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詭迷霧】領悟
原來如此，小紅與高異一樣，並不屬於這個副本世界，而是一個從外部進入的“玩家”。
這就解釋了爲什麼她能說出正確的怪物形象，以及爲什麼其回憶並不會導致空間的破壞。
因爲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也就不受某些規則的限制。
小紅的記憶依舊混亂，顯然受到了這個劇本的影響。
但在隻言片語中，高異還是大致能夠還原她的遭遇。
從其制服的內側口袋中，找到了一張與高異幾乎的門票。
爲什麼說是幾乎呢？
其門票上寫的是【副本門票：心詭迷霧（聖盃4）】，而非高異手上的【聖盃5】。
據高異的猜測，小紅應該是和自己一樣，意外地被捲入了“遊戲”，成爲了“玩家”。
而與高異不同的是，她的主線任務只有【解開劇本的謎題】，而沒有高異的【存活十二小時】。
也就是說，她一直沒有獲得那獎勵中，所謂的【迴歸門票】。
因此，她也就一直沒能回到現實世界。
而在那後，劇本出現了重啓，不知爲何，她也成爲了這個劇本的參與人物之一。
在前每次循環中，都會有新的玩家進入劇本。
最開始，小紅還能嘗試他們溝通，想完成任務，離開劇本。
但大部分進入的玩家都無法溝通，要麼直接就在超市內大開殺戒，要麼就莫名其妙地衝進迷霧，消失不見。
這麼一想，若是高異沒有受到標籤系統的影響，現在進入這遊戲的，應該是那個發了瘋的黑色衛衣玩家。
當然，結局大多也都是一樣的，空間破碎，怪物出現，劇本結束。
每過一段時間，這個劇本又會重新開啓。
而新的一輪循環，又會進入新的玩家。
在這個空間對記憶與感知的影響下，循環中的小紅也愈發難以維持自我。
這樣的遊戲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高異的到來。
“我......不叫小紅，但，但我已經想不起來我叫什麼了......”
說到這時，小紅已經的淚水已經止不住地流出，抽泣地用衣袖擦拭着眼眶。
微微嘆氣，高異擡了擡手，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輕輕拍了拍對方肩膀。
這時候再說點什麼“我明白你的感受”，就太過虛假了。
看着抽泣的小紅，高異的思緒卻轉地飛快。
先是排除了超市內還有其餘玩家存在的可能——通過手腕的露出和言行雙重確認一下就好。
隨後，仔細思考了能夠利用的情報。
遺憾的是，雖說小紅可以算是經歷了某種意義上的“時間循環”。
但在記憶與精神的催眠和影響下，以及大部分場次的遊戲都結束的很快的前提中，小紅能給出的情報並不算多。
只能說是在側面，印證了高異的不少猜想。
“我覺得我真的快不行了，每次那些怪物都會衝進來，把所有人殺掉......”
小紅終於止住了眼淚，但語氣中更添一份疲勞和畏懼。
與猜測中差不多，想要正面戰勝那些怪物，基本是天方夜譚。
別說高異這個普通人了，地鐵上那個黑衛衣瘋子的戰鬥力，也不可能幹掉那一堆怪物。
這也與高異之前的判斷相吻合，這個劇本並不是在考驗玩家的戰鬥力。
想要去正面戰鬥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挺好，解決了不少疑惑。
但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該怎麼辦。
低頭看去，小紅仍舊在嘗試回憶起更多信息，不住地用雙手揉着頭髮。
該怎麼辦呢？
高異提起手腕，看向主線任務。
【Ⅰ：在“慧榮”超市中存活十二小時（倒計時6：09：05）】
還剩六個小時。
到了現在，高異實際上已經基本掌握了這個劇本的運行模式。
雖說還沒有完全理解所有，但雷區在哪已然確認。
自己只要在安全的山坡上，等待救援飛機的到達就行。
但如果重新去研究劇本，嘗試將其攻克，那無疑就是在雷區上跳舞。
危險，且不一定有回報。
從純粹利己和理性的角度來說，高異明白，自己應該完全按兵不動，等待時間流逝。
至於面前的小紅，跟她撒個謊，騙她等一等，晚點再來解決不就好了。
反正時間一到，自己就能拿到【迴歸門票】，一切就結束了。
而小紅？她不會死的，她會進入下一次循環。
也許之後就會有更強的玩家進來，救她出去，反而會更加穩妥。
高異可是個記者，撒謊基本算是個職業技能。
自己的生命與安全最重要，不是嗎？
休息室頭頂的風扇被電線纏繞，艱難地轉動，發出惱人的“滋滋”聲。
略有些煩躁地踱了幾步，高異緩步走到了休息室的梳妝檯旁。
通過鏡子，再次看向了自己。
你在心亂什麼？你心中真正想做的是什麼呢？
高異當然知道自己心中的衝動是什麼。
他是個不怎麼“利己”的人。
爲了揭露黑暗的報道可以登報，他能放棄收益和署名。
爲了朋友嘴上的承諾與懇求，他能成爲擔保人。
爲了別人的前途與未來，他甚至願意去當個“壞人”。
所有人都會說高異是個好人。
但在這個世界上，好人就是會被槍指着。
這麼多年下來，“當好人”給高異的回報只有侮辱、嘲笑與債務。
不知何時，鏡中的自己猙獰地開口，嘲笑般地語調刺入高異腦內：
“你真是個蠢貨，哪次沒告訴我你下次一定要先考慮自己，一定不會再上當，結果現在又想裝聖人？”
揉了揉眼睛，面前的鏡面再次迴歸平靜。
是這個劇本的影響嗎？似乎會體現在精神層面上。
說真的，高異一直知道，所謂“好人有好報”只是個自我安慰的笑話。
但最起碼，做好事的人不應該反而遭到報應吧。
“那個.......”
小紅的話語將高異從掙扎中拉回，她擡起頭來，似乎終於回憶起了什麼：
“我又想起來一點事，我身上這套衣服，也不是我的，是莫名其妙出現在我身上的，好像還有過變化.......”
聽到這時，高異只感覺一道名爲“靈感”的閃電劃過腦內平靜的海洋。
那一瞬間，一切分散的線索歸攏了。
不再去糾結所謂的“好人與否”，他兩步竄到一側傾倒的儲物櫃處，猛地將其中一個打開，一陣摸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小紅似乎被嚇到了，泛紅的眼眶內，微微縮小的瞳孔提到最高，小心地仰視正在檢查着什麼的高異。
“沒什麼，我只是搞明白了。”
高異將手中的東西放入褲兜，搖了搖頭。
沒必要去糾結那些正確與否。
他就是他，這人生中的一切行爲，從來都不是爲了“做個好人”，只是他真心願意去幹那些事罷了。
高異願意幫忙擔保，去放棄名利追尋真相，並不是因爲他多麼“正義”。
他只是單純的願意相信朋友，希望報道見報，並認爲那是正確的事。
這就夠了。
而現在，他要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
將充氣巨錘握在手中，高異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仍有些困惑與發抖的小紅。
他的聲調再次變得平和，再次變得冷靜，再次變得.....像他自己：
“來吧，讓我們去幹碎這個操蛋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