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遭遇戰
見張存仁忽然犯了倔驢脾氣,多爾袞倒也不好再用強,只好先左顧言它道:
“張公,此事稍後再議,還是先說說吳三桂信使之事吧。”
張存仁怔了怔,連忙點點頭,滿臉歉意道:
“倒將這件緊要事給忘了,攝政王,信使被我三言兩語說得信以爲真,交割了密函便回去覆命了。”
“另外,祖大樂的後續密報,也在吳三桂信使之後,悄悄地與我做了一番呈報。”
說着,他摸出懷裏的信函,呈給了多爾袞。
多爾袞不失時機地笑了一下道:
“張公,那吳三桂信使信了,也是因爲先生與他親自會面。當今天下誰人不知,即便我不出面,只要有張公、範公和寧公幾位面孔,也就相當於我在了!”
張存仁、范文程對視一眼,連忙拱手道:
“多謝攝政王厚愛。”
哈哈,多爾袞乾笑兩聲,低頭看起密函來。
不過,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覺就怒容滿面起來:
“可恨,這吳三桂簡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在信裏給我說什麼,你們來瞧瞧,他要與我以黃河爲界,實行南北分治?”
什麼——
無論是張存仁,還是范文程,俱皆大驚,接過密函,低頭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兩人也都是赫赫有聲地冷笑道:
“這個吳三桂,果然還是看不清形勢呀,他以爲憑他手中那點已成孤軍的四萬關寧鐵騎,就能與我們討價還價了?”
“呵呵,看來此前我們還是高估他了。不過也好,他這下露怯,我們反而不用再防闖賊一樣防他咯!”
多爾袞也是先怒後笑道:
“看來還是兩位先生站得高看得遠呀,此番入關定策,大軍以祕密入關爲主,以大張旗鼓小股兵力爲輔,又讓我們佔得了更多先機。”
“張公,尤其是你,這次入關前,力主以靜制動,即便是吳三桂真有降意,也要若即若離地吊着他,以坐山觀虎鬥之勢,讓他與李自成先行展開一番大決戰,我們再出兵坐收漁翁之利。此計甚好!”
張存仁聽了,臉上反而沒有什麼喜色,又是張嘴便道:
“攝政王,此計雖好,但分寸之間務須拿捏得恰到好處纔行。火候太過,關寧鐵騎若是拼光了,吳三桂來降也就毫無意義了。火候太淺,他關寧鐵騎以後在我軍中又會尾大不掉。”
正說着,四周警戒的京營朗衛,忽然一陣騷動。
此處不比藏軍處,到處危機四伏,而且因爲是來踏勘,隨扈兵力不過數百,且又無險可守,范文程一下子緊張起來,搶先走到外圍哼聲道:
“怎麼回事,是有敵襲麼?”
負責貼身近衛的中軍牛錄,有些遲疑道:
“範先生,這邊沒什麼事,是、是後軍警戒的牛錄派了兩個探馬過來知會了一聲,說有一支關寧鐵騎不知爲何,突然從山海關城裏衝了出來,一直追到了這大河邊。”
“不過他們人數不多,只是一支百人騎。”
百人騎,莫非山海關裏面,也有人盯上了這大河兩岸,像我們一樣要來大河也踏勘一番?
范文程一時間有些猶豫不定,正捻鬚沉思着,多爾袞也走了過來,聽了呈報後,想都沒想,馬上揮手道:
“如此好的機會,豈能放過?”
“走,我們親自過去瞧瞧。倘若沒有異樣,正好將他們抓來問問山海關當下的情狀!”
很快,在三百中軍朗衛的前後簇擁下,多爾袞驅馬疾馳了十多裏地,來到了大河下游往上游去的一段河岸激戰正酣處——不,說激戰正酣也不對,其實是一方碾壓另一方,戰鬥正近尾聲。
前軍負責警戒的牛錄,一看連多爾袞都親自趕了過來,嚇得慌忙跑到近前,嘰裏咕嚕跟貼身隨扈的中軍朗衛這個牛錄大叫大嚷了一番,隨即兩人齊齊地跑過來,扯着多爾袞的馬頭,死活也不讓他再多靠前半步。
在揮鞭抽了他們兩下後,多爾袞也只好收住繮繩,無可奈何地接過幕僚從一旁遞上來的千里眼,與隱藏在這處河岸林子裏的數百人,一起望着對面仔細觀瞧起來。
僅僅看了兩眼,范文程便下意識地用手肘碰了碰張存仁,兩人俱皆眼含寒意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怪不得這前軍、中軍兩個牛錄,拼着被砍頭的危險也要攔住他們這一行人的馬頭。
雖然只是看了一場遭遇戰的尾聲,但在場的哪個不是久經沙場的百戰之人?
一場戰鬥,不管大小,懂戰的人只需稍稍看兩眼,立刻就會從戰場態勢看出雙方戰鬥前後經過和細節之處。
那一百騎兵,肯定就是探報剛剛說的從山海關出來的關寧鐵騎。而奇怪的是,他們則已百騎不知爲何卻對穿着同樣軍服的另一撥僅有七八人的逃亡者,揮刀便砍。
正所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知怎麼就在這緊要關頭,從河岸旁莫名衝出十個人來,俱皆一人雙馬,而且更可怕的還是雙銃,十人對上百人,而且還是百人鐵騎,竟然一點也不落下風,噼裏啪啦僅僅三四個回合,就將那百多關寧鐵騎射翻馬下。
現在,這十個凶神惡煞而又穿戴着奇裝異服般的裝束之人,正端着他們手中奇怪的長銃,並將一種看上去是利刃的尖刺,往自己的長銃槍口上安裝,然後在打死的關寧鐵騎身上,一個個地翻檢着,看樣子是在補刀或者校驗他們的死活。
而被他們救下來的那另外七八個逃亡者,那十人似乎對他們秋毫無犯,還讓跪在地上的他們起身,幫忙去收攏馬匹,或者幫着捆綁那些在槍口下活下來的戰俘。
就這樣看着,看着,無論是張存仁,還是范文程,竟然不約而同地不寒而慄的想到了那失蹤已久的羅洛渾大軍,以及人數更多戰力也更強橫的葉布舒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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