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試探韶華,無情女子 作者:未知 第二百零七章、你便是天下最無情的女子,朕卻不捨傷你半分 趙怒踢掉了鞋子,雙手放在腦下,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嘆息說:“人人都爭搶那個位子,有什麼好?想想還是皇兄自在,不問朝政,不管天下風雲變幻,無拘無束!一輪皓月掛疏枝,玉兔逃禪正此時。樹作天梯風借力,廣寒宮裏拜仙師!” 玉韶華笑曰:“貪慾和愛惡始終存世,便有了爭奪和殺伐,無規矩不成方圓,無制度則無國家,君主制定並執行法典,治國安邦,子民才得以正常秩序下休養生息。” 有一則寓言喚作《河水和河岸》,講述河水認爲河岸限制了自由,一氣之下衝出了河岸,涌上原野,吞沒了房舍與莊稼,於是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它自己也由於蒸發和大地吸收而乾涸了。河水在河裏能掀起巨浪,而它沖決河岸以後,不僅毀了自己還對人類造成了災難。 “所以沒有絕對的自在和自由,只有處世的規則和法度。”玉韶華總結了一句話,她看着趙怒,她想他完全知曉。 趙怒眼望着屋頂,惆悵地說:“這個位子真的是苦不堪言,我才坐了半年,便有些受不了,當初也不知道父皇是如何忍受了那麼多年。” 玉韶華暗嗤,卻只一笑,沒有言語。 趙怒看着她說:“霽月,你今年多大了?” 玉韶華不明就裏:“十五了!” 趙怒驚訝道:“你已經十五歲了?怎麼沒有見你辦生辰?” 玉韶華說:“我對這些向來不講究,不過生辰,不是照樣長大一歲?過生辰有什麼好,老了一歲而已,我還不想那麼快長大!” 趙怒有意無意地說:“你這想法倒稀奇,很多人都巴不得自己快快長大,好單門立戶,娶妻生子。只有女子不願意自己年華老去,男子誰在意這個?” 說完拿眼睛盯着玉韶華看着。 玉韶華垂目說:“我自小父母雙亡,自然希望快快長大,可是遇見了蕭人鳳等人,他們都把我當成幼弟慣着護着,便覺得還是小着比較好!” 趙怒接了話說:“那我以後也把你chong着護着!” 玉韶華搖手說:“你是皇上,做大事的,被你chong還不被你的皇后妃子、大臣給拆吃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趙怒紈絝地說了一句:“誰敢!既然我是皇上,我就最大,我想chong誰就chong誰!哎,你可願意入宮?” 玉韶華嚇了一跳:“我入宮幹什麼?” 趙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若入宮,我便把整個後宮都交給你如何?其餘一人也不要!” 玉韶華心跳得厲害,他這是什麼意思?知曉自己女兒身了?試探自己? 搖頭說:“不去,堅決不去!在皇宮不自在,你都不願意在那裏,何苦拉上我?不去!” 趙怒嘆氣說:“不入宮,在外面到底是危險的,如今我身不由己,不要說我無法chong着你,就連你的安危我都沒有辦法保證!對了,你那些兄弟們使得是什麼武器?那些東西可保你安全麼?” 玉韶華眨巴眨巴眼:“那些東西倒不是我發明的——你知道白雲山麼?” 趙怒點頭:“知道。” “白雲山著名的道士赤松子,你可知?” “聽說過,但是赤松子不是去世數百年了麼?” “赤松子,學五千文,號左聖南極南嶽真人左仙太虛真人,乃上古仙人。能入火自焚,隨風雨而上下。他是神人,如何會死?不過避世而已! “我原先聽聞赤松子九世孫張雲頗有神通,三年前便去拜訪他的道觀,誰知道竟然偶遇赤松子煉丹,說起來也是天意,我當時便想着他煉仙丹出來,向他討一顆吃了也許長生不老,誰知道,他那一爐子丹藥竟然炸爐了,丹藥倒了一地,他憤怒之下揮袖走了,隨我怎麼喊他都不理,我追了一會子,忽然眩暈在地,醒來竟然再也看不見他,原先炸爐的碎片、茅草屋也不見了,只剩下一地的丹藥珠子,我把那些珠子收集了起來,數數竟然有數百顆。” 一口氣說道這裏,趙怒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玉韶華那張小臉一臉嚴肅地說着神奇的經歷:“拿不動那些東西,便吩咐了當時我的隨身嬤嬤,嬤嬤把那些珠子竟然裝了一大車,下山的時候遇見一頭野豬衝着我們追來,躲閃不及,我被野豬獠牙頂飛了,嬤嬤着急的很,抓了一顆那個大珠子就砸向野豬,誰知道那珠子撞在野豬身上竟然炸了,把野豬炸得身體四分五裂,我和嬤嬤都嚇壞了,幸虧野豬頂人,才得以發現了珠子威力,否則這一車東西拉着萬一路上不小心炸了,我們倆哪裏還有命?於是我和嬤嬤便商議着在白雲山上一個廢棄的陷阱裏,把這些珠子埋了起來,還做了掩護,防止萬一有人闖進遭殃。” “你從榮國回來後便拿了那些珠子去對付秦軍對嗎?”趙怒接口問。 “我回到大燕已經是四月中旬,聽人說蓬萊國出現了能炸人的武器,便想到是不是那種珠子被人盜了?可惜我的嬤嬤在北方救原太子時被人害死,否則就叫她老人家替我走上一趟。我又不會騎馬,便央求了蕭人鳳去了一趟白雲山,洞裏的珠子確實沒有少,蕭人鳳悉數拉了回來。”玉韶華對趙怒說,“這些珠子雖然數量不少,但是畢竟有限,用一顆少一顆。收復十城開始還用的大手大腳,後面就很省着使用,所以蕭人鳳他們的兵馬後期確實是傷亡很大,畢竟西秦的虎狼之師名不虛傳。” “還不是被你消滅了!”趙怒對玉韶華說的顯然不信,“一枚也沒有了?” 玉韶華說的十分坦然,滴水不露。時間地點人物都說的無懈可擊,赤松子肯定是無跡可尋的,否則這麼多年來早就蜚聲天下了,而白雲山所謂的洞窟之類,只怕也查無可查。 “說實話,我們在攻下楚州城後,我看到霹靂珠威力無比,就留下幾顆,想研究一下成分,不小心炸了一顆,有個兄弟當場殞命!之後我們就把霹靂珠放在水裏,只發現其中有硝石、木炭,其他成分看不出來,配製了十多天,沒有效果,便作罷了。想來這些丹方是仙家祕方,常人想煉製出霹靂珠來,一時半會,談何容易。”玉韶華搖頭嘆息,似乎極爲遺憾。 趙怒本來想着即便玉韶華不肯把製作祕方叫出來,拿出幾顆霹靂珠來,他也有辦法叫人去拆了研製,沒有想到玉韶華把所有的路都堵的死死的。 一時他有些沉默,眼光也有點寒涼。 半晌兩人都無語。 “你知道嗎?皇兄逼宮時,我也在場!”趙怒似乎陷入回憶一般,“那一日,父皇調集了所有的繡衣衛和暗衛,我和賢王調集來京畿大營的兵馬,就皇兄那些勢力,這些人手足以困住他!可是,不知道哪裏來了一隊少年,個個高頭大馬,手裏拿着怪異的攝魂光,但凡被照着,眼睛便會失明,失去戰鬥力!而且,他們手裏便有你們攻城用的霹靂珠!” 他看着玉韶華的面孔,似乎要從那裏看出異樣來。 可是,玉韶華只是顯示一絲驚訝,轉瞬連驚訝的表情也不見。 趙怒說了這些便停下來,似乎等待玉韶華問他。可是玉韶華什麼也沒有問。 “當時領頭的是個極高的少年,因爲天黑,而且對方有攝魂光,我們並沒有看清楚那個少年的面貌,但是之後據皇兄身邊的人說,那個少年相貌極爲俊美。而且與他同騎的女子,手裏握着兩柄非常怪異的武器,能瞬間迸發,射穿人的身體……”趙怒聲音緩慢聽不出任何感情,似乎講述一件和他極爲不相干的事。 玉韶華只是驚訝地看着他,更加無辜,似乎這事太過驚訝,以至於她都不知道該問點什麼。 說到這裏,趙怒也不再說話,房間裏頓時冷下來,安靜的只聽見兩個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都沒有說話,趙怒明顯地動了怒氣,呼吸有點沉重。 玉韶華便出口說:“臣明白了,皇上懷疑那是臣的人?還是懷疑那個人是臣?” 趙怒忽然發怒了:“你……到底是誰?” 玉韶華笑了,那一笑雖然充滿了嘲諷,卻依然傾國傾城,刺傷了趙怒的那隻完好的眼睛:“臣是誰?皇上不清楚麼?” 趙怒依然大怒:“朕要你親自說!” 玉韶華也站起來,冷冷地說:“臣沒有什麼好說的!” 趙怒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暴怒地說:“你說,朕要你說,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爲什麼要騙朕?爲什麼要女扮男裝?你敢說那個坐在馬上的女子不是你嗎?” 玉韶華被他一陣搖晃,搖得眼前一陣眩暈,頭髮也散開來,長長的頭髮如烏黑的綢緞一般,垂在腰下,那發軟軟細細,不若男子的發那般粗硬,還散發着清清淡淡的體香,而那濃密的頭髮愈發地襯得那張小臉精緻無比,美得幾乎叫人呼吸不暢。 趙怒一時怔住了! 即使在大燕女子普遍個子高大,玉韶華的一米七五的個子仍然算是高的,她此時與趙怒站在一起,有些不相上下,兩人便面對面,眼對眼!那雙本來就超大的黑瞳,在驚駭之下更是大了幾分,臉上也有一些蒼白,粗硬的睫毛,鋪在眼簾上,隨着張大的眼睛張開,更加大得眼睛佔據了半張臉。 她並沒有慌張,相反地卻眼睛裏滿是怒意,長睫羽的尾端翹起,本是極端嫵媚的眼眸,硬是增添了寒意和不屑。 把趙怒的手擼掉,伸手把頭髮整理了一下,再次用絲帶綁紮起來,冷冷地說:“皇上想找人發泄情緒麼?似乎找錯人了!” 眼睛幾眨之間,一絲兒溫度也不見了:“臣便是女子又如何?臣不認爲比鬚眉差了!” 趙怒見她承認了女兒身,愣怔了一下,更加惱怒,一腳把榻前的案子掀翻了:“女子如何?女子如何?你問朕你是女子又如何?你便是天下最無情的女子!最無情的,最無情的……偏偏朕,卻拿你無可奈何!朕該當如何?你說,朕該當如何?” 朕不傻,怎麼會猜不到那是你?可是朕不願意相信,朕不願意面對!你爲何要與朕作對? 朕爲你失明一目,卻仍然不捨傷你半分! 玉韶華看他發怒失控,情緒毫無遮掩,話也不回,立即轉身就往外走。 眼看着就要出門,趙怒忽然在後面追上來,從後面抱住她的腰,頭埋在她肩窩裏,哪裏還有怒氣:“華兒……不要走……” 聲音帶了一絲的哀求,還有,一些委屈! 他只知道她叫華少,他寧願叫她華兒!喊一聲,顫抖一聲,虔誠地擱在心底。 玉韶華用力地把他的手掰開,往後推了他一把,後退三步,恭敬而疏離地說:“皇上累了,需要休息!臣也累了,回去了!” 頭也不回地打開門,門口正站着大太監白蓮,白蓮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屋子內。 從皇帝的行宮一路暢行無阻地走到外面,心鳳和心四還在那裏等着她,看她臉帶怒意,頓時周身冷氣嗖嗖地冒出來,心四最是單純:“我去……” 玉韶華止住他的話,只說:“走吧!” 次日一早,趙怒便親自帶人給平西王霽月公子送來了無數的珍寶,又從自己隨行帶來的銀兩裏把大部分的銀兩都送給了玉韶華,召集地方工匠,敕造平西王府。 玉韶華帶了衆人謝恩。 趙怒早沒有了怒氣,看玉韶華謝恩後,他便上前把她扶起來,說:“平西王原是太上皇親封的霽月公子,御賜貼身短劍,見天子無需下跪!朕亦效仿太上皇,自今日起,平西王見朕,免下跪之禮,可代朕巡國,行先斬後奏之權!” 玉韶華再次謝過! 衆人羨慕嫉妒,卻無可奈何,一來那是天子之言,二來,也沒有平西王逆天之能,不世之功! 趙怒看着玉韶華站在那裏謝恩,並無多少激動之色,清清冷冷,恭敬有餘,而親近不足,眼眸暗了暗,縱使他作爲一國皇帝,在她面前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