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煌煌威靈,尊吾敕命!
他全然不顧彈幕上的紛雜言論,只是輕輕拍了拍身旁女子的肩膀,示意她去看一眼玉兆,隨即優雅地打了個響指。
啪——
直播畫面再一次分成了兩塊。
一面是奧托,
而另一面,正是打量着持明族地的景元。
「無情的卜算機器」:“?!”
「用牌玩命」:“將軍???”
「風雨彩虹7854」:“將軍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路過的鼻行獸」:“完了!”
「工造司公輸大錘」:“確實完了!羅浮這下要變天了!”
「金人巷第一美男」:“臥槽!將軍不會也看了直播吧?”
「橡木家系4396」:“這就是仙舟的將軍嗎?話說,爲什麼說羅浮要變天了?”
「工造司公輸大錘」:“你猜猜,什麼情況下,會讓仙舟的一位將軍,在工作期間,脫掉他的將軍服。”
「黑塔096」:“我只想知道,這究竟是哪裏的科技,竟然能多角度拍到這麼多人?!”
「趙相機」:“大家聽我說,這一切都是奧托的陰謀!”
「趙相機」被房管禁言一小時。
庇爾波因特,公司總部,技術研發部。
這裏背靠博識學會,堪稱寰宇間科研人員夢寐以求的第二大聖地。
然而此刻,一羣頭髮稀疏的研究人員正目光呆滯地盯着直播間裏的金髮青年。
“關不掉,根本關不掉!”一位中年男子抓狂地揪着自己所剩無幾的頭髮,聲音中滿是挫敗。
“後臺已經被冗餘的數據堆砌滿了,而且根本無法刪除!”年輕的程序員眼神空洞,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瘋狂閃爍的數據流。
一位年逾古稀的研究員像是突然陷入了癲狂,衝着身旁的同僚歇斯底里地大叫:
“這根本就不是科技能解決的!”
“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嗎?!”
我居然在數據裏發現了一個活着的少女。”
“你們知道這有多驚悚嗎?”
“活的啊,活的!”
“不是數據生命,不是ai生命,也不是模因生命,她就是普普通通的碳基生命。”
“她躺在數據裏,躺在虛擬的數據裏啊!”
“我們的數據防禦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被她用手給撕碎了!”
“用手!!!”
一個掛着p40標識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話頓時火冒三丈,破口大罵。
“媽的,一羣廢物!”
“連一個公司下屬的直播間都關不掉,還在這兒給我編上故事了!”
“還他媽數據裏藏着個少女,你是不是膠打多了?”
“我告訴你們,仙舟的將軍一旦在我們直播間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我們都得玩完!”
“憤怒的聯盟高層會把他們丟失的臉面全都發泄在我們身上。”
“公司根本不會爲了我們去對抗聯盟!”
“你們知不知道!!!”
只可惜,無論這位中年高管如何咆哮怒吼,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在直播間裏無情地發生了。
羅浮,鱗淵境頂端,持明洞天內。
三位龍師面面相覷,看着眼前身着常服,腰間佩劍的景元,一時間有些疑惑。
一位龍師越衆而出,朝景元做了個古禮,聲音隱隱夾雜着一絲試探。
“將軍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景元的目光卻飄向遠處那無數金碧輝煌的宮殿,腳下輕輕踩了踩由寶石鋪就的長磚,問出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持明族應當並不貧困吧?”
龍師不知他爲何如此言說,但聽到這話,還是挺起胸膛,一臉傲然。
“那是自然!”
“我族傳承至今,若僅僅只論錢財之事,那稱其爲仙舟之最,亦絕不爲過!”
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朝景元拱了拱手,表情帶着微不可察的喜色。
“可是羅浮有需要用錢的地方?”
“將軍但說無妨,一日之內,我等必將所需之數送至神策府!”
景元聽聞此言,心中莫名泛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有悲哀,有憤怒,亦有一絲決然,這些情緒在他心間翻涌糾纏,最終化作一聲悠長而又沉重的嘆息。
“看來持明是真的富可敵國啊......”
“那景元便不與諸位客氣了。”
“金人巷,「杜氏茶莊」身後的那個小院,可以交予景元嗎?”
“哦對了,神策府之前批的撫卹金,還請一併交予景元。”
“還有......”,他嘴角輕輕上揚,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擡手直直指向三位龍師中那位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的龍師。
“他的命,也請一起交予景元。”
爲首的龍師聽到這話,心下有些恍然。
原來不是開竅了,向龍師們示好。
而是當上了正義使者。
他雙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元,語氣中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將軍大人,您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景元依舊帶着往日的笑容,:“自然知曉。”
“看來長久的身居高位,讓您對「族」這個概念有些誤判。”
龍師搖了搖頭,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回去吧,今日我等就當您從未來過。”
“您接着當您的神策將軍,將知道的事情爛在肚子裏。”
“這對您,對仙舟,都是一件好事。”
景元輕笑一聲,帶着幾分自嘲,“景元還以爲此事僅是幾人所爲,卻不曾想諸位竟全都知曉。”
“冒着被律法懲處的風險,也敢如此行事。”
“看來此前龍師所謂的尊敬,不過是僞裝罷了。”
“其實諸位從來沒把景元看在眼裏。”
龍師嘴角勾起,聲音帶着一絲嘲諷:
“自然不是!”
“神策將軍整日爲羅浮操勞,我等有目共睹。”
“我等只是善意的提醒。”
“還請將軍繼續將目光投向豐饒,莫要在這些小事上糾纏。”
“不然......”他眼神莫名地打量着景元,“之後的神策府,怕是要掀起一番波瀾了。”
景元自嘲一笑,心底的鬱氣愈發濃烈,往昔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浮現。
「你的心思太雜,不適合習武,但爲師並不在意名聲,你想學,我便教。」
「我說謊了,景元,那時教你劍藝,只是看中你心中的執着,但如今......」
「你在猶豫什麼?」
「處處謀劃,處處算計,學劍何用?」
「罷了,你已是驍騎之身,我也不便說你,你好自爲之。」
「謀略磨滅了你的血性,棄劍吧,景元,莫要污了往日的劍心。」
景元吐出一口濁氣,面無表情的看向眼前的龍師,緩緩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劍術一道,不彼創瀝血,殺生無算,又怎能窺其真妙。”
身後的兩位龍師有些茫然,根本無法理解爲何景元會突然說出這般莫名其妙的話。
而爲首的龍師卻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他的眼睛陡然瞪大,那眼神之中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言語。
在他眼中,眼前的仙舟將軍,身影竟逐漸與一位白髮女子重合。
那話語,他在數百年前,剛剛轉生之時曾親耳聽到過。
那也是他到現在都沒有忘卻的噩夢。
說話的那位前任劍首和自家龍尊,兩人近乎蛻生了整個持明。
只爲了,只爲了一個公道
想到此處,那龍師的神色逐漸惶恐,色厲內荏地喝道:
“景元!你瘋了嗎?!”
“現在的仙舟,可沒有龍尊從中斡旋!”
“你若是敢傷我等分毫,定會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說着,他便急忙按下了洞天的警報。
身後的兩位龍師被這尖銳的警報聲猛然驚醒,隨即掉頭就跑。
景元卻仿若未聞,拎着長劍,一步一步堅定地朝着龍師走去,口中喃喃自語。
“師父說的對,持明可以蛻生,哪怕殺光了,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若是一直顧慮無辜者,瞻前顧後,反倒會引火燒身。”
說着,他身形猛的加速,長劍一抹。
龍師的脖頸處瞬間浮現出一條血線。
景元看都未看身旁倒下的龍師一眼,而是將目光投向遠處不斷聚集而來的持明族人,徑直衝入人羣之中。
他的腦中回憶開始回憶修習劍術時的場景,耳邊也浮現了師父清冷的嗓音。
「劍,只爲殺生。」
「刺、挑、抹、斬、撩,爲劍術之基,可蘊千般變化」
「若對敵凡物,便刺其要害,抹其咽喉,撩其上腹。」
「若對敵孽物,便斬其頭顱,挑其關節處。」
「以此爲始,行千般劍藝,方爲劍士。」
人羣之中,頓時響起一片慌亂的呼喊。
“噗,額......”
“將軍大人,爲何額......”
“景元瘋了,快去聯繫額......”
“龍師大人,鱗淵境被封鎖了,我們出不額......”
“別殺我,別殺我,我沒額......”
“到此爲止吧,景元!”
咔嚓——數道水龍驟然降臨,瞬間穿透了景元的身體,那股衝擊力使得他手中的長劍亦應聲折斷,斷裂的劍身飛濺而出,在地上劃出幾道刺目的痕跡。
遠處,一位蒼老的龍師帶着一隊持明族人和衆多雲騎緩緩移步到場地中央。
龍師老者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持明屍體之上,臉上卻如同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情感的波動。
“景元,你可知罪?”
景元咳出一口鮮血,並未理會龍師老者的質問,而是看向他身旁的幾隊雲騎,聲音沙啞。
“誰讓你們來的?”
爲首的雲騎眼神閃躲,但一想到龍師老者的身份,又強裝鎮定地直視回去。
“將軍大人,您已犯下大錯!”
“龍師已將此間之事彙報聯盟,還請將軍不要執迷不悟,隨我等去十王司受審!”
景元抹了一把脣角的鮮血,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看來,持明不止將手伸向丹鼎司和雲騎軍。”
“甚至連十王司也有你們的人。”
“哈哈哈哈,這事兒得發羣裏,讓同僚們好好嘲笑一下元帥!”
持明老者低垂着臉,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你不會有機會了,景元。”
“束手就擒吧。”
“你應該也不想讓你的手下陪你一起去十王司走上一遭吧。”
景元搖了搖頭,他將手裏的斷劍扔在地上,神色變得有些微妙。
“景元在來之前,早已推算過後續將會發生何事。”
“卻未曾想,你竟真敢用景元的屬下來威脅。”
“可惜,”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我是誰?”
“是誰給你們的錯覺,以爲今天自己還能活着出去?”
持明老者嗤笑一聲,聲音不屑:“我等亦是仙舟子民。”
“你覺得神君會同意你肆意屠戮同僚嗎?”
景元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持明老者,聲音滿是疑惑。
“你......”
“這就是你們敢站在我面前的原因?”
持明老者渾濁的雙眼微微打量了一下景元,又看着自己身邊已經完成「雲吟術」的族人。
“你覺得,你比鏡流更強?”
景元嘆息一聲,聲音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敬重:“當然不會。”
“若沒有令使之力,師父的武藝當爲仙舟翹楚。”
“若單論劍藝,就連元帥也不是她的對手。”
持明老者面無表情:“那你爲何還不束手就擒?”
“非要我等動手嗎?”
景元看着持明老者鎮定自若的表情,突然有了些許明悟。
他真不是演的!
他也不是來送死的!
他是真的以爲神君的鋒矛不能對準仙舟子民。
嘶——
這是誰傳出去的謠言?
居然能讓這種地位的持明都能深信不疑?
景元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擔憂會打亂某位將軍甚至是元帥的部署,於是不動聲色地試探道。
“騰驍將軍連這話都告訴你了?”
持明老者冷哼一聲:“他怎麼會告知我等。”
“他只是和那位罪人聊天時,被我等恰好聽到此等絕密。”
“只要我等歸屬仙舟,不會信仰豐饒,神君便絕不會對我等動手!”
景元心底舒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
他對這件事有點印象。
當初騰驍總是看不慣丹楓紙醉金迷的生活,於是便趁着醉酒將這個假消息透露給他,故意勾引丹楓去挑戰他。
嗯......丹楓確實上當了。
然後就被神君從星槎海扔到了玉界門,整整追了羅浮十二個系統時。
不曾想這件事一直誤導持明至今。
想到這,景元便沒再理會持明老者,而是看向他身邊的雲騎,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持明給了爾等什麼好處,讓爾等如此賣命?”
“甚至不惜違抗雲騎禁令。”
爲首的雲騎像是豁出去了,表情也不再恭敬。
“將軍,「雲騎只聽命於將軍」這條禁令是你發佈的。”
“但你很快就不是將軍了!”
“所以,我們又違反了哪條禁令呢?”
景元眉眼低垂,似是在壓抑些什麼:“方正,羅浮雲騎俸祿爲仙舟之最。”
“我亦平時待你不薄。”
“你爲何如此行事,可否告知與我?”
方正微微一愣,有些驚訝地打量着景元。
“您居然能認識咱一個小小的隊長,還真是讓小人有些受寵若驚。”
“只可惜.....”
他環視了一下身後的雲騎,:“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等您下了獄,小人就是下一個驍騎!”
“兄弟們也能拿到持明的補償。”
“那可是百萬巡鏑的補償。”
“說句不好聽的,您當將軍這麼久,應該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吧?”
景元看着眼前衆雲騎躍躍欲試的神色,有些無力的抿了下脣角。
他之所以願意說這麼多,就是希望這些雲騎能夠想起自己的使命。
......哪怕有一個也好。
“吾等雲騎......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
景元終究還是忍不住,眼眶漸漸泛紅。
“你們的......誓言呢......?”
那些雲騎互相看了看,也不知是誰冒出了一句。
“誓言是啥?能當巡鏑花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徹底斬斷了景元心中最後的一絲期望。
驀地——
鱗淵境突然起了一陣風。
持明老者沒來由的,突然涌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他狠狠地颳了一眼身邊的雲騎隊長,隨即開始下令。
“動手吧!”
“他既然不願意走流程,那就別讓他活着離開鱗淵境!”
“有他屠殺持明的留影,足以向聯盟交差了。”
話音未落,原本蓄勢待發的「雲吟術」瞬間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化作數條水龍,張牙舞爪地朝着景元撲去。
老者身邊的雲騎也同樣列好了軍陣,將景元層層包圍,開始緩慢推進。
而景元卻仿若置身事外,對這一切恍若未聞。
就在水龍即將觸及他身體的剎那,他的身軀突然彷彿失去了重力的束縛,緩緩漂浮而起。
緊接着,璀璨奪目的金光自他體內洶涌而出,在眨眼間凝聚成一位頂天立地的金色法相。
景元屹立於法相之中,一把斬艦刀緩緩的在他手中成型。
他面無表情地俯瞰着下方持明族人和雲騎那驚恐萬分的面容,瞳中被染上了充滿神性的金色。
“煌煌威靈,”
“尊吾敕命,”
“——斬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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