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有悖人心
那麼久而久之,這個國家的盡頭,終將只可能會是走到一條路上,那就是滅亡之途。
而也正是因爲天生地心中太過於清楚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會害怕其他人會看出來他心中所想的事情。
雖說在外人看來,他如今依舊正值壯年時,可實際上天盛帝自己知道他的身體如今,受損太過嚴重,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的年數了。
如今能夠再堅持坐在這個位置上,認清楚人心的將足以繼承大統的下一任繼承人給選出來,然後再幫他清除障礙,讓他足以摒除所有威脅與其他,只一心去管自己的事情便可。
而那些所有可能會成爲新帝王的障礙,天盛帝不允許,也絕對不可能讓一個有着異心的皇子,去做上那本該濟度天下,爲天下人着想的帝王寶座。
至少在天盛帝的心裏面,就算他無法做一個好父皇,那麼至少也該繼續將這個明君的形象給維持下去,更應該爲了天下百姓,和這他一手創立起來的天盛王朝給繼續延續下去。
而不是任由一個只有滿懷小心思,卻沒有真正能夠繼承大統能力,更沒有心懷天下之才的人去擔任此等大任。
哪怕這個人,曾經在他看來究竟是多合適,那在認清楚真面目以後,也是斷然不可能的事情。
天盛帝回想起之前對於他的那份信任與偏袒,眼底那本身已經顯得有些荒涼的目光,此番不禁再次涌上一層莫名的意味來。
一思及到曾經過往的事情,天盛帝那已經有些混濁的雙眸之中,明顯流露出來一些懷念而顫抖的意味來,“倘若當初孤對淑妃多給予些關注的話,如今的事態可是會變得不同?”
聽到這話的六福,就那般靜靜的立在一旁,只是聽着天盛帝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的說着,他卻始終都沒有進行任何的迴應,只是偶爾會輕迎合一兩聲,以示讓天盛帝繼續說下去讓他足以將心中的那份情緒給發泄出來。
六福跟在皇帝身旁整整一輩子,對於這種狀態下的皇帝可以說是很少見一或者是說這一生只能見這一回。
因爲六福明白現在這種狀態下的皇帝就已經足以說明他已經處於疲憊狀態,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選擇退位。
而等到天盛帝一退位,那麼,他這作爲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一職也就徹底走到了盡頭。
許是因爲兩人鎖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是要遠遠比皇帝跟妃子或者大臣在一起的時間更久一些,且有很多話和事情,皆是不能夠對枕邊人,或者是對臣民說的緣故。
所以這所謂的帝王,實則上真正能夠說心裏話的人,也就只剩下身邊的六福,可以讓他說說這些事情和心中的所想了。
“朕這前半輩子,許是的確不是個好父皇,但是這般說到底
了,朕在位的期間至少天盛不曾有何天災**,哪怕有也皆是解決了的,至少……至少朕在位的這些期間,這天盛着實是不曾有過甚的大過錯,怎的如今就會落得這等……咳咳……”
越往後面說着話,天盛帝的聲音就更是充斥着一股濃濃的哀愁意味,尤其是說到了最後的時候,六福更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來自於天盛帝那種孤家寡人的孤獨感。
一時間,整個殿裏面都因爲天盛帝的這種濃濃的哀愁情緒和話語,變得極爲沉悶起來。那種死氣沉沉的氣氛,着實是讓人覺得有些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便是連一直跟隨在天盛帝身邊的六福,也當真是極少看到過這副模樣下的天盛帝。
且他也着實是喫驚於,在這高位上座了半輩子的帝王,臨到這個時候以來,終歸還是會因爲害怕日後成爲真正的孤家寡人而顯露出來這種哀愁的情緒來。
“陛下……陛下您如今身子受了風寒,還是莫言再繼續批摺子了。”眼中帶着幾分無奈,又帶着幾分心疼意味的勸誡着。
“咳咳咳……”然而這邊還在不斷咳嗽着的天盛帝,卻是搖了搖頭,“不可,如今南梁來犯,修兒正在邊疆保家衛國,這朝中的事情朕斷然不能夠讓其影響到他那邊去。”
“還是儘快些處理掉的好……咳咳咳……”說着天盛帝便直接再次從桌子上面將毛筆給拿了起來,取了一點硃砂繼續批閱着面前的一摞摞奏摺。
然而本就已經身體不濟的天盛帝,再這段時間裏面不光是要處理這些各處呈上來的事務,且還要處理之前龍政寧在朝中所留下來的那部分勢力。
再者加上如今這段時間以來,還有着許多來自於皇后那邊勢力的壓迫和各種行爲,這無一不都是在讓天盛帝不斷的施加壓力,更是讓他沒有辦法能夠好好的休養體內的傷。
六福眼看着天盛帝再次將心思,給放到了這些奏摺上面的時候,不由得在心底深處無聲的輕嘆了一口氣,“陛下,這些奏摺尚可明日再繼續批閱,如今這已經天黑了,陛下您也該是早些就寢纔是。”
“前些日子三青先生還特意囑咐了老奴,說是要讓陛下多休息,莫要太過於操勞了。否則您這身子的傷,若是加重了,回頭三青先生可又的責罵老奴了不是?”
雖說六福的這番話語,依舊是勸解的意思,可是相對於之前的那番勸說,六福這次反而是將所有的話,給拉攏到自己身上來。
聽到這番話的天盛帝,那一直懷有着憂愁的眉宇也終於因此而鬆開了些,隨後只見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用着一股同老朋友打趣一般的口吻開口說道:“你啊你,如今也都已經這般年歲了,怎的倒還像是小孩一般?”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訓斥了一番,還是被調侃了一番的六福,卻始終都是面上帶着平日裏那副樂呵呵的模樣。
“陛下這說的哪裏的話,老奴這說的可都是實話。三青先生說的話,這何人不信,老奴這
也是爲了陛下的身體着想啊。”
看着面前也已經明顯蒼老,神色亦是不再像很多年之前那樣精神奕奕,反而還略有些頹然之色的跡象。
對於一個曾經不服老,且認爲着可以繼續坐在這個皇位之上許多年的天盛帝來說,如今看到面前不過長他幾歲的六福,已經兩鬢髮白,面上也隱隱猶如陳皮一般開始蒼老起來了。
在看着這副模樣的六福,即便之前再怎麼不服老的天盛帝,此時此刻也終歸是不得不承認了,他如今早就已經並非還是那個正值壯年,春秋圍獵的時候,還可以架馬奔騰同那些不過尚且剛及冠的少年郎們,早就已經拉開了一個猶如溝壑一般大的距離了。
只是在發生這些事情之前,他因爲心中沒有像如今這般的悲切,所以即便身體上微有些力不從心,也被他給忽略了下去。
所以在發生這些事情之前,天盛帝實際上並不承認自己已經老了。可事到如今,就算天盛帝再怎麼不想去承認這件事情,他的身體也的確是早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且不說如同像現在這般,動不動就會因爲長時間的做一件事情,便會腰痠背痛經時不時的便要太醫前來診治一番。
可說到了最後,太醫所說的毛病,也不過就是人之將老,步入這歲輪之後,所需要的除了休養便只餘下休養。
可真的坐在這個位置之上以後,莫說是休養可,便是能夠不多煩心就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天盛帝,便是有時候覺得力不從心,爲了日後也不得不強撐着。
可越是這般強撐着,就越是會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的差,且還越來越有着便差的趨勢。
隨之以往,這種如同死循環一般的狀況,到了最後只會讓天盛帝的身體變得更加的差罷了。
可實際上,天盛帝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在這同時,他也明白,如今所做的這個帝王之位,稍有不慎,便就會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而他曾經的所作所爲,已經讓他覺得後悔,所以現如今纔會更加想要彌補這這一點來。
“至少……日後還總歸能夠有個聽我說說話人的罷。”低聲呢喃着這番話的天盛帝,或許是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出來,他剛剛無意識所說出來的話,竟是已經將其中的自稱,給改成“我”了。
雖說天盛帝自身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是一直站在他身側的六福,卻是十分敏銳的覺察到這一點了。
要知道,在這個位置上做的太久了,在稱呼上面斷然是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可以直接改過來的。
可是如今,他面前的皇上,不僅是將他保持了這麼多年的稱謂給改變了,就是連改變的方式,都全部是因爲心中的那份莫名對親情的渴望,否則也斷然不會再不自覺之中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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