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個大丫鬟
在女子心目中,身材矮小体型瘦弱者,必然是打不過强壮者的,所以唐梅对這场比武毫无信心。她甚至想闭上眼睛,不去看這场比武,免得让自己做噩梦,在梦裡因为丢人而惊醒。
六小姐长得相当不俗,如若不然,她也不可能被家族选为太子妃。浓密的长睫毛在宝石一样晶莹的大眼睛前微微低垂,好像一道天然的黑色帘幕。可就在她一分神的时候,听得台下一阵聒噪,她抬起毛茸茸的黑色帘幕,见到擂台上只剩下苏瓶一個人了。
咦?契丹武士哪去了?
在地上,正趴在地上蠕动。
见状,六小姐的长睫毛猛然一抖,落在湖底的心脏倏地浮起,露出水面,浮萍般荡漾。
虽然天上乌云滚滚,可六小姐的心情却是拨云见日。喜怒形于色的她,并不掩饰脸上笑容,甚至還笑着向身旁看一眼。
正在生闷气的八小姐唐韵白了她一眼,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她抬手去打八妹,让八妹别再生她的气。八妹扭捏身子,依然不理她。
真沒想到,這纨绔竟然還是個武打的高手。虽然武艺高低并不是唐梅选婿的标准,但打赢了,终究是好事,总比一无是处强一些。
想起先前自己的冷言冷语,六小姐感觉到一丝愧疚。而且一旦冷静下来,她品咂出刚才二叔唐宁的那些话愈发不是味道。
父亲唐琼与二叔唐宁之间是存在竞争关系的,而且覆盖方方面面,从长安到洛阳,几乎所有利益都在较劲。比如军队并不完全是唐琼的,那裡有唐宁的一部分。唐宁之所以要這样做,必然有着争夺国公之位的野心。
表面上看,国公世子已经确定,就是大公子唐乾。可唐乾身体不好,這就给二公子唐坤提供了机会。值得一提的是,唐氏公子是家族大排行,而唐坤是唐宁的长子。
关乎军政大事,唐梅一介女子是沒资格参与的,不過作为留在家裡的姑娘,她却要去帮着四公子唐宽搞一搞家族经济事务。
四公子是洛阳城的名流,与各门阀财阀的掌权公子多有来往,每日酒宴不断。他很忙,要经常见一些外地商人,而清化坊内部,就需要一個相当于副总裁角色的人来协助他工作。
先前四公子选了几個副手,可那几個臭小子要么是太贪心,要么是能力不行,令四公子感到失望。這时家族决定让唐梅纳赘,也就是說六妹妹被留在家裡了,唐宽觉得六妹脾气够硬,关键是能守得住财,于是打算让唐梅帮他管理清化坊的三座大仓。
正如四公子說,我六妹脸酸嘴硬,想走她的后门,就甭想了。否则我留在仓库裡的粮食、布匹等囤货沒等拿去卖,都被家族這帮狗东西“偷”走了。
四公子的一番话,遭到家族几位老太太、太太、少奶奶们一阵抨击。因为平时去仓库裡“偷”东西的人,就是她们。
比如国公府公妃、侧公妃,武定侯府老太太曹氏(唐宁的母亲),侯爵夫人,诸老爷家裡的夫人,還有大公子夫人、二公子夫人、三公子夫人等等,其间自然還包括唐宽家的那群夫人小妾。
虽然都是家裡人,可如果不加限制,让她们不停的“偷”下去,唐宽可就吃不消了。
在苏瓶眼中,唐宽就是清华坊集团公司的总裁,他要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而现在公司赤字已经很高,整個清化坊都在低消费模式下运转。如果唐宽不能扭转局面,估计他的总裁位置也要被家族的几位董事拿下。而家族董事,就是唐氏的那群老爷们。
大老爷自然是安国公唐琼;二老爷武定侯唐宁;三老爷唐仁;四老爷唐炯;五老爷唐立;六老爷唐定;七老爷唐恂。
但唐炯、唐立、唐定、唐恂家的孩子不参与公子排行,因为他们与前面三位,是叔伯兄弟。而前面三位才是老国公的儿子。换句话說,到了他们的下一辈,已经是第三福亲,已失去继承国公之位的资格。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时代对“几福”或称“几服”的概念不太一样,不必争论,梁朝就是亲兄弟同福,下一代是二福,以此类推。
比武刚结束,唐梅就回到沁香小筑。她還沒正式接手仓库,只是按照唐宽的要求,先熟悉账目。看来四公子办事還是比较稳妥的,他要先考验一下六妹妹。
唐梅从小儿要强,听說四哥要提拔她掌管仓库,自然要尽心去办。若真的能手握三座大仓,那么她在唐氏家族的地位可就不仅仅是一位嫡亲小姐。平时那些以长辈自居的老太太们,见到六小姐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
六小姐的人缘,在清化坊确实不怎么样。正如唐宽所言,脸酸嘴硬,得罪過不少人。十四岁时她就与唐宁夫人吵過一架,因为她发现唐宁夫人经常去大仓裡拿东西,损害家族利益。
晚辈与亲婶娘吵架,這可是大不敬的。可有唐宽护着她,而且有预备太子妃的身份加持,家族也沒能把她怎么样。
四公子在家族裡是相当有面子的,哪怕是唐宁也要让他三分。为何会這样,现在苏瓶還不太清楚,后来才知道四公子的脾气实在是……一言难尽。把他惹火了,亲爹都不认。
“不好了,公妃昏過去了。”
公妃屋裡的锦衣婢甄平儿来到沁香小筑,面带急色的說了一句。
甄平儿年纪并不大,也就比唐梅大四岁。二十二岁的高個子婢女,生得梨型身材,腰细*肥,甚是美妙。
公妃屋裡的大丫鬟,能捡到一些好衣裳穿,甚至還能捡到一些首饰。所以這些婢女的穿戴并不差,而且地位比较高。外人见到她们,往往要尊称一声“大姐儿”。
唐梅把账本合上,不紧不慢地道:“沒人能逃得過生老病死,你慌什么来?”
听得出唐梅這句话带着些怨气。
甄平儿和王锦儿本不是樊公妃的丫鬟,她们是国公唐琼给唐梅选的书童婢。唐梅四岁开始学习,两個八岁的婢女伺候着她。
其实两個书童婢的名字叫甄平和王锦,可国公爷觉得她们可爱,便唤她们平儿锦儿的,于是就這样叫开了。
她二人是几個月前被公妃要走的。为什么被要走?或许与改订太子妃的事有关,而這两個婢女是会功夫的。
看出六小姐有怨气,甄平儿认错似的笑了笑:“小姐莫怪,咱這当奴婢的……”
“好了,你别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唐梅并沒对甄平儿发脾气,而是问道:“今天为什么是你過来,那個爱跑腿儿的王锦呢?”
“看来小姐還不知道呢,昨儿,公妃要把锦儿送去七老爷府上当童养媳,锦儿上吊了。”
“啊?”唐梅一惊,目瞪如牛。甄平儿连忙道:“小姐放心,锦儿体格一向皮实,挂在房梁上半刻钟,也只是在脖子上勒出一道血印而已,其实沒什么大碍。不過她觉得脖子上紫红一片,太难看了,于是让平儿来给小姐报信。”
“哦……”
唐梅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难過。
甄平儿捏着手指笑了笑,鼓足勇气的样子說:“锦儿說,宁愿伺候小姐一辈子也不嫁人的。其实她這话,平儿也想說。我們在小姐身边,吃喝不愁,也不受大累,那還嫁人做什么呢?难不成是缺男人的?我們才不是那样人。小姐迟早要成家,求小姐把咱们带走。锦儿還說,小姐伺候哪個男人,咱们就伺候哪個男人。咱们生的孩子,都是小姐的。别人生的,也都是小姐的。谁敢让咱家小姐受气,咱跟她们拼命。”
“她個不脸的,竟說出這般话来?再见到她,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唐梅瞪眼骂了一句,想到王锦儿那二愣子的样子,又苦笑起来,叹口气道:“以前公妃把你们要走,我沒办法。后来指望太子能帮我。现在我也做不成太子妃了,老天可怜你们,公妃就快死了。等她死了,我就把你们要回来。”
显然,现在唐梅還沒考虑与這赘婿长期過下去。然而,从王锦儿的话中听得出,她们也认为小姐迟早是要另嫁别人。总而言之,一夫多妻這种好事轮不到赘婿去享受。
值得一提的是,但凡贵族家庭,几乎沒有家裡只有一個媳妇的(入赘除外)。正室夫人只有一個,但妾室都不老少的,這是贵族的常态。如唐梅的父亲和那些叔叔、哥哥,哪個不是妻妾成群?
作为贵族女子,唐梅心中早就有数。当初她是准备嫁给太子的,她可沒指望太子只有一個媳妇。可是說到男女感情,又是自私的。說夫人心甘情愿给丈夫纳妾,就不太符合人性。
所以几乎每個夫人与老爷之间,都曾因为纳娶新人闹過别扭,甚至大打出手。
有那强横的婆娘,拎着棒槌追打瘦弱而花心的丈夫,這种事昨天還发生過。挨打的那位,正是五公子唐剑。
什么样的夫人如此强横?不讲三从四德嗎?那位夫人的父亲,是一位实权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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