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李子
“我是二十歲嫁人的，出嫁了三年，肚子裏還沒有動靜。那時候的赤腳醫生說我生不了孩子，我丈夫差點因爲這個要跟我離婚。但是村子裏我家族勢力大，他這婚沒有離成，但是之後我們兩人的感情一直不好。
小李子也是個苦命的人，他爺爺在他還沒出世的時候就被人批鬥死了，他爸爸媽媽也是在他五歲的時候就橫死在家裏。他的直屬親戚都死光了，就剩下幾個表親。
但是那時候的人都比較迷信，覺得小李子是個身上帶着不詳的人，也沒有人願意收養她。我那時候看到他的樣子那麼可憐，又想到自己沒有孩子，就不顧丈夫的反對，去跟族裏的長輩說了。
他們正好不知道怎麼處理小李子，看到我主動請求撫養小李子，一個個都很樂意。那時候還是很隆重地搞了個儀式，小李子就算是過繼成了我的兒子。
但是那時候他已經記事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喊過我一聲媽。我也不怪他。這孩子從他父母死，到之後沒人領養他，都沒怎麼開過口。
我一直怕他會想不開，一直在勸導他。終於他長大了點，也知道和別人說話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一個人躲起來瞎想。我都以爲他應該忘記了他爸媽的事情。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記性呢？
沒想到他是一直記到現在的。”
“他爸媽是怎麼死的呢？”我問道。
“是做了孽啊！”王嬸嘆息道：“小李子的爺爺，以前是富農，算是村裏面最富有的人家了。我聽我爸爸說過，他那時候娶了個媳婦，非常的漂亮，小李子他爺爺也是很得意。但是漂亮的媳婦總是有人惦記的。
他那媳婦跟別人通姦，被他抓了個現場。那個男的家人都是趕緊過來賠禮道歉，才讓小李子他爺爺放過他一馬。只是通姦這種事，女人總是得不到好下場的，而且那個女人是個外地人，孃家人在她嫁過來之後就沒管過她了。而且在那個時候，就算她孃家人知道了，也不會過來幫她說話的，他們只會覺得她在外面丟人了。
在那個時候，要殺要刮都是小李子的爺爺說了算。所以他當着全村人的面把那個女人打得半死都沒有人敢出面說他的不是，大家都是拍手稱快說打的好。
那個姦夫也是個孬種，也沒有膽子給那個女人出頭。按照習俗，通姦的女人是要被浸豬籠的，小李子他爺爺說別讓這女人污了河裏的水，就把她扔井裏去了。那口井也就沒有人再用了。”
額，不會那麼巧吧？我還說那個鬼不可能是被打成殘廢被扔井裏的，但是這照王嬸的說法，還真的是貞子的翻版啊！雖然王嬸沒說那個女人最後變成鬼回來報仇了，但是我覺得劇情應該是那個走向。
“再到後來，小李子他爺爺又娶了個媳婦，一個老實的莊稼人，沒多久就給他生了個孩子，也就是小李子他爸爸。本來他們一家應該算是有好日子過的。但是後來**********，小李子他爺爺又是個有錢的，還幹過活活打死人的事，這些都被人翻出來，他就這樣被活活批鬥至死。小李子他奶奶也沒逃脫過，最後受不了折磨自殺了。”
“還好，那時候小李子他爸爸已經長大了，能自己養活自己，後來娶妻生子也沒有什麼波折。小李子他親孃也是個賢惠的女人，他們一家雖然不富有，但是生活很美滿。
直到小李子五歲那年，兩口子不知道是得了什麼病，突然都死在了家裏的牀上。只剩下小李子孤苦伶仃地活在這世上。說來這事也是奇怪，小李子他爸身體一直很好的，要說是有病，也不會兩夫妻同時沒有任何徵兆地就死掉吧。
而那時候不知道是誰先開始說的，是因爲小李子他爺爺作的孽，報應給了小李子他爸，這種說法大家基本上都認同了，這也是爲什麼後來小李子沒什麼跟他親近的原因。”
“王嬸，你說，小李子的爸媽會不會是被鬼害死的呢？“我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根據王嬸的敘述有了肯定的答案，因爲我還想才王嬸這邊打聽到更多的消息，所以才裝作一臉天真地詢問王嬸。
”這個誰又知道呢？“王嬸搖搖頭道：”看來是小余跟你說了什麼。其實村裏面有沒有鬼，大家都沒有證據的，因爲沒有人見過鬼。但是很多人都做過同樣的夢，所以他們堅信不疑。“
”那王嬸你夢到過嗎？“
”我當然夢到過，但是夢到什麼我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是一個女人。“
感覺這個鬼有點高調啊！她到底要做什麼呢？爲什麼要讓看不到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我覺得她應該不僅僅是爲了嚇唬人吧。對了，老餘說過，那個鬼會幫助村裏面的人，那她是怎麼做的呢？
“王嬸，你們請求她幫忙的話，要去哪裏找她呢？”
“當然是去神廟了，在神廟祈求，她就會託夢的。”
“神廟！爲什麼是神廟！”我有些不敢相信，不是鬼嗎？爲什麼還給她修建神廟？
“她在大家的眼中就是神，而且是真的能顯靈的神。”
“那爲什麼又說她是鬼？”我覺得信徒是不會稱呼他們的神爲鬼的，果然，王嬸說：“信她的人說她是神，因爲她能滿足他們的心願，不信她的人認爲她是鬼，因爲她看上去比較可怕，老婆子沒有什麼心願了，也不怕她，所以從來不管他是神是鬼，只是小李子……”
王嬸又深深嘆了一口氣，一手撐住椅子的扶手，自己站起來，顫顫巍巍地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桌上的面已經涼了，沒有人去動過一口。我在腦海中慢慢地回想着王嬸的話，而白晉則是蹲到了夥計的屍體邊上，掀開了牀單打量了一番才道：“小李子的靈魂，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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