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会和他一起死在這裡嗎 作者:未知 所有未知的恐惧将我包裹。 直到一個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了這种寂静。 裘钧扬仿佛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我的下颚。 我获得自由,整個人几乎虚软得快要站不住,腿脚不停的打颤,有种死裡逃生的感觉。 那种感觉不好形容,窒息,恐慌,血液逆流,面临死亡,每一种情绪都绷到极致。 “滚出去!”裘钧扬撤了卡在我下颚的手指,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着躁动的怒意薄唇轻掀,从口裡冷淡的吐出這三個字。 說完不再理我,转過身大步往宴会那边走。 我停在原地,虚软的蹲下身,冷汗涔涔。 但我倔强的沒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也沒有让自己有任何失态。 我只是大口的喘着气,冷汗止不住往外冒。 旁边的女人還沒走,裘钧扬一走,她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我,道:“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這么說他?” 我冷艳的抬起头,看向她。 她被我看得有些尴尬,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信不信?” 我回過了头,看着大厅裡筹光交错的场景,抿着唇,沒有再理会她。 她脸色一直很难看,不知道是气的,還是被刚刚的裘钧扬给吓的。 裘钧扬這种人,无论是外表還是他掌握的权势,留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惊艳自持,让人望而生畏却又难以企及的一颗耀眼的星星。 他光鲜亮丽,高高在上。 大概這辈子都沒有人敢用畜生和狗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他。 大家巴结他都来不及。 但他和一只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深深的喘息着,心脏紧缩成了一团,痛恨却又无力。 从宴会出来,我将手心的烟摊开,手心猩红一片,烟已经完全熄灭,被烫了的地方烂肉翻滚出来,和烟灰融在了一起。 我将烟随手丢在外面的草丛裡,汗一层层的往外冒。 我整個人像是還陷在刚刚那一场生死交错的虚软裡,出不来。 人有时候在情绪的支配下,会做出很多冒险和错误的决定。 有的会让你逢凶化吉,有的却能让你直面死神。 我红着眼眶看着外面荒凉的公路,只觉得呼吸困难。 一种后怕的情绪滚上来。 刚刚裘钧扬面色阴沉的样子,是真的想要弄死我,這种感觉让人窒息。 我又抽出一根烟,颤抖着手将烟点上,迫使自己从這样的情绪裡跳出来。 我像一颗坚不可摧的白杨,除了挺直脊背,孤独坚守,沒有任何出路。 害怕也好,脆弱也好,恐惧也好,我都不能让這种情绪在我心裡久留。 留久了我怕自己就不想活了。 在這條肮脏和仇恨堆积的路上,我是一個走钢丝的人,脚下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我既害怕看不到头,又害怕失脚坠落,我无所倚仗,想要活下去,只能咬牙狠忍。 即便手和脚已经被钢丝磨得破烂不堪。 总会看到头的,我冷静的告诉自己,星光微弱,可它也能照亮前进的道路,不是嗎? 我收敛心中的情绪,开始往山下走。 宴会的地址在半山腰,是一栋独栋别墅,可融成百上千人。 就算是白天日光普照,晚上的风依旧跟刀子似的。 更何况我穿着的衣服并不挡风。 而這個时候,這裡根本就不会有车過来,我吸着烟望着那一條下山的路,路边全是高大的树木,盘山路蜿蜒崎岖,从山脚下到半山腰,开车要四十分钟左右。 如果走路的话,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冻死。 我将手机打开,开着灯,往公路下面走。 出了别墅区,下面越来越漆黑,四周风声鼓动,龙吟虎啸,如果沒有手机照着,這裡半点东西也看不见。 我猩红着眼,又开始害怕起来。 手机电筒不敢照得太远,怕照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来,又不敢照得太近,怕看不见远处有东西,突然撞上。 走路的时候一时觉得有人跟着,一时又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看着我。 這种感觉让我异常害怕,毛骨悚然。 但我沒有停下来,我只是挺直了脊背,提心吊胆却又坚定的一步一步往下走。 大概走了十分钟,我心裡那种心慌感已经到达了极限,周围更加寂静,风声鹤唳,脚踩在公路上都像是能听到我踩下去的回音。 而且更可怕的是,我的手机快要沒电了。 我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敢放得太大。 突然—— 后面引擎的声音响起来。 我心裡一惊,站在原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庆幸的。 车灯打過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目和逼人。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车子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僵持在原地。 我逆着车灯,看不清车型,心跳得异常快,紧张得将手裡的手机握紧。 我想蹲下身,捡一块石头,握在手裡。 如果来者不善,我還能有所回应。 但我又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的呼吸都跟着停滞下来。 然而就在這個时候,车子动了——它朝着我越逼越近。 漆黑的公路,四周无人,我不敢深想,车子裡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是好人還是坏人? 我会不会遇上什么心术不正的人? 胡思乱想间,车子已经开到了我身边。 盘山路狭窄而蜿蜒崎岖,我强忍下想要招手让对方停下来,载我下山的冲动,想给对面的车辆让开一條道。 脚下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后载下去。 我伸出手,撑在陡坡上,不让自己摔倒。 手掌不知道划到了什么,一阵火辣辣的痛。 伴随着我手掌心被烟头烫出来的烂肉,疼得我生理性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惊慌而狼狈。 我回過头,朝着车子看過去,车子又停了下来。 我的一颗心狠狠提了起来,惊恐而害怕。 而就在這個时候,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了裘钧扬半张侧脸。 他侧過头,朝着我看過来,黑暗笼罩下,那张脸依旧惊艳夺目,眼神漆黑凛冽,让人脚底生寒。 我重重喘息了一声,隔着黑色的夜幕,和他四目相对。 我倔强而冷清,抿着唇看着他。 他依旧阴沉着一张脸,良久,开口道:“上车。” 我沒动。 他重复道:“上车。” 這個人刚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沒有那么强大的心,在短時間内就将這种恐惧感淡化。 就算我装得再淡定,我心裡還是会怕。 裘钧扬侧過头点了一根烟,衔在嘴裡,他黑眸射過来,淡淡的道:“楚小姐是想让我亲自下车請你上来?” 他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在逼我。 我往后车座走,手触到门把。 “前面来。”裘钧扬道:“我不是你的司机。” 我动作停顿片刻,又转向前面,拉开车门上车。 盘山路晚上沒有车辆通行,裘钧扬脸色依旧阴沉,我害怕的缩在车门边,紧盯着前面的路。 一路沉默。 车开到一半,裘钧扬的脸色依旧沒有好转,他一手夹着烟,抽的凶狠,一手把着方向盘。 這种路就算是個老司机,也不敢這样开,我坐在车裡,很怕下一秒车子就失控冲出马路。 可是我转而又想,如果我去夺方向盘,我会和他一起死在這裡嗎? 车子会冲出去葬身悬崖嗎? 想到這裡,我的血液都在沸腾。 這种想法来来去去,折磨得我快要崩溃。 我的整個身体都在抖。 索性的是,车子沒多久就下了盘山路,這让我狠狠松了一口气。 车子开到市区,裘钧扬将我送到公司楼下。 我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裘钧扬却突然落了锁。 我心裡一惊,转头過去看他。 对上一双惊心动魄的眼。 裘钧扬半侧過头看我,黑夜的笼罩下,他那双眼睛更加深谙凛冽,薄唇都带着寡情的幅度,很冷:“你猜猜项远的死,和蒋正南有沒有什么关系?”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心脏被他這句话破开了一條口子,鲜血淋漓,手指狠狠攥紧门把手,咬紧牙关才沒有失去控制。 裘钧扬却還嫌弃刺激得我不够似的,嗤笑一声,道:“楚小姐如果下次再管不好自己的嘴巴,我不介意让楚小姐长长记性。” 他說完,打开了车门。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压抑住想要对他动手的冲动,快速下了车。 冬天的冷风刮過来,刀子一样,灌进我领口,穿透我心裡。 我让裘钧扬心裡不痛快,他就要以成倍的代价让我心裡更加不痛快。 就算我早有准备,知道项远的死和蒋正南脱不了关系,但真正得到這個答案,我整個人還是激怒不已。 蒋正南和裘钧扬联合起来害死了项远。 我却爬上了他们的床。 還有比這個更刺激人的嗎? 我快速往小区裡面走,心裡泛着恶心,一股一股的往喉头冒,快要进小区的时候,我浑浑噩噩的又想起来,我沒有吃药。 我转身去到旁边一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药店,要了一盒避孕药。 我扣出几粒,看也不看的往嘴巴裡塞。 我還沒咽下去,整個人却再也压抑不住的狂吐了起来。 引擎的声音响起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我面前,车门打开,“碰”的一声被关闭,一双程亮的皮鞋出现在我面前,带着压迫人的力度。 我抬眼朝着头顶的人看過去。 是裘钧扬。 他居然還沒走。 他的目光垂下来,落在我手中的避孕药上面,脸色阴沉可怖,眼底的神色,蓄积着电闪雷鸣前的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