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鄭驕嘴快，說完纔想起，賀無虞不曾見過鄭珣，有些事情無法跟她說。
所以，她嚴肅道：“那當然是因爲他腦子有坑。”
齊永霽的行爲確實無法解釋，但是這個世界上連鄭珣這種不合常理的人都能存在，這樣一想，也不奇怪……
不奇怪纔有鬼！
元嘉說過墉王是什麼天命之人，鄭瑾是他的命定之人，他冥冥之中對鄭瑾或許會產生一些感應，但是絕不可能僅僅因爲感應就來大雍冒險。
作爲以後的褐國皇帝，他不可能那麼衝動愚蠢。
所以背後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而且很有可能是關於鄭瑾的。
這次跟墉王正面對上，她才發現對方可能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不好對付。
也因此，纔會連累鄭九出事……
鄭驕神色有些恍惚。
賀無虞配合地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或許是吧。”
她看出來鄭驕不願意多言，她並不打算逼迫她。
只是忽然擡手，揉了揉她的臉：“驕驕，鄭九的死，並非是你的錯，若是墉王知道你願意替他揹負這種罪孽，怕不是要笑醒。”
鄭驕微怔：“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爲我也曾經歷過你現在經歷的一切。”
賀無虞知道，鄭驕看起來果斷瀟灑，實際上再心軟不過。
“你……”
“驕驕，戰爭是殘酷的，兩國相爭，少說也得埋葬成千上萬的性命，剛開始，我跟你一樣不習慣。”
她的目光柔和，像是包容的前輩。
“後來呢？你怎麼想通的？”
“沒有想通，現在依然沒有想通，習慣久而久之，就會轉化成仇恨。”
鄭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賀無虞躺到她旁邊，和她面對面，直視着她的眼睛：“驕驕可明白？”
“我懂，與其自責，不如找機會弄死褐國和墉王。”
賀無虞欣慰一笑容=，額頭抵住鄭驕的額頭：“驕驕，若是現在離開，也來得及。”
鄭驕詫異地問：“你不是向來厭惡逃兵嗎？”
“但是你不一樣，戰場上有我就足夠。”
而她金尊玉貴的公主，就該在京城裏，漂漂亮亮，快快樂樂。
“你要趕我走啊？”
“那不會，只不過還是更希望你平安，”賀無虞知曉她的志向和抱負，唸叨幾句讓她回去，不過是她心中微薄的期望，“不過，上了戰場再想離開就難了。”
說起來容易，但是真要做大將軍，如何不會沾染人命？
即使殺的是敵人，即使動手的時候不會心軟猶豫，但是一次次，消逝在手中的是鮮活的人命，是同樣會說話、同樣有家人……跟他們一樣的人。
刀劍長槍插入血肉的的輕響，噴濺在身上溫熱的鮮血，一輩子都會縈繞在腦海和夢裏。
許多從戰場上下去的老兵，甚至無法做回一個正常人，夜夜噩夢折磨得他們疲憊、惶恐，戰場上的記憶烙印在他們靈魂，久而久之，瘋掉的有，成爲驚弓之鳥的也有。
她太清楚要戰勝這些需要怎樣的意志，一想到她會承受這樣的痛苦，她都會覺得心疼。
鄭驕沒有懼怕，也沒有退縮，而是輕聲問道：“那你也經歷過那些嗎？”
“肯定的。”
“那你怎麼熬過來的？”
“我啊……”賀無虞的語氣悠遠，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也沒什麼，都過去了。”
回首過去，再看那些艱辛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幾句。
她並非不願意與她說，而是……要面子。
咳咳，她這麼強可靠，怎麼會有那樣狼狽的時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