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 歧途
封塵按照申屠妙玲的描述製作出的鳥網還是小了些，網子只罩住了怪物的大半個身子，還有一隻翅膀和一條腿露在外面。不過這也已經足夠了，隨着彩鳥的掙扎，網子掉落在地上，麻繩中隱藏的倒鉤和鐵刺翻卷出來，刺破了怪物的皮膚，鉤斷了它的羽毛。怪物越是撕扯，網中的利器就刺得越疼，惹得彩鳥不住地噪鳴。
“申屠妙玲可沒說過這怪物還能製造爆炸”封塵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先前的火光雖然沒有直接炸到他的身體，但是爆炸的餘波也震得他雙腿發麻。
“大概是它的兩隻翼爪進化出了類似打火石的功能吧。”聶小洋也站起來，抓起了掉落的武器，一邊牢騷道“不過爲什麼大型怪物都喜歡用火來攻擊？”
小獵戶同樣不解地搖搖頭，回身看向陷入自己機關中的彩鳥。怪物掙扎得愈發厲害了，不過在網中處處掣肘，有力使不出來，怪物的喙又不是能夠鉗斷麻繩的類型，只能靠還算鋒利的爪子一點一點地割着網兜。
聶小洋緩緩地走近怪物，單手劍早已舉在身前，就勢欲砍。
“小洋！”封塵喊道，“別忘了，我們是驅逐，不要殺掉它。”
高個子回頭看了一眼封塵，瞄準脖頸的劍刃轉而向翅膀劃去。他在怪物的左右翼上各割開了一個數尺長的口子，血液汩汩地流出來，打溼了亮綠色的羽毛。怪物哀鳴了兩聲，蒲扇般散開的尾巴左右擺動，颳起了一陣強風。大風捲起沙塵，讓聶小洋連連後退，退到了封塵的身邊。
“我們走吧。”小獵戶抱起鳥蛋，“這隻網撐不住五分鐘的。”
聶小洋堅持要接過封塵手中的鳥蛋，他作爲引路的人，不想將負重的封塵拉下太遠。兩人的視野中早已失去了彩鳥的影子，怪物在傷了雙翼後，飛行速度進一步下降，已經比二人奔跑的速度快不了多少了。
彩鳥並不擅長捕獵，超出千米左右的距離後就有跟丟的危險。空出手來的小獵戶還要勞心勞力地給怪物設置一些淺顯的標記，指引着怪物順着自己的方向追來。
“我們不是要去溪谷的深處嗎？”向北走了二十分鐘，封塵終於忍不住問道。狩獵場的地形是東西走向的，二人的目的地在西邊的谷內，此刻聶小洋引路的方向雖然略微偏向西邊，但絕對不是最近的走法。
“我剛剛說過了，北邊有一條較寬的小路，從那裏走的話會快一些，遮擋比較少，也不怕讓怪物跟丟。”聶小洋走在前面，小獵戶看不見他的表情。
儘管有些遲疑，封塵還是點點頭跟着繼續向前走。
又過了十分鐘，兩人的速度再次降了下來，人的耐力是有限的，就連聶小洋都已經開始粗重地喘着氣了。
“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吧，”穿過幾棵茂密的樹，兩人再次來到一片相對開闊的地方，封塵一面將染色玉灑在地上，一面提議道。
彩鳥的聲音已經很久都沒有在身後出現過了，聶小洋搬着巨蛋的手也已經開始微微地顫抖，從各種意義上，他們都需要暫停一會。
“不用了，馬上就到了。”高個子放眼查看了一下前路，腳步卻不停地向前走去。
小獵戶只能暗自嘆了一口氣，他正欲擡腳，卻踩碎了地面上幾根異常地搭在一起的樹枝。封塵環顧了一下四周，不遠處幾塊堆疊的岩石和樹枝看起來卻是有些眼熟。
“你在往哪裏去？”封塵察覺到有些不妙，“我覺得我好像來過這兒。”
“我已經探明路了，你跟着我走就可以了。”聶小洋仍然不鹹不淡地說。
不多時，兩人繞過幾棵樹，來到一片空曠的地方，水流的聲音吸引了封塵的注意力。入眼的是一條低矮的瀑布，在下游處衝擊成了一片水潭。看到這番景象，封塵像被雷擊了一般停下了腳步。
“快停下！你怎麼把我們帶到雌火龍的巢穴來了？”他伸手想要拉住在前面引路的聶小洋。
高個子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抱着巨蛋靈活地閃開了封塵的拉扯，他不但沒有站住，反而再次加快了腳步，“這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不是說好把怪物驅逐到溪谷的另一邊嗎？爲什麼要來招惹雌火龍？”小獵戶又驚又急地問。
“我只是找到了完成任務更快捷的辦法。”聶小洋的聲音中聽不出情緒，“一會我把這隻蛋放到雌火龍的巢穴附近，追來的彩鳥一定會和它戰鬥。彩鳥的生態位不如大地女王，它會死，我們就只剩下了外出未歸的雄彩鳥需要狩獵”
“這和我們的計劃不一樣！”封塵叫嚷着阻止了聶小洋的敘述，“你這樣做和在網中親手殺掉彩鳥有什麼區別？”
“你的計劃就是純粹的空想！”聶小洋也吵起來，“你以爲將怪物引到溪谷的另一邊就算是驅逐了嗎？彩鳥的巢穴還在原來的位置，它終究還是會回去的，更別提我們怎麼才能一邊揹着鳥蛋一邊爬上三四百米高的山崖了！”
大個子陰沉的臉憋得通紅，“即使我們真的能將怪物打成重傷遺棄在溪谷另一側，捕獵回來失去妻子的雄鳥光憑叫聲就能讓整片獵場亂成一鍋粥！連基本的狩獵常識都沒有，我爲什麼要採用你的計劃？”
封塵沒有想到一路上都很平靜的聶小洋突然發了這麼大的火氣，血氣上涌的少年也不依不饒地說，“那你爲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私自決定這麼做？雌火龍的強大我們不是沒有體會過，貿然地闖進去可能會丟掉性命的！”
“只要你仍然在堅持你那愚蠢的狩獵準則，我們就沒有辦法達成一個一致的計劃。”聶小洋後退着遠離了封塵，“我們沒有任何可以在不殺掉那兩隻蠢鳥的情況下，還能完成任務的辦法。我之前和你講過，你的狩獵就像遊戲一樣，你以爲我是在誇你嗎？”
封塵被梗得無話可說，一種脫離掌控的無力感充斥着他的內心。一直以來，小獵戶憑藉着自己的奇思妙想和對於陷阱機關的天賦，能夠在隊伍中取得一定的話語權。但是此刻小洋的暴起讓他手足無措，雙腳逡巡着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現在彩鳥就要來了，”聶小洋盡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你是想和我一起繼續這個計劃，還是我現在就把這隻蛋砸碎，讓我們和彩鳥在雌火龍的領地上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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