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庭抗禮
寬敞明亮的大殿，金漆堆砌出來的樑柱幾欲擎天，用着最爲古老的雕刻手法在柱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龍紋。從殿檐頂端，順着樑柱的周身垂下來的雲帷輕盈妖嬈，被一根細膩的絲線攏在樑柱。
淡黃的顏色，點綴着閃耀的柱身，莊嚴透着絲絲柔和。
大殿的地板，鋪着明亮的金色地磚，被擦拭的一塵不染。清晰的映出武朝臣，分列而站的英挺身影。
高高端坐在帝王寶座的易無風，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胸口的位置用金色絲線勾勒着真龍的痕跡。三千青絲一絲不苟的固在頭頂，亮色的盤龍金冠內。玉面朱脣，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模樣壓在衆臣的心頭，迫的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下一聲。
站在王座一側的玉公公往前走出幾步，提了提氣，高揚出聲，
“皇口諭，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鄭國公終於按捺不住，從武官之首的隊伍走出，雙手抱拳，在易無風跟前彎下腰身，
“啓稟皇，臣有本有奏。”
“講！”慵懶的啓了啓脣，易無風斜睨鄭國公一眼。
不動聲色又帶着懶懶的眸光，投到鄭國公身，使得鄭國公沒來由的打下一個寒顫。甚至不敢擡頭對視易無風的目光，自顧低着頭，開口，
“幷州刺史之事是臣教導無方，才使得門生胡作非爲。爲彌補這個過失，臣特意從世家子弟挑選出佼佼者，還請陛下查覈，看他們之誰有能耐，可以接任幷州刺史之職。”
哪能不知道鄭國公心裏打的算盤，易無風豈會讓他如願，放下撐在額頭的手掌。微微正起身，斜睨在鄭國公身的目光換位正視，
“幷州刺史之事不勞鄭國公費心了，朕已決意推行科考之制，至於何謂科考之制，朕已告知禮部。於相已經着實科考事宜，於相，你來告訴鄭國公，何謂科考。”
得易無風親自點明，於笙不敢怠慢，忙忙從官之首踱步出來，彎着腰答，
“是，微臣遵命！”而後，纔是與朗朗聲道，
“所謂科考則是通過設置考題來選拔人才，得皇旨意，書省與禮部已經做出周詳計劃。科考總體可以分爲四場，先是院試，再到鄉試，然後到會試，最後到殿試。院試與鄉試則是由各州府衙門自行舉行，會試則是由禮部執行，至於殿試乃是由陛下親自執行。層層篩選，務必選出最優越的人才，通過院試的前三甲則可以參加鄉試，而鄉試的前三甲可以參加會試，會試的前三甲便可以參加殿試。由皇帝陛下親自考覈之後，再按才配職。”
堪堪等的於相說完，易無風掃過鄭國公一眼，接着開口，
“於相的意思，鄭國公可是明白？”
“回皇，微臣明白！”
“那鄭國公可還有何不解之處？”易無風挑了挑眉。
倒是沒有想到易無風如此的直接將科舉制推出，一時間，鄭國公被打的措手不及。明明在皇后的消息當，不是太后與易無風鬧的極其不愉快，易無風怎敢如此的明目張膽。
縱然想不透，鄭國公也不願在易無風面前服了軟，遂爾道，
“雖說這科舉制極好，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舉薦制當如何？”
早猜到鄭國公有此舉，易無風不過款款一笑，不見慌張，淡然答，
“舉薦制自然是依舊，不過各位愛卿舉薦來的人才也是禮部的人考覈過不是。如今不是越發的方便，只需讓他們與科舉推選出來的前三甲一決高下便可，能者居。公平又公正，絕不偏頗。鄭國公覺得如何？”
說到底，還是科考壓制在舉薦制，他們推薦的人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參與最後一關的殿試。萬萬沒有想到，易無風還有這樣的心思。但易無風必定是退了一步，鄭國公不好得寸進尺，只得服軟低頭，
“皇英明！”
鄭國公此話一出，朝衆臣皆是跟隨附和着，
“皇英明！”
計劃得逞，易無風冷峻的面容酷意褪去，換暖和的笑意，朗聲答，
“好，既然衆位愛卿都沒有意見。於愛卿，此事交由你負責吧。”
“臣遵旨！”又遭皇帝提名，於笙彎着腰身，恭謹迴應領旨。
雖然說，於笙素來奉行庸之道，不參與到派系之爭。但皇帝此舉，分明是不讓他置身事外。於笙當初也是被柳老舉薦入朝的，如今柳老的孫子鎮南大將軍柳全都站在皇帝那邊，贊成推行科考之制。
加於緋詩被皇帝晉封爲妃，於緋詩的母親還被扶正爲平妻。都在告訴着於笙，於緋詩在皇帝的心目是不一樣的。還有玉陽王妃與於緋詩的關係，這些林林總總，都逼得於笙不得不選個位置。
試問，還有什麼位置站在皇帝那邊還要安全。
因而，於笙捨棄了鄭國公一派，轉投玉陽王良鑰一黨。怎麼說，於妃於緋詩都是他於家的女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不容易塵埃落定，易無風心甚是愉悅，懶洋洋的瞟過堂下衆臣，道，
“衆位愛卿可還要事啓奏？”
鄭國公心添了堵，不願在開口，緊接着也無人再開口。於是，易無風掃過玉公公一眼。玉公公再從王座旁前幾步，高聲喊出，
“退朝！”
聽聞此言，朝臣紛紛跪倒在地，
“恭送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有多做停留，易無風離開了前朝。看到易無風的眼色，良鑰在大殿沒有呆的太久，趁着大家散的差不多的時候，偷偷溜到易無風的御書房。
“你總算來了！”看着良鑰偷偷溜進來的身影，易無風停下御批筆，擡頭看着良鑰。笑着道。
徑直走到易無風跟前，良鑰恭恭敬敬的行下一禮，
“微臣參見皇。”
“起來吧！”臉的笑意不曾退去，易無風擺了擺手，示意良鑰起身。不難看出，他的心情非常的不錯。
“你這出計謀真是大快人心，想起鄭國公剛在早朝添堵的模樣，朕痛快。這些個老狐狸，居然敢去壓迫母后來逼朕妥協。今日總算給他們些苦頭喫喫。”
見着易無風如此的高興，良鑰心甚喜，想起慕婉將那幅畫遞給自己時神神祕祕的表情，已然猜出一思半解的東西。索性，與易無風道，
“這是陛下英明，微臣不敢居功！”
饒是良鑰說的隱晦，易無風還是從瞧出端倪來，問道，
“你這話裏頭有話，行了，你跟朕之間也算是有着交情的，有話直說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陛下。”本沒想着要瞞易無風，聽的易無風這麼一說，良鑰放開來，自顧回答，
“這出計謀可不是臣想出來的，而是賤內給臣帶了一幅畫兒，臣纔有所啓發。”
“什麼畫兒？”頃刻間，易無風也來了興趣。
良鑰順着易無風的話，將藏在衣袖的裏畫卷呈去，
“請皇過目。”
接過良鑰呈來的畫卷，易無風仔細的看了一眼，
“一輛馬車，還有兩個怪的輪子。還真是有意思。”
也不管易無風有沒有看明白，良鑰接着解釋着，
“如果把江山較一輛馬車，那那兩個輪子……”
被良鑰輕輕一點，易無風瞬間恍然大悟，
“哈哈，朕明白了。好喻，好喻，你這夫人真是個妙人。你小子有福氣啦，有福氣。”
得易無風這麼一誇獎，良鑰只是燦燦的一笑，繼續道，
“微臣的福氣還不是皇給的麼，若說福氣呀，天下間可是沒人的過陛下您。只怕這畫也，可不是出自賤內之手，而是出自宮呢。聽賤內所言，太后心情不假之時，於妃娘娘曾去過壽昌宮服侍。”
“於妃？”許久沒有見過於緋詩，這會兒聽的良鑰提起，易無風腦海瞬間劃過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
良鑰不敢接話，雙手抱拳在易無風跟前保持這彎腰的姿勢。
“玉喜，進來！”似是想明白什麼，易無風將在門口候着的玉公公一把喊了進來。
玉公公一聽傳召，匆匆忙忙的踱步進來，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太后那邊如何了？”宮的下下有什麼可以瞞過易無風的眉眼的。得知太后不願用膳的時候，易無風心知太后定然是用此舉逼着自己的妥協。爲着江山社稷，易無風不敢前往壽昌宮。
只是命令玉喜，時時注意着太后的動向。
明白易無風的心意，玉公公答，
“回陛下，太后娘娘安好着呢。於妃娘娘真是巧心思，哄的太后娘娘極其的開心。”玉喜是皇帝跟前的太監總管，亦是這宮裏頭的總管，哪有什麼可以瞞過他的。遂答。
“看來，朕的這個於妃不簡單吶？”微微挑了挑眉，易無風似笑非笑的輕呼一句。像是不經意的吟出一句，又像是在問着良鑰。
因爲慕婉跟於緋詩的關係，良鑰不好答話，只能沉默的站在原地。
“罷了！”而後，易無風爽朗的笑了笑，轉頭跟玉公公道，
“擺駕，去芳華宮。許久沒有見過朕的於妃娘娘了，這回她可是幫朕解了心頭的難題，朕得好好謝謝她呢。”
“是。”聽的易無風說要去芳華宮，玉公公心亦是一喜，喜滋滋的退出去準備事宜。
良鑰仍是不敢隨意接話，在易無風踱步出去後，轉身在易無風身後，答，
“微臣恭送皇！”
然後，纔是目送着易無風往芳華宮的方向走去。心想着，於妃，我能幫你的只有如此了，希望你自己能好好的把握住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