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妖鬼瞳,雲鷲露真顏(1) 作者:未知 只因,在百里雲鷲擡手握上劍柄的同時,她在黑衣男子的眼裏看到了冷冷的笑意,像是魚兒上鉤了的滿意笑意。 百里雲鷲在白琉璃喊出“小心”二字時左手已然握住了劍柄,然,白琉璃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猛地一震,黑衣男子忽然仰天狂笑,“百里雲鷲,納命來吧!” 黑衣男子狂笑聲落,急如狂風驟雨的劍影朝百里雲鷲掃來! “百里雲鷲!”一直背倚着馬身以看熱鬧太眼前一切的穆沼也在那一瞬間察覺到情況不對,將手中摺扇忽的打開,只見他握着摺扇向百里雲鷲所在的方向急掠而來,那柄如安靜時的他一般溫潤如玉的烏骨折扇的每一根扇骨一瞬之間竟在他手中化作無數利刃! “爺!”聽風亦是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將刺穿最後一名黑衣人心臟的利劍迅速拔出之後,也提劍往百里雲鷲衝去。 百里雲鷲發顫的左手在這緊張的聲音中緊緊握住了劍柄,不閃不避,似是完全不將眼前的危險放在眼裏一般,就在他纔將劍抽出劍鞘一寸的那一剎那,他的左手被人用手用力往回推,說時遲那時快地一隻手從後抱住了他的腰將他猛然往下壓!那猛烈的劍雨便如疾風般從他頭上刮過掃到了地面上,竟生生將夯石地面劈開了無數條裂縫,可見招式之狠烈。 與此同時,只見那黑衣男子捂着心口往後倒退一步,他的印堂上,竟有一枚小小的銀鈴鐺釘入其中!一片烏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由他的印堂往四周蔓延! 眼見穆沼和聽風在迫近,黑衣男人極爲不甘心地看了被白琉璃從後撲倒在地的百里雲鷲一眼,提劍運氣轉身飛掠離開了,只聽聽風向黑暗處喊了一聲,“望月!” “我知道,這就去追。”望月冷冰冰的聲音在黑暗裏傳來,隨即只見幾道黑影從眼前掠過,周遭又再沒了動靜。 這急急趕到百里雲鷲身邊來的聽風,雖說舒是舒了一口氣,然在看到被白琉璃從後壓倒在地的百里雲鷲時,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話纔好,“爺……” 倒是前一刻還難得面露緊張的穆沼哈哈嘲笑了起來,那前一刻還是冰冷利器的烏骨竹扇又恢復了尋常的摺扇模樣,只見穆沼笑得合不攏嘴,“哈哈,冷麪男,大惡女,就算說你們是絕配,你們也用不着這麼快就撲在一起吧?也用不着當着我們這麼多人的面這麼幕天席地地撲在一起吧?而且,這姿勢還這麼醜陋,哈哈,笑死小爺了。” 聽風本是喫驚和怔愣,卻在聽到穆沼大聲的取笑後憋笑憋得一臉紅,最後生怕自己像穆沼一樣笑出聲不得不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儘管他們都知道方纔那一刻有多危險,儘管他們也都看到在那危險的一刻之前白琉璃是如何將手中的六枚小銀鈴向那名黑衣男子迅速彈出,儘管他們不知道百里雲鷲方纔爲何沒有第一時間拔劍出鞘而給了對方那樣致命的空擋。 “冷麪男,小爺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關鍵時刻也會掉鏈子啊!” 穆沼依舊在沒心沒肺地取笑,白琉璃臉不紅心不跳地從百里雲鷲背上爬起來,動作有些緩慢,因爲她覺得腰有些疼,許是方纔動作太猛烈太突然給閃到了,這具身子,真是不中用。 那本是遮在她面上的黑紗也因她方纔過猛的舉動掉了下來,正正好掉在百里雲鷲的面朝下的臉旁邊,白琉璃一邊拍拍自己衣裳上的塵土,一邊不冷不熱道:“救你一命,不用謝了。” “……”聽風無語。 “聽到沒冷麪男,你媳婦兒叫你起來了別睡了,地上涼。”穆沼何時見過百里雲鷲這麼狼狽的模樣,頓時又哈哈笑了起來,笑得眼角飆淚。 “……”聽風再次無言以對。 百里雲鷲對穆沼的嘲笑無動於衷,雙手撐着地慢慢撐起了身,也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那綰起他滿頭如瀑墨發的束髮帶倏地斷開了,三千青絲頃刻傾瀉肩頭。 就在百里雲鷲撐起身的時候,穆沼不笑了,只因,在百里雲鷲臉膛正下方的地面上,躺着一張斷作兩半的鬼臉面具。 那是一張實木雕刻之後,鑿空再削薄的木質面具,因着方纔與地面的碰撞,竟是裂斷成了兩半。 白琉璃遮面的黑紗且正正好掉落在那斷裂開的面具旁,好似一剛配一柔,竟給人一種相得益彰的般配感。 穆沼盯着地上的面具,安靜了剎那後是快步退離了百里雲鷲的身側,退回了他之前作壁上觀的地上,聽風亦是如此,在穆沼有所動作時也以最快的速度往後退去,那些原本就已經往後退開一大段距離的家丁們不約而同地再一次往後退移三丈左右,片刻之間,百里雲鷲周身七丈以內只剩下白琉璃獨自一人! 白琉璃神色冷靜地微微眯眼,在所有人都離開百里雲鷲身側的同時,她在他身上嗅到了冰冷危險的味道,帶着強勁的戾氣,冷冽得彷彿要將周遭的空氣生生撕裂開,這樣的感覺令她這個前世可化修羅的殺手都隱隱覺得危險,一瞬之間竟令早已習慣了處變不驚的她險些往後退開幾步,然她終是定在原地未曾移步。 百里雲鷲,他的深不可測到了什麼程度? “白姑娘不像阿沼他們一樣退離得我遠遠的嗎?”百里雲鷲並未急着站直身,而是弓着身將躺在地上的左半邊面具撿起,聲音與尋常無異,涼涼淡淡,帶着些許笑意,不急不怒,那傾瀉在臉頰和肩膀上的及腰墨發染着不遠處的暗紅火光,將他側對着白琉璃的臉完全遮擋住,令白琉璃仍然無法看到他的容貌。 “王爺今夜的聘禮一下,琉璃一旦收下王爺的聘禮,便已是一隻腳已經跨進了王爺的家門,不久後的某一天,王爺便會是琉璃的夫。”白琉璃不退不移地站在百里雲鷲的身側,看着他垂在側臉的長髮,眸含淺笑,不慌不急,不畏不懼,“既然註定王爺是琉璃的夫,琉璃爲何要走要逃?” “何況琉璃走得了今時,王爺會讓琉璃走得了往後麼?”一個人內心若是真的波瀾不起處變不驚,那他說出的話必可安然若泰雲淡風輕,便如同此刻的白琉璃,眸中那淺淡的笑意彷彿她感覺不到自百里雲鷲身上迸散出的危險戾氣一般,只因她生命的字典裏,從沒有“害怕得逃離”這句話的存在,更不會有“逃”這個字,她一旦決定好的事情便不會再更改,不論事實如何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