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西城詭事】決戰與終章
雖說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個“戰鬥”法，但那幾位少男少女顯然是沒有太大勝算的。
這並不是個多麼困難的推理，只基於一個簡單的現實。
若是他們這羣原本的副本人物，就能戰勝“災厄”，那玩家們的主線任務還有什麼意義？
要知道，現在的副本倒計時纔過去不到一半，若是最終boss就這麼被幹掉了，那存活48小時就是個無效條件了。
但當高異站在懸崖邊緣，仔細觀察了洞穴底部的戰鬥時，卻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小丑依舊在使用它最擅長的幻境，但效果顯然不怎麼樣，幾位探險團的少年雙眼短暫的變成金色，又會以極快的速度變得正常。
而處於不受控制的狀態的他們，又會舉起各種石塊木棍，向巨大的蜘蛛小丑砸去。
從各種角度來看看，這些攻擊都該不痛不癢。
但小丑每次被擊中，都會發出一聲悠長的哀嚎，並且變“小”這麼一點。
“歸根到底，這個小丑所依靠的是獵物的恐懼感，所以當他們不再害怕後，就有對抗‘災厄’的能力了？”
高異摸着下巴，嘗試進行總結。
當然，用的是右手。
【導演的哨子】作爲一個橙色裝備，確實擁有極爲強大的能力，這種回溯已經完全超乎了常理。
但其負面效果，比起那些藍色白色裝備的慢性削弱，就顯得激烈與慘痛了很多。
使用一次，便會直接“掰斷”使用者一根手指。
此刻高異強忍着劇痛，將左手隱藏在身後，無論如何，不能將這種顯眼的弱點暴露給對方。
好消息是，斷掉的手指是從左手開始，而高異本人是個右撇子。
如果從小拇指開始折斷的邏輯不變，那這枚【導演的哨子】起碼可以使用八次。
再往後，只剩下右手大拇指可能就有些艱難了.......會斷腳趾嗎？
高異的思緒開始發散，但實際上這是沒什麼意義的猜測。
一根手指被生生折斷的痛感遠超普通人的承受範圍，能夠在這保持站立，已經是在依靠進化率的提升，以及【D級肉體治療藥劑】的鎮痛效果了。
這枚哨子，頂破天能再吹響個兩次，在往後自己很可能因爲極端的疼痛而陷入昏迷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憑藉這最後的籌碼，贏下眼前的賭局。
張屠的狀況也不算好，剛剛爲了進行那次突襲，顯然用上了不少的能力。
隨着時間的推延，他手中的那把廚刀不再閃爍紅光，速度也再次下降，迴歸原本的狀態。
“那他媽是.......什麼東西？”
張屠顯然也注意到了高異脖子上懸掛着的哨子，將剛剛的回溯與哨音關聯在了一起。
“怎麼，你長這麼大還沒坐過時光機？”
高異說着不着邊際的話語，從身後的左手手腕再次掏出一瓶藥劑，灌入嘴中。
說實話，【D級肉體治療藥劑】在這連續不斷的使用下，效果已經很微弱了。
但此刻的高異，顯然沒有節約的理由，能恢復一點算一點吧。
值得注意的是，對面的張屠從戰鬥開始，一瓶藥劑都沒喝過。
考慮到他光是在這個【西城詭事】副本中，就已經殺死了三名玩家，身上的藥劑數量一定不少。
某個特徵或者裝備的限制嗎？
高異心中有了猜想，無論如何，張屠也已被逼入了絕境。
對方剛剛再次使用了兩個裝備的主動能力，想對高異進行最後一擊。
但等到這時間結束後，負面效果也接踵而至。
現在的張屠左臂低垂在身體一側，身體微微左轉對着高異，滿臉的鮮血慢慢滴落，右眼似乎已經不能視物。
他的狀況顯然也已經瀕臨崩潰，但對於同樣全身是傷的高異來說，依舊有着壓倒性的戰力優勢。
但是......爲什麼他不再上前攻擊了？
自從高異吹響哨子，將場面再次變回原本的對峙後，張屠就表現出了防守的姿態，沒有再向前一步。
是在忌憚【導演的口哨】所展現出的能力嗎？
不，不像，他甚至連試探性的前進都沒有了。
強烈的預感在腦海中升起，高異下定決心，不能放任時間流逝。
他用沾滿鮮血的右手抹了把頭髮，把雜亂的捲髮理成背頭。
不得不說，血液確實是個很好用的定型劑，現在高異的右手是個名副其實的“髮膠手”。
待發絲不再在眼前跳躍，高異才緩緩向着對方開口：
“你知道嗎，下面那個小丑，也就是主線任務中提到的災厄，會激發人內心深處最爲極端的恐懼。”
張屠聽到了話語，卻罕見的沒有做出迴應，只是用僅剩的左眼死死凝視着高異。
他果然打算拖延時間。
張屠的身體狀況很差，甚至沒有喝下肉體治療藥劑，沒道理是在等待身體恢復。
那就是他知道了，隨着時間流逝，會出現什麼轉機？
黃隊！
那位身受重傷，正處於彌留狀態的調查局成員，若他徹底死亡，那副本剩餘玩家就會降成五人，主線任務就將結束。
他難道想拖延時間，直到副本結束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必須要求變了。
如果手槍還在的話，也許可以期待突破張屠的防禦，通過攻擊大衣覆蓋不到的面部去殺死他。
但現在，自己全身上下再次沒有了武器，哪怕要殺死他，要靠什麼呢？
身後，洞穴底部再次傳來慘烈的哀嚎，似乎冒險小隊的攻擊又有了成效。
這也不是好事，他們現在要是真把“災厄”給解決了，那豈不是副本同樣會結束。
確認對面的張屠沒有起身的意思，高異轉過身去看向那蜘蛛版本的小丑比爾。
此刻的它身形已經又小了一圈，被幾個少年圍着扔石頭，隱隱還能聽見叫罵聲。
“沒見過這麼窩囊的副本boss.......”
高異嘴上吐槽着，但心中也有了底。
早在剛剛決定進入游泳館戰鬥，他就有了一個想法。
這個小丑，或者說“災厄”雖然麻煩，但有一點，有一點是可以被高異利用的。
在之前的遭遇中，他已經得出了結論，小丑關注他們這些玩家的原因，是“探索”。
只有去探索了副本真相，嘗試攻克主線任務的玩家們，會遭遇小丑比爾。
而那些完全不在乎副本劇情的玩家，例如調查局二人，釘子，乃至張屠，便從來沒見過小丑。
自己有着對付幻境的經驗，而完全不在乎副本劇情的張屠顯然沒有，要是二人同時被小丑影響，那哪方優勢就是顯而易見的了。
現在洞穴底部那位蜘蛛小丑，正飽受“恐懼”不足的困擾。
當它發現，洞穴中還有兩個活生生的恐懼來源時，又會做什麼呢？
這也是爲什麼之前，高異要這麼大張旗鼓地跳個崖，就是爲了讓小丑比爾知道，上方還有這麼一場戰鬥。
不出所料，隨着有一聲巨大的哀嚎，整個蜘蛛化的小丑驟然變小，躲進了下方的黑湖之中。
隨着幾位探險團少年前去，整個湖泊開始飛起密密麻麻的紅色氣球。
它們數量衆多，互相擠壓，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把整個洞穴底部覆蓋，並開始向上飛行。
而洞穴頂端的金色巨塔，也在此刻發出陣陣嗡鳴，似乎正在積攢着什麼。
高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張屠再次露出笑容：
“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恐懼吧。”
隨着一聲悶響，洞穴上方金光乍現，將整個洞穴映照出一片光明，也覆蓋了在懸崖上對峙的兩名玩家。
老套的精神攻擊再次出現，父母，扭曲的孩童，還有之前死在自己手上的釘子全部出現。
“都是你的錯！”
“爲什麼拋下我們！”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全部哀嚎着，扭曲着地向高異爬來，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嘴中流出綠色的膿液。
“行，使點勁，剛好幫我把衣服擰乾……”
當然，此刻的高異已經經過了兩輪小丑比爾的攻擊，這種程度的精神攻擊已對他效果甚微。
嘴上說着，他將【迷霧面具】緩緩掏出，戴在臉上。
精神抗性的驟然提升，讓高異瞬間擺脫了這本就對他影響不強的幻境。
擡頭看去，對面的張屠就沒這麼幸運了。
此刻的他雙眼冒着金光，兩隻手不住地撲騰着，用那把廚刀揮砍着空氣，嘴上的呼喊聲更是憤怒而恐懼：
“不對，你........你們怎麼會在這，不對不對，你們都死了！”
高異沒有說話，只是抖動雙腿，將凝固住褲腿的血痂折斷抖落，艱難地向前。
在剛剛他突然想起，自己其實並不是沒有武器，只不過被他忽略了。
右臂一揚，一把指甲刀出現在高異手中。
【物品：賦能指甲刀】
【品質：普通】
【類型：增益物品】
【特效：用這把指甲刀給自己剪指甲後，將會讓你的手指會火辣辣的疼痛，攻擊造成額外火焰傷害】
【備註：是辣椒，我加了辣椒！】
根據之前的經驗，陷入幻境的人，若是受到強烈的外部刺激，也會醒來。
若是要攻擊，必須追求一擊必殺。
在這種情況下，給自己剪個指甲，再用拳頭攻擊效果就太弱了。
高異將指甲刀翻動，撥出了其中用於修剪剔縫的小刀。
這刀可是既不鋒利也不長，如果要給近戰武器排個名的話，無疑是T5開外的水平。
但對付一個陷入幻境中的重傷之人，也並非不可以使用。
“你們是豬，你們都他媽是豬！我纔是人！”
張屠胡亂揮舞着廚刀，對着空氣一陣猛劈。
但由於沒有目標，只是在徒勞地消耗自己的體力罷了。
【武器大師】的特徵有所作用，高異將手中的指甲刀死死握住，緩緩向張屠逼近。
十米......五米......三米。
近在咫尺。
可就在高異小心翼翼地避開飛舞的廚刀，繞到張屠身體右側時，這位瘋狂的通緝犯突然有了動作。
不知爲何他竟然將刀鋒一轉，一刀扎進了自己大腿。
這一刀還避開了紅色大衣的覆蓋範圍，隨着張屠緩緩將廚刀抽出，潔白的刀刃已經染上一抹鮮紅。
張屠竟然用這種方式從幻境中逃了出來？
“你......難道就想用這個殺死我？”
張屠的嘴角咧到極限，將故作平靜的笑意與難耐的疼痛結合起來，形成一個抽象畫般的詭異表情。
他的右眼已經完全失明，必須將頭轉過九十度，才能用左眼的餘光看見高異。
其身體本就已經瀕臨極限，又給自己大腿來了一刀，顯然已經難以移動。
但張屠的抉擇極爲正確，他沒有揮刀攻擊身側的高異，而是將手中的【人屠】高高舉起，擲向懸崖邊緣。
在那，正站着一道高異的虛影。
他想完成“五殺”！
出乎意料，但並非不能接受。
張屠顯然想到了高異會來進攻，但他也低估了一個指甲刀能帶來的傷害。
意念聚集，【武器大師】的主動效果終於發動。
【主動使用，爲手中的任意武器附魔，給予其一個隨機特效】
隨着廚刀擊中懸崖邊上的虛影，高異也將這被附魔的指甲刀，狠狠扎入張屠的側頸。
對方當然有嘗試進行防禦，但無法視物的右眼，顯然無法給他提供足夠的信息。
二人的攻擊，就這樣同時生效了。
隨着虛影被擊中，高異只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把大鐵錘狠狠敲碎，並將殘渣丟入烈火。
滿口的鮮血涌出，被扎中頸部的張屠居然還有力量，一把將身側的高異推開。
本就已經氣若游絲高異猛然一退，撞在了一旁溼潤的巖壁上。
強烈的預感在他的大腦中發出警報。
不能倒下，在這裏坐下去，就起不來了。
而另一側，張屠的狀態同樣極差，指甲刀沒有被留在他的頸部，此刻已經開始流出縷縷鮮血。
他艱難地轉過頭來，看向倚靠在巖壁上，仍死死注視着他的高異。
媽的，這個突然出現的玩家進化率並不高，但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能力。
不，更關鍵的是他利用的這些副本要素。
但是.......這些都沒關係，我贏了！
那個之前故意放跑的，被叫做黃隊的男人已經快死了，張屠感覺得到。
作爲一位【連環殺手】，這個特徵不僅提供極強的謀殺能力，也能感受到受害者的體徵。
那個被叫做黃隊的男人，被張屠完成了“六殺”，肉體上也已接近崩潰。
死亡，本就是時間問題。
而當死神的鐮刀劃過其脖頸，副本內的玩家人數的會瞬間減少爲五人。
也就完成了副本的主線任務，迴歸門票將會入手。
只要拿着門票離開，這些收穫全部可以出手，負面效果解除後喝兩瓶D級，不對，C級的肉體治療藥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個敢於傷害自己的玩家，也已經被【連環殺手】標記了，大不了回到現實世界再弄死他。
媽的，敢這樣對我，不僅要殺了他，還要殺死他身邊每一個人。
張屠感覺脖間穿了一陣陣寒意，凍的他大腦發顫。
也就在這時，【連環殺手】所串聯了某一條線，斷了。
比預想中更快，難道那個男人自己放棄了嗎？
無論如何，就是現在！
【迴歸門票】來了。
“哈......你等着，在外面我一定.......弄死你。”
張屠再次咧開了嘴角，但這次是純粹的開心。
只要將門票拿出，一切都會結束。
但......面前這個男人爲什麼這麼冷靜？
張屠想要移動右手，揮動手中的門票。
但.......爲什麼沒有反應，自己的右手爲什麼連動都動不了？
就在他大腦一片空白之時，那個惱人男人的聲音從右側再次響起。
“我其實最早就在想，會不會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畢竟你從來都是追殺別人的那個人。”
張屠張了張嘴，再次使勁，但不知爲何，就是無法使用那張閃着金光的【迴歸門票】
在紅黑色的霧氣中，他幾次想要開口，但全身上下都變得不聽使喚。
有什麼在阻止我，難道是這個副本的某種詭異嗎？要怎麼解決？
張屠艱難地伸出頭顱，想要看一看那金色的巨塔。
“猜錯了........”高異似乎讀出了對方的想法，用同樣微弱的聲音，一停一頓地說道：
“是你自己的黑紅霧氣啊，忘了這裏的規則嗎？”
在張屠那恍然大悟的絕望眼神中，高異一字一頓地說出判決：
“不，能，逃，跑”
黑紅色的霧氣不知何時驟然變濃，阻止着參與者一切逃跑行爲。
決鬥，只有決鬥。
只有勝利者可以離開。
張屠向後踉蹌着，徒勞地捂住噴涌的鮮血，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都沒有說出口來。
他翻轉了幾次手套，抖了抖左手手腕的紅色紋身，看了無數次【迴歸門票】。
張屠想要找到些能救下他的東西，但此刻的他早已用光了底牌。
“動吧，只要身體一有變化，我馬上再次吹響哨子，再來一次。”
高異將【導演的哨子】叼在嘴上，給予了最後一擊。
不得不說，張屠的求生意志和身體素質都極爲出色。
脖間插着把刀的情況下，依舊在石壁上踉蹌出了十來米，最終才無力地倒在地面。
高異沒有上前補刀，並非不想，而是已經突破極限的身體已經不再允許他進一步攻擊。
他最後的堅持，便是站立在那，將【導演的哨子】叼在嘴上，目睹着張屠最後的掙扎。
直到對方倒在地上，系統提示有在耳邊響起時，高異才鬆開了那股沒來由的氣力。
失去支撐的肉體轟然倒塌，尖銳的石壁確實不適合平躺，但此刻的高異也已沒得選。
他整個人像只被颳了鱗的魚，在灼熱的煎鍋中等待死亡。
掙扎地從手腕又掏出一瓶【E級肉體治療劑】，倒不是不想用D級的，確實是沒得選了。
在遠古時期，有些宗教認爲血液就是靈魂。
這是因爲他們觀察到，一個人受傷後失血過多，便會迎來死亡。
如果他們的想法有所道理的話，那麼高異的靈魂已經幾乎漂浮在半空之中。
張屠那“五殺”帶來的傷害，並沒有隨着他的死亡而消散，只是如某種詛咒般殘留在高異身上。
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什麼幻覺，一半黑一半白……
“話說我能不能上天堂啊…….不對，死在這副本里該歸哪邊管，閻王…….還是路西法？”
高異那詭異的幽默感依舊，好消息是，今天的他應該不需要思考這個問題。
不知何時，王武舟已經穿過那泳池底部的破洞，跟入了這洞穴之中。
下方，少年探險團們發出一陣歡呼。
而【安樂椅偵探】提供的聽力加成，讓高異能夠辨別出越來越近的警車和救護車的笛聲。
看樣子，今天是死不成了。
“好想睡覺啊......”
高異看向巖壁上正緩緩褪去的金光，有氣無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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