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外面的風雪越來越猛烈,路邊背風處的積雪早就有五六十釐米厚,漫天飛舞的雪花,刮的人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就是車的前風擋玻璃,也覆蓋上一層白雪,司機不得不打開雨刷。
雨刷刮擦玻璃澀滯的聲音,極其難聽,麪包車裏面大家都默不作聲,只有李爽指路的聲音迴響。
汽車在風雪中艱難前行,秦媚兒焦急的問道:“師傅,能不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司國安低聲說道:“現在的車速,已經是雪中的極限速度了,假如此時有什麼意外,剎車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柳瑩抱住秦媚兒,兩個美女互相勸慰着,淚水不停的流下來。
剛剛,李爽已經說過了秦長清所處的環境,每一個人都知道,早到一分鐘,都有可能挽救秦長清的生命,否則,在這樣嚴寒的冬夜,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敢保證!
路上被風雪一次次掃過,就像是在冰面上一次次撒上了潤滑油,每一個轉彎車輛都有滑出路面跌下排水溝的危險。
有一次,麪包車的後輪都已經懸空,如果不是司機反應足夠快,麪包車早就掉進溝裏去了。
這下子,燕京的來客終於見識到了危險,再沒人催促司機師傅加速了。
凌晨四點,大家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裏實際上是當年日本鬼子修建的一處永固工事。
位於瀚海地區的市郊,整體都是混凝土澆築,佔地近千平米。
李爽他們之前喝酒的所在,是主碉堡,秦長清被關押的地方,是當年關違紀士兵禁閉的地方。
當大家打開禁閉室大門的時候,秦長清居然還笑得出來,秦媚兒剛想撲上去,被幾位醫護人員及時阻止:“千萬不要觸動秦長清同志,防止造成二度傷害!快,擔架!”
秦媚兒和柳瑩只能是眼含淚花,默默在注視醫護人員把秦長清小心翼翼地放倒在擔架上,就聽秦長清艱難的說道:“李爽,謝謝你的皮大衣、狗肉和竹葉青,要不是這些,我已經倒下了!”
秦長清做了一個噩夢,自己被捆綁在一張牀上,怎麼掙也別想掙動分毫。
想喊,卻又發不出一點聲音,秦長清急出滿身大汗,一下子驚醒過來。
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白色的世界中,牆是白的,牀是白的,被子也是白的。
一低頭,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兩個美女分別壓在身下,難怪夢中會如此的壓抑。
手臂有一點痠麻,輕輕活動一下手指,觸手所及,溫潤軟彈,分外誘人。
秦長清很快意識到,手上的觸感來自哪裏,再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不過,此時已經驚動了兩個美女,一雙俏臉同時擡起,分明有一絲憔悴掛在臉上。
該死,自己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居然要美女爲自己守夜。
秦長清綻放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媚兒姐姐,柳瑩姐姐,你們都好嗎?”
剛剛秦長清喚媚兒姐姐的時候,柳瑩面色一黯,隨即聽到叫自己柳瑩姐姐,臉上一喜:“好,我很好!”
兩個美女異口同聲,二人詫異的看一眼對方,這次異口同聲問道:“小瘋子,你呢?”
秦長清這一次死裏逃生,彷彿丟掉了很多東西,釋然的笑道:“我也很好,謝謝二位姐姐的關心。”
兩個美女都是長出一口氣,旋即掀開被子,檢查陳思誠身上每一處凍傷。
秦長清大囧,憑感覺就知道,自己僅着一身病號服,裏面完全是真空狀態:“二位姐姐,不要,我自己來!”
二位美女俏面都是一紅,秦媚兒嬌嗔道:“做什麼解解扭扭的,你住進醫院的時候,都是我們姐妹幫助換的衣服,那時候怎麼沒見你拒絕?”
秦長清苦笑,貌似那時候自己還在昏睡狀態吧?不過,就算是秦長清情商加上了一個框,此刻也知道實在不適合爭辯,罷了,既然都不是第一次了,就隨她們去好了!
秦長清在醫院裏享受着美女的溫情與安慰,瀚海地區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雲光海在拯救秦長清的當時,就被控制起來了,雲光海還不知道中紀委和省紀委都來人了。
被抓的時候,拼命大叫:“混蛋,我是行署紀委副書記,誰敢抓我?”
“抓的就是你!”
司國安對這種肆意踐踏法紀法規的傢伙,深惡痛絕,沒有一絲留情的意思。
“告訴你,我是省管幹部,你們沒有權利抓我,你們是誰,回頭老子要你們的命!”
雲光海拼命掙扎,雲光明則嚇得堆作一團,早就沒了當初在審訊室面對秦長清的囂張跋扈。
“就算你是中央管幹部,今天也難逃黨紀國法的制裁!”
潘東風一口京片子讓雲光海心驚不已,難道這是中紀委來人了?怎麼可能?一個小小的副科罷了,怎麼會引起如此的關注:“你們到底是誰,請亮明身份!”
當看到潘東風和司國安的身份證件,雲光海徹底萎靡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完了!雲光海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自己不過是想替兄長出口惡氣,收拾一下那個小小的芝麻官罷了,咋就能觸及到中紀委的神經了呢?
雲光明自然回到了他應該去的地方,因爲涉嫌故意傷害罪,等待雲光海哥倆的,絕對不僅僅是黨紀政紀的制裁。
當初前往單于鄉抓捕秦長清的工作人員,除了李爽有重大立功表現,另外三人全部被送進了班房。
楚大軍作爲檢舉信的執筆者,秦長清冤案的始作俑者,在天明後被警察從行署招待所的房間裏抓獲。
實際上,楚大軍的房間就在調查組房間的樓下,同時在房間裏出現的,還有一個女人,一個不是楚大軍妻子的女人。
很多人就是這樣,一邊用放大鏡在別人身上查找毛病,一邊自己卻在爲所欲爲。
楚大軍甚至在見到省紀委工作人員那一刻,就已經繳械投降了,所有曾經的違法亂紀行爲,沒有一絲的隱瞞,全部坦白無遺。
因爲楚大軍的“坦誠”,嘉魚縣1990年的春節,是無法消停了,至少,對那些害怕鬼叫門的傢伙是如此。
調查組很快發現,馮立波是事實上的知情人,他是地委紀委書記,真正的一把手,卻默許甚至縱容了秦長清冤案的發生。
經過請示省紀委和中紀委,馮立波暫時回家反省檢查,估計,提前退休的必然的,至於會不會給予處分,降低退休待遇,就只有以後才知道了。
也許是機關算盡太聰明,馮立波一切的謀劃和佈局,都變成了過眼雲煙。
他家的老二,曾建安的祕書馮程,隨着父親和曾建安的先後黯然落馬,他的仕途可想而知。
連續出了兩起惡性案件,無論是地委書記盧廣海還是專員曾建安,領導不力,監管不善的評價是無法避免的。
盧廣海前途一片黯淡,此刻的曾建安,也在沒有了算計的心情,純粹的兩敗俱傷。
秦長清再一次證明了自己掃把星的威力,這一次,瀚海地區就算是不想傷筋動骨也不可能了!恐怕受到牽連最大的,就是地區紀委,書記和第一副書記先後落馬,這個消息震動了整個白山省。
這一次瀚海地區受到的打擊,是建國以來白山省最大規模的一次官員集體下馬。
正廳級兩人,而且還是瀚海黨政一二把手,副廳級兩人,還有沒有後續的,目前還不好說。
正處級大概會有三四個受到牽連,副處也有三四個,這種結果,讓秦長清掃把星的名頭再一次唱響瀚海地區!此時的瀚海地區,可也是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哪一天會查到自己身上。
這個春節,想要消停的過好,真的很難。
也有自以爲很不錯的,紛紛趁着拜年的機會,到處跑關係,走門路。
瀚海地區一下子倒出瞭如此衆多的職位,要說沒有人眼紅,那纔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江華此次下派,就肩負着考察嘉魚縣和瀚海地區領導班子的重任。
省委組織部下來的,是一套班子,很多事情雖然不用江華親自操作。
但是爲了掌握第一手資料,爲了自己將來的仕途順暢,江華還是不辭辛苦,爲每一位官員做出客觀的考評。
嘉魚縣和瀚海地區機關內部所有的副處級以上幹部,江華都一一找來談話。
江華詢問的,絕對不是違紀違法行爲,而是對方的施政想法,對於當地經濟建設的具體設想。
考察幹部,絕對是一項艱鉅的任務,尤其是對於江華這樣,一心想要爲地方提拔培養好乾部的人來說,更是食不甘味。
秦長清總算是解救及時,並沒有留下太嚴重的凍傷,只不過,一點點傷疤還是無法避免的,大概要過兩個伏期纔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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