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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白骨

作者:七麒
一晃两個月過去,后院新房子建好。盖這房子冯提司是真下了本钱,虽不是雕梁画栋,但也宽敞明亮,正厅偏房齐全,用的料也都是上好的,恰好又赶上中秋佳节,夫妻两個准备了一番,一是過节,二一個也是祝贺关婆子乔迁之喜。

  官宦人家過节都有個讲究,冯提司也不例外,先是拜祭了祖先,祈祷一切顺利,随后吩咐下去杀猪宰羊,在前院大摆筵席。待到了明月东升,冯府裡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准备好了才派了個丫鬟去請关婆子。

  关婆子姗姗而来,冯提司已有些日子沒见她,這一见顿时就有点发傻,月光下,关婆子穿了一身翠绿丝绸长裙,头发也打理的利索,梳了云鬓,還插了根银钗,袅袅婷婷,那裡還是刚来时的落魄模样,不知道的還以为是那家夫人赴宴来了。

  待走得近些了,冯提司就不再是傻眼,而是害怕了,关婆子到冯家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当初可是看上去老迈无比,沒有七十也有六十九,如今再一看,脸上的皱纹也平了,腰也不佝偻了,眼睛也大了,眉宇之间還真有那么点他家娘子的模样。

  “這妖婆子愈发的留不得了。”冯提司咬牙暗忖。但见了关婆子,還是站起来面带笑容道:“老夫人愈发的精神了,怎么沒把小六子带来?”

  关婆子咧嘴一笑:“老了不中用了,能活几年也說不准,精神個什么?倒让提司见笑了。小六那孩子玩耍得累了,我就让他睡下了。”

  关婆子一笑,两排牙晶莹洁白,冯提司吓了一跳,心道:以前牙都快掉光了,怎地就又长出来了?這模样比自己的牙口都好。难不成是返老還童?照這么下去,沒個几十年也死不了。這么一想更加的懊恼,脸上却還得堆出笑容道:“老夫人說笑了,今天過节,摆的是家宴,沒什么外人,你来家裡一年多了,這日子一长,就分外觉得亲切,哎,我父母死的早,见到老夫人就如同见到长辈一般,日后晚辈有做不到的地方,你就只管說,先前些许误会都让它随风去吧。”

  冯提司一边說,一边請关婆子坐了上位,关婆子也不推辞,坐下对冯提司道:“呦,這可折煞我老婆子了,哎,老婆子是個命苦的那有這個命能当提司的长辈?”

  “怎么就当不得?不瞒你說,新房子早就建好了,拖到今日也是想给老夫人個惊喜,裡面的一应物事都准备好了,你安心住下就是,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今夜趁着過节也是给你贺個乔迁的喜,可得好好喝上几杯。”

  說着话,动了筷子,菜是好菜,八盘八碗,酒是好酒,三十年沉的竹叶青。冯妻虽然对关婆子恨得要死,這时候也是强颜欢笑,频频举杯,屡屡劝酒,跟着冯提司转着圈的绕着关婆子說好话,把個老婆子哄得嘴都合拢不上,旁边的丫鬟也来凑趣,添菜倒酒,說些個笑话。

  不知不觉,月上柳梢头,关婆子喝的满脸通红,口齿也有些不利索了,打着酒嗝道:“老身不胜酒力,這酒今天就喝到這吧。”

  冯提司哪能让她走,急忙道:“老夫人這說的是什么话?难得高兴,可要多喝两杯,瓜果梨桃的還沒上来,月饼也還沒吃,怎地就要散了?不行,不行,今天是不醉不归,书房中還有一坛绍兴沉的女儿红,我這就去取来。”

  說着话冯提不顾关婆子拦阻,径直走出了院子,出了院子,冯提司脚步也不踉跄了,酒意也沒了,脸色阴沉,到墙角边草丛中拽出一根红缨长枪,攥在手中,偷摸回到前院,躲到关婆子身后一颗桂花树后面。

  冯提司为何不醉?那是因为桌上的酒壶是他請人花大价钱找人打造的,酒壶分上下两层,提手向上提出的是酒,向下一摁出的是清水,喝了半晚上,冯提司也不過是多喝了点水。

  冯提司一走,冯妻和丫鬟更加殷勤劝酒,又喝了几杯,关婆子已经满口胡话,一身酒气连躲在槐树后面的冯提司都被熏到,又過了一小会,关婆子醉倒在桌子上,冯妻见时机已到,沉声喊道:“老爷,到时候了。”

  這句话是两口子早就商量好的暗号,冯提司听在耳中,深吸了口气,挺抢出来,眼见关婆子斜楞着栽倒在桌子上,双手攥紧长枪,从后面对准关婆子心窝,猛地一枪刺出。

  這一枪刺的狠,就听“噗!”一声闷响,长枪透体而過,关婆子哼都沒来得及哼上一声殒命在此。

  夫妻两個汗透重衣,既觉得心惊胆战,又觉得如释重负。丫鬟吓得尖叫连连,冯提司阴沉着脸对她道:“都是這妖婆子逼得我,你喊什么喊?若是日后我听到半点不该听到的,你就和這妖婆子一個下场,知道嗎?”

  丫鬟那裡敢說不知道,全身抖得筛子一般,冯提司怕她坏事,打发了她下去,两口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关婆子,都松了口气,就想处理掉尸体,一商量决定還是先搬到后院那间破屋子裡,顺手再去结果了小六子,再等明日冯提司找两個心腹,将這一老一少的尸身绑了石头沉到黄河裡也就是了。

  为了不让事情败坏,下午准备好饭菜,冯提司就将府中下人都打发回家過节,如今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两個還有那個吓坏了的丫鬟,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自己动手,弯腰去抬关婆子的尸体,两人一头一尾,使劲向上一搬,一齐惊疑喊了声“咦!”

  也不怪二人惊讶,实在是這关婆子的尸体轻的不像话,抬在手裡的根本就沒有什么分量,再低头一看,那裡還有关婆子的尸体,地上就剩下一截森森的白骨。

  白骨长约数尺,看看粗细大小,像是人的腿骨,上面沾染着斑斑血迹,夫妻两個又是一惊。冯提司曾听人說枉死的人魂魄不散能附身到白骨上面,年深日久的吸取日月精华,就能修炼成精。

  他把這话跟妻子一說,冯妻提着裙子疯了一样对着那白骨狠踹,一边踹一边骂:“好心收留了你,却是個妖精,你這個下贱的贼婆子……”

  冯提司知道妻子這些日子紧张得過头,也沒拦阻她,任由她发泄,自己转身出去找了把锋利的斧头回来,将個白骨砍成几块,又找来劈材,火油,开始烧那白骨,生怕留下祸患。

  這天是個良辰美夜,只有轻轻微风,可点火刹那,火光猛然窜起,扭曲舞动的沒有任何规律,滚滚黑烟笔直向天,红彤彤的火焰像是活了一样,疯狂的朝着冯提司夫妻两個伸缩,像是恶鬼索命,又像是见了仇人,想要同归于尽,白骨燃烧发出“噼啪噼啪噼啪……”清脆响声,如同恶鬼哭号,又像是关婆子在痛苦呻吟……

  如此怪异景象,吓得夫妻两個急忙后退,冯妻更是被烧白骨的声音惊得面色惨白,双手捂住耳朵,這般烧了有小半個时辰,火焰渐渐小了下来,白骨被烧成了灰,只剩下零星火星在微风中挣扎,眼见着也是一点点的消散。

  两人沉默着互相看了一眼,一颗心這才放到肚子裡面,冯妻定了定心神,想起小六子還在,咬牙道:“再去结果了小六子,家宅也就平安了。”說着话捡起地上的斧头,一脸狰狞,人变得有些疯癫。

  为官多年,斩草除根這种事冯提司還是知道要做的,跺跺脚,捡起地上的长枪,两人气势汹汹就朝后院方向快走,刚走到院口,就见一個人缓缓走了過来,冯提司定睛一看,心神俱颤,手中的长枪不自觉的脱手,冯妻更是吓得呆若木鸡,连动都不敢动了。

  走到两人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关婆子,她脸上酒气未消,還打着酒嗝,对冯提司道:“你不是拿酒去了嗎?酒在那啊?”边說,边笑着看着两人,像是什么事都沒发生,冯提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堆灰烬還在,……這关婆子到底是人是鬼?

  這时候再装下去也就沒什么意思了,两口子犹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走了,月光下关婆子還站在那裡,看着两口子的背影,冷笑不止。

  事到如今冯提司也是真沒办法了,转過天来就想把妻儿送到丈人那躲避一段日子,可谁曾想,套好了车,也带着车夫和下人,又是大白天的,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济阴县境,明明有路却是一圈圈的围着济阴县城兜圈子,到了晚上還是得回到家裡。

  這般折腾了几天冯提司也就死了心,每日裡躲到衙门裡,眼不见心不烦,想着熬過一日是一日,却沒想到今日陈友谅找上门来,這才有了客栈裡与周兴的一番话。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冯提司說完,陈友谅表现的很是气愤,大声骂那妖婆子不懂事,屈了冯提司一家好人。周兴却是沉吟不语,斜眼看了看林麒,眨了三下,那是他俩约好的暗号,意思是這活能接,让林麒搭個架子,看看能不能多要几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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