知道從哪兒弄回來的。記得有一次，我肚子疼了一個星期，是急行腸炎，奶奶帶我去看了中醫，喝了藥也沒什麼效果。
我爸說要不就去醫院做個手術，奶奶一聽直搖頭。
然後她出門了。
我躺在牀上，肚子很疼，我爸摸着我的額頭，覺得我好像是發燒了，他覺得還是要送我去醫院，正要抱着我要出去，我奶奶回來了。
奶奶的手裏，多了幾個圓乎乎的東西。
她二話沒說，讓我爸先放下我，接着就進了廚房，找了一個石舂就將那兩個東西放進去，一下一下地砸了起來。
接着，她開始燒水，水開之後，給我煮了一大碗麪條，還在上面弄個了一個荷包蛋。
當她把那碗麪端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爸愣住了。
“媽，小飯都生病了，你這個時候給她煮碗麪做什麼，她喫得下嗎？”
我爸的聲音有點兒大，他對奶奶說話態度也不太客氣。
奶奶並沒有生氣。
她看着我爸，笑了一下，安慰他說：“飯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喫飯，得先弄點兒喫的給她墊墊肚子，要不然會餓壞的。”
我爸完全不知道奶奶想幹什麼。
我奶奶卻一下子從他的手裏抱下了我，之後就開始給我喂麪條。
那是一碗普通的雞蛋掛麪，香菇肉臊炒了一下，喫起來還挺香的，上面隨意撒了點兒蔥花，聞起來清香無比。
我當時靠在奶奶身上，整個人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奶奶輕輕叫了我一聲：“飯飯，喫點兒麪條，奶奶剛剛給你煮好的，味道很不錯，你肚子痛就喫點兒這個，吃了就好了。”
我當時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大人叫我做什麼，我就只能跟着做什麼。
不過我也確實是餓了。
吃了一口麪條，味道挺好，又吃了一口，感覺肚子也沒那麼痛了。
不一會兒功夫，我就把那碗麪條全部喫光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凳子上坐了一會人後，我的肚子居然不痛了。
奶奶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我：“唐小飯，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現在感覺很好，一點兒也沒有不舒服。”說着，我摸了摸肚子，整個人從身體內部到外面，都是一股從未有過的舒爽。
這種感覺，非常不錯。
我爸過來，摸了一下我的頭，發現我居然已經退燒了。
打了個呵欠，奶奶領着我去休息。
我爸盯着奶奶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後，去了廚房。
他在廚房裏翻找了一會兒後，找到了奶奶剛纔用的石舂。石舂裏還有一點點的殘留，他輕輕伸出手指頭沾了一點兒，然後嚐了嚐，隨即皺了皺眉頭。
奶奶這頭正在哄我睡覺。
我爸過來的時候，臉色黑的像是要出了水。
他看了看我，便盯着奶奶說着：“媽，唐小飯可是你的親孫女兒，你怎麼能拿這個給她喫？！”
奶奶低頭，看着我爸手裏從石舂裏找來的拿點兒殘料。
她擡頭看着我爸，很鎮定地說着：“我還是覺得，這個給飯飯喫，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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