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北梁笑传:六六大顺 (新年特刊)
宛如冰中玉的少年永远保持着三尺寒雾般的距离感,直到他腰间那枚玉佩剑穗突然开始抖动。剑指划過玄铁剑鞘,冰蓝色灵力沿着剑身螺旋攀升。
“走!”
伴随着一声低喝,少年眼中浮现出冷玉的痕迹。当那灵炁遍布在地面上时,一旁神色严峻的老学究顿时打起了精神,死死地盯着那地面上的裂痕。
难道說?难道說!
周离也屏住了呼吸,盯紧那仿佛即将破土而出的“炁”。
“出!”
名为唐岑的少年手指一抬,灵炁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汹涌的寒霜气息。伴随着破土而出的一声震响,那操控细微的极致灵炁裹挟着玉色喷涌而出,瞬间将屋子之中镀上了一片寒霜。
“哦~爽。”
泡在温泉裡的周离打了個寒颤,感慨道:“冰火两重天才是温泉的标配。”
“是~~~啊~~~~~~~~~~~”
老学究发出了舒爽的长叹,滑进了温泉之中。感受着头上的刺骨寒意,還有身体周围的温暖,這個年逾忘了多少岁但是臂上能跑T34,拳上能站重虎式的老人還是忍不住赞同道:“爽~~~~~~”
一旁围着浴巾的唐岑满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周围的寒冷近不了他半分,冷玉炁灵让他的抗寒能力点到了满级。
“咋不下来?”
周离瞥了一眼唐岑,问道:“围着個浴巾干鸡毛,害怕我們看到你的蚯蚓?”
“這叫虬龙。”
唐岑平静道:“不喜歡水,不想下水。”
“呵呵。”
周离露出一個极具讽刺的和善笑容,他先是看了看唐岑的上半身,又怜悯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点点头,温和地說道:“沒关系,虽然不懂,但是理解。”
“你理解個**。”
周离的话语实在是太具有嘲讽性,所以饶是平日裡被女孩子们称为冷面玉公子的唐岑也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滚蛋。”
“哎南方人。”
开始南征北战环节,周离直截了当地說道:“别见不得人嗷我跟你說,哥们都和你坦诚相待了,你别扭扭捏捏的像是個娘们一样。”
“你!”
虽然已经同为舍友三個月了,但唐岑对周离這种死皮赖脸的无差别攻击主义者毫无办法。他咬着牙,怒道:“别以为你赢我几次就能耀武扬威,你等着,你···”
“哎,别急。”
周离怜悯道:“你看,又急。”
唐岑现在真有点恼火了。
父亲不让他回家過年他能理解,毕竟北梁和唐门距离太远,一来一去太耽误修炼的进度了。
但問題是为什么父亲要让自己和周离打好关系?
作为唐门的少主,唐岑对于责任是很看重的。他既然享受了唐门的各种资源,因此听命于门主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他父亲让他和周离打好关系,他就得去做。
但是。
看着正在和老学究探讨上厕所是扶還是不扶的周离,唐岑咬了咬牙。
這他妈怎么搞好关系?
“对了,老唐。”
周离看向唐岑,乐和和地說道:“明天除夕,别忘了来我家過年。”
?
唐岑愣了一下,随后硬邦邦地說道:“不去,我要修炼。”
“哎,你看,又這样。”
周离指着唐岑和老学究同时大笑。
随后周离狰狞道:“别忘了,你這一個月都得听老子的话,我让你去我家過年你就不能自己在宿舍裡不灭之握,懂嗎?”
“你!”
唐岑又急了。
“哈哈,别急。”
一旁的老学究爆发出了爽朗的大笑,他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了一封信件,扔到唐岑手裡后說道:“你爹說了,别让你在太学裡耽误其他人回家過年,让你赶紧滚到周离家裡過年,你是不准备听你爹的命令,還是不准备听周离的话?”
唐岑现在感觉一口淤血吐不出来。
他现在很想直接来個万裡冰封给這两個狼狈为奸的一老一少冷冻了,但他既打不過老天师,又阴不過周离,只能在心中计划着以后给這俩人来一顿狠的。
“你得和同学们打好关系。”
周离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看看,這三個月你把同学都认全了嗎?你知道同学们都用什么术法嗎?你能叫得出他们名字嗎?你再看看我,我就是你的例子啊。”
嗯,对,就他妈因为你。
三個月,能打的全打一遍,不能打的全当着面犯一次贱,你他妈肯定认全所有人了,那所有人都打了你一遍你肯定知道他们的术法,名字你必须认全,你他嗎不认全你上哪通风报信告状去?
就因为和這個畜生一個宿舍,其他同学都认为唐岑這個蜀地著名的冷面玉公子实际上是冷面剑冢,他和周离的区别只是脸上的表情数量较少而已。
唐岑是真冤枉,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世俗的目光如此可怕。每次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所有人都会对自己报以鄙夷和愤懑的目光。
当自己被强迫着和周离走在路上,所有人都会对自己报以鄙夷和愤懑還有“果然,他也是個畜生”的目光。
周离,我*你*。
深吸一口气,在這笑的像是狐狸一样的一老一少的注视下,唐岑沉重地点了点头,从牙缝裡挤出了三個字。
“行,我去。”
想不去都不行了。
收拾好自己的包裹后,唐岑认命地跟在了周离的身后,等待着自己恐怖的命运。
說实话,他现在根本无法想象能创造出周离這种顶级神人的家庭究竟有多可怕,就唐门那种养蛊养出来的自己都无法与周离抗衡。短短三個月,除了用毒之外,唐岑完全找不到自己能和周离抗衡的方式。
就算是用毒,周离也会在中毒的前一刻往唐岑嘴裡吐口水一起死。
太恶心了。
這种人,這种毫无底线毫无素质毫无人性可言的人,究竟是在一個何等可怖的家庭之中。
难道他们家裡每天都会进行生死搏斗和荒野求生?
怀揣着這种疑惑与担忧,唐岑来到了太学门口。而此时的太学门口,上官虹、余穗、李琼御、白砂已经等候已久了。
“我家比较大。”
周离想了想,对一旁的唐岑补充道:“你理解一下。”
三個人去一個人家裡過年?
唐岑现在已经开始担忧了,他开始担心周离是不是准备把這些人骗過去,然后破腹取灵,把他们的灵炁聚集在一起然后炸掉北梁所有的粪坑。
“把你危险的想法收回去。”
周离带着虚假的笑容对唐岑說道:“懂不懂六六大顺,赶紧走。”
上了老学究安排好的马车后,唐岑抱着视死如归的决意死死地盯着马车前方,此时他身体裡的灵炁蓄势待发。并未无论周离和他的家人给自己什么吃的,唐岑都会用唐门独有的吞服术给他吐掉!
“這是家裡炒的茶,加了些果干,很甜,大家坐了這么久的车快歇一歇吧。”
看着手中满是果香的甜茶,唐岑沉默了。
美丽而温柔的女子带着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温暖笑容,给這些因为各种缘由留在北梁過年的学子带来了沁人心脾的暖意。
不是。
唐岑带着崩坏的目光,看向一旁乖乖给桃夭推轮椅的周离,眼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這是你姐?
不然呢?
周离用目光回了一句话。
余穗靠在桃夭的身边,像是只活络的鸟儿一样和桃夭交谈着,时不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显然,万穗爷很喜歡桃夭,无论是之前還是现在,她都能在桃夭身上找到亲情的温暖。
当然,這裡面也有万穗爷想把周离上了的缘故。
白砂则轻车熟路地开始煮起新茶,她之前就来過周离家裡,自然也和桃夭熟悉了些许。但由于她是晕车体质,刚刚把水壶端起来,她就有点站不住脚了。
桃夭很喜歡白砂這個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她抓了一把糖果塞进白砂手裡,让她先休息一下。白砂则乖乖地靠在桃夭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余穗有些羡慕了。
上官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手裡拿着扫帚,一時間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她会在大年三十這一天好好地练一天的剑,然后在初二好好练一天的剑,初三练一天的剑。
但老学究和周离直接找到了她,并且半强行地让她来周离家裡過年,這让上官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過年···什么意思呢?
从未有過亲人的上官虹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腰间的剑在這一次无法给出她任何答案。
我该做些什么?
“好好放松一下,聚一聚,吃口饭。”
上官虹最不理解周离的這一点。
他总能看出一個人的心事。
他站在上官虹身边,笑道:“全世界這么多人,偏偏是我們聚在了一起成了一個班级的人,所以我們聚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团圆呢?”
上官虹怔怔地看着周离,她沒有想到在学校裡沒正行的周离现在如此正常。良久,她开口道:“你是因为回家了才会表现的正常一些嗎?”
周离的笑容僵硬了。
我踏马就不该来开导你。
面对心直口快的女侠,周离有气无力地来到了唐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說道:
“走,贴对联。”
大门外,唐岑沉默不语地抱着对联,而周离则站在被余穗扶稳的椅子上,努力地将横联贴在门上。
“周离。”
突然,唐岑开口,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也是孤儿?”
有些时候,周离觉得自己是克制唐岑的。但也有些时候,周离觉得唐岑這比样的是故意的。
“怎么還有個也字?”
周离咬着牙虚伪地笑着问道。
“余穗,白砂····”
唐岑一开口,就知有沒有,但沒等他把话說完,周离突然瞳孔紧缩,问道:“卧槽,我把李琼御忘了!”
“啊?”
李琼御捧着一杯茶,呆愣楞地看着周离,稀有的紫色长发束成简单的马尾在脑后,满是成熟的美韵脸上浮现出了呆傻的表情,“我這不是一直在嗎?”
周离沉默了。
离字班的所有人都有绝活,李琼御的绝活就是她那近乎于无的存在感。根据她所說,她沒有父母的主要原因应该是她的父母给她忘了,她就自己一個人活下来了。
而且,李琼御虽然长着一张御姐的脸,但气质却有些呆萌,平日裡反应也慢半拍。
但她却有着一個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天赋。
在贴完春联后,周离准备把镇井石推开。然后,一直想要做些事情的李琼御连忙上前,单手抓起了数百斤的镇井石,轻拿轻放地放在了一旁。
巨力,恐怖的巨力。
看着像是傻大姐一样笑容灿烂的李琼御,唐岑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老学究的能力肯定是收集問題儿童。
這一個班级裡一個正常人都沒有。
自觉是唯一正常的唐岑被周离拉着回到了房间裡,此时,上官虹已经在桃夭的指导下开始包饺子。
明明剑法精湛,但此时的上官虹已经有急了。看着手裡像是一大坨皮薄肉的“饺子”,上官虹抿着唇,沾了些许白色面粉的脸上满是红晕。
一旁的余穗则乐呵呵地包着元宝,她的理念就是不会包饺子,但可以包像是饺子的东西。
有馅,有皮,不大点。
這不是饺子是什么?
過了一会后,唐岑也被周离强拉着去包饺子了。
作为一個经常要调配各种药物的人,唐岑的手指很精细,而且灵巧至极。很快,在他手中出现了一個又一個堪称完美的饺子,這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惊呼。
“唐岑,你很厉害呀。”
李琼御兴高采烈地說道:“之前周离說你心灵手巧能用一根手指捅开老学究的锁头我還不信,现在问我信了。”
要說不說傻孩子就是好。
大伙都乐了。
就唐岑沒乐。
站在笑容灿烂的桃夭身边,周离乐呵呵地看着正在和李琼御科普“手指永远插不进锁头”的唐岑,還有围在一旁的众人,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好热闹啊。
吵吵闹闹,原本有些生疏,现在只剩下了对彼此的熟悉。唐岑现在也能叫得上其他人的名字,虽然還是有点保持高冷风范,但在周离的带领下已经开始有点跑偏了。
上官虹一开始觉得唐岑和他是一样的人。
但现在她觉得唐岑是個冷面笑匠。
因为他为了让李琼御理解他,他真的开始用手指头捅锁眼了。
“下雪了。”
就在這时,周离看向窗外,发现路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過年了。”
桃夭看向周离,眼裡满是温柔和感慨,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她的手搭在了周离的手上,轻轻握住,“又是一年呀。”
看着一指头把自己包裹裡的锁锁眼戳烂,并且将手指举起满脸无辜的李琼御,唐岑崩溃了。
来個人救救我。
這哪有正常人啊?!!!
白砂和余穗则在桃夭的允许和周离被允许的情况下,前往周离的房间裡探险了。上官虹则沒有了学校中的孤高,乖乖地坐在一旁和桃夭聊着天。
嘭!
爆竹声响。
吵吵闹闹,挂了红灯笼的屋外白雪皑皑。圆桌上的菜肴不算太過丰盛,但却能看得出掌勺的人的心意。
众人落座,杯子裡则是桃夭做的桃花酿。度数不高,入口丝滑,很适合周离這种喜歡甜食的人。
唐岑坐在周离身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人看了想笑。此时的他已经坚定了這個班级裡沒有正常人,自己需要用正常人的思维拯救他们的心思。
白砂坐在椅子上,她和余穗一样,双足不点地,只能晃悠着被白色短袜包裹住的小脚,俏皮可爱。
余穗则和一旁的傻大姐李琼御凑在一起,悄悄谈论着周离房间裡的奇妙冒险。而上官虹则坐在一旁,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异常,但实际上早就竖起耳朵开始细听了。
桃夭坐在圆桌的另一端,身边则是周离。
举起酒杯,众人便不再言语。有些时候,一些话语只有在某些时候的一瞬间說出来才是最有意义。
“新年快乐。”
劝君今夕不须眠。且满满,泛觥船。大家沉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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