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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琴操

作者:花梵
顶点公主,微臣要失礼了!

  天边残阳如血,容妃身上流仙裙虽然并非正红色,此刻在夕阳映衬下,竟也艳丽如血。

  远远看来,使她本就跋扈的眉眼,更加凌厉三分。

  “让开!混账!让本宫进去!”

  “娘娘,您稍等,請容奴婢通禀一声。”

  “我不可能让那狐媚子污染龙床,贱婢!你给我滚开!”

  “哐——”

  一阵火爆踹门声自殿外传来,负责把门的小宫女似在极力游說什么,对方却不为所动,只一個劲往殿内闯。

  终于,双方僵持间,但听夜幕下清晰“啪”一声响,继而响起小宫女痛呼声。女子一身炫目红衣,张扬如火,匆匆燃烧而来。

  “贱人!”

  一见面,尚不及招呼,迎面便是一火辣软骨鞭!

  对立的琴操正低头解着帝王帝王腰带,在她沒有反应過来之前,女子迎面一鞭子,正正抽上她肩头。

  “啪”的一声,血花绚烂,皮开肉绽。

  琴操抬手抚上肩膀鞭伤,幽深的眸子刹那思绪万千,娇俏水唇紧抿,看了一眼容妃,又望向闪身到一侧的帝王。

  旋即,红衣女子又以为她的直视是冒犯,再度扬鞭。

  “贱人!竟敢瞪本宫,找打!”

  女子手中软骨鞭宛若灵蛇,空中一卷,再度袭向琴操面门。

  “啪——”

  又一声鞭花炸开,不過并未如所料想般,抽破琴操眉心,反而在琴操眼前半寸处,被纤细手指抓住。

  “娘娘,琴操委实想不出究竟哪裡得罪了你。”略哑的嗓音虽是不甚高昂,却隐有威慑。

  “還敢狡辩!”容妃被那双漆黑眸子睨视心裡沒底,小手不觉抚上小腹,又蓦然想起什么,怒不可遏:“還我儿命来!”

  软骨鞭被猛力抽回,同一时刻,琴操放手,侧目看向那慵懒已然侧坐在玉椅上的帝王,意在請示。

  “皇上。”

  被唤的帝王闻言凝眉,掌心长掌都是肉,无奈只能摆出局外人模样,并不打算插手。

  琴操静默半晌未曾得到回应,不得已平复呼吸举目望向容妃。

  “娘娘,您的孩子是因为您自己误食夹竹桃粉才滑掉,琴操实在冤枉。”

  “你還狡辩!”

  容妃抖手,這一鞭子来的极为短促,容妃自小习武,如今用了十成力,一鞭子下来,琴操不避不闪,鞭尖正正卷到脸颊,顷刻溅出一串血红来。

  艳丽的血珠随着鞭子收回而飞起,跟着鞭尾在半空划出一道刺目的弧,撞上浴池内明黄纱帐,三两滴,为数不多,却意外刺目。

  单薄未着寸缕的身子被鞭子抽打一瑟,握拳,却未动。

  一道血口,自颧骨蔓延到下颚,皮肉顷刻红肿,惊心的血滴沿着细腻的面颊滴落,“嗒”一声,打到白玉地面,晕染开来。

  一霎,满室皆寂。

  一时气急的容妃许是未料到琴操不躲,抬眼看见其花容被毁,下意识望向那玉椅上男子。不论如何自己动了皇帝的女人,并将其毁容……

  “皇上。”容妃哭腔软声一唤,先发制人哭诉起来:“是琴操她……她身为我的婢女,却害的臣妾滑胎,如今又踩着臣妾的肩膀爬上您的龙床,臣妾哪還有脸活在世上?臣妾不活了!”

  帝王一把搀扶住胡闹的容妃,侧脸睨视琴操:“她說的是真的?”

  “琴操冤枉。”

  “她冤枉什么?当初那带有夹竹桃的糕点,就是她亲手端上来的!”

  “這点,的确是奴婢,但那……”

  “呵,狐狸精!你倒是开明。”

  容妃唇角勾起冷笑抬手,一圈又一圈将软骨鞭缠绕在手腕。

  “皇上。”继而扭头对那玉椅上帝王千娇百媚一笑,不急不缓說出今日强闯帝王寝宫托词“长乐妹妹病了,想是被今天下午吓着,正发烧,您去瞧瞧么?”

  “长乐?”沉寂半晌,低沉的声线方才慢悠悠扬起:“她近日真是越发娇贵了。”

  容妃一瑟,默默为长乐捏一把汗。

  古人言,帝心难测,诚然如此。

  “皇上,您也知道长乐妹妹性子生来良善,胆小怯弱。”

  容妃眸子暗暗一转,盈盈跪下:“长乐妹妹身子单薄,身份又是庶出,自小便被人欺凌,如今面对惊雷而胆怯,也是在所难免,還望皇上多……”

  “嗯。”只一单音,蓦然将容妃游說哽在喉中。

  帝王坐拥三宫六院,他能真心相待几個?

  昨日路過容妃宫殿,不過见這琴操有两分姿色,今日才叫来殿内伺候,沒想到闹出這等事来。

  容妃向来的火爆脾气,背后又有皇后撑腰,也罢。

  皇上叹息一声,最后看琴操一眼,竟头也不回离去。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华灯初上时,花解语喝完白粥正打算休息,朝霞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随手扯過一件外袍披上,人刚走到殿外,便见两名小太监搀扶着一浑身是血的女子进来。

  “站住!”

  花解语凝眉:“你们這是在干什么!”

  那太监也知道花解语现在恢复了天玑公主的封号,神色虽然不恭,但也如实答了。

  “回公主,這位的新调到朝霞宫的婢女,皇后說您已经重新得了封号,又要嫁人,身边每個照应的說不過去。”

  花解语唇角溺出一丝冷笑:“我這裡是朝霞宫,可不是乱葬场,你确定她還活着?”

  那太监脸上一脸尴尬,见花解语也是個不易得罪的主,干脆将人影扔到门口交差。

  “总之宫女我們是送到了,至于她有沒有福分伺候公主,却不知小的们能管得了的。”

  语罢,也不管花解语脸色有多难看,小太监匆匆流走。

  莺儿听见声响,一早有冲了出来,不過胆子比花解语小些,一直站在花解语背后沒有做声。

  花解语原不想管這些宫裡事,今日若真的收留這女子,明日指不定惹出什么是非来。

  偏偏人被扔到门口,上面還压着“皇后美意”。

  无奈一声叹息,只好皱眉上前。

  “喂……”

  伸手探了探女子鼻息,呼吸虽然微弱,却還活着。

  “莺儿,去烧些热水。”

  “公主,您要救她?”莺儿震惊瞪大眼睛:“您看她這样子,显然是开罪了人的,我們现在是自身难保,哪能……”

  “要你去你就去!”

  花解语拔高了声线,莺儿這才不甘不愿转身去厨房。

  地上女子勉强還有些意识,花解语拨开她脸上湿粘的发丝,借着月光打量,发现是一张清俊的小脸。

  只可惜上边鞭伤累累,已经毁容。

  “既然意识是清醒的,你還能站起来嗎?”

  女子好像沒有听到花解语說话,未应。

  “呵呵,莫不是要我搀你起来?”

  “……”

  “喂。”花解语伸手拍打对方小脸,奈何不论怎么做,对方都沒有丝毫反应。

  无奈之下,只好召唤婢女,两人合力将她搀扶进厢房。

  莺儿手脚向来麻利,热水烧好后送进大殿,花解语亲自将女子身上淋漓的血衣解开,裡面伤痕遍布。

  “我們朝霞宫和冷宫沒有什么差别,所以金疮药也只是下等的,不過好在能止血,保你一命。”

  “公主,你和她說這么多干什么?你看她一副求死的样子。”

  莺儿皱眉,嘴上如此說,手中洗布巾为她净身的动作却沒有挺過。

  两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将女子清理干净。

  窗外月上中天,悠悠月光透過合不严的窗缝照进来,带着两分苍白的味道。

  离去前,花解语打量眼周围大殿,不知是在解释,還是在自言自语。

  “你就当這裡是冷宫吧,屋子勉强也就這样了,過两日我在找人修缮一下。”

  女子眨了眨眼,沒有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

  “琴操……”

  這是花解语第一次听见女子說话,声音低压,带着无限的沧桑疲倦。

  花解语微微愣神,她以为她段時間内都不会搭理自己。

  但這么快分析清局势,可见她還是個明知之人。

  “我叫花解语,就在你寝殿的隔壁,有事可以找我。”

  语罢,转身将殿门阖上,自己则带着莺儿离开。

  两人刚走沒多远,莺儿揉着酸疼的手臂便忍不住抱怨:“公主,您尽乱发善心,這女子来历不明的,万一是皇后那边的人怎么办呐。”

  “我們也沒有什么秘密可言,就算是皇后的人,也沒必要担心。”

  “万一是呢?万一是皇后想要陷害我們呢?”

  花解语抿唇:“如果是真的,那她就任你处置。”

  莺儿扁嘴,闻言再不做声。

  折腾一夜,加之花解语担心百裡离的事,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

  随着年关临近,花解语原以为宋裴该时常来宫中走动,与太子等人沟通。

  奈何她在东宫那边等了多日,都沒有碰到对方身影,反倒是时常能瞧见傅颜。

  一身白衣如雪立在太子身边,眉眼疏离含笑,偶尔对太子指点一二。

  他明明也瞧见了她,却伪装的无懈可击,动作自然转過身去。

  這样的日子持续五日后,花解语意识到被动永无出头之日,当晚决定冒风险出宫一游。

  莺儿得知花解语要亲自出宫,简直被吓破了胆子。

  奈何花解语是個倔强脾气,而且眼下的行事,也容不得她有第二條路走。

  “我出去至多不過一夜時間,你沒事的时候去看看那位琴操姑娘。”

  “她身子已经康健的差不多,却一直不肯出门,我們送进去的膳食也基本沒有动過。”

  “她吃不吃是她的事,送不送是我們的事。”

  花解语又宽慰了莺儿几句,這才起身离开。

  因身上有了贵妃给的令牌,花解语扮作男装出宫方便很多,基本沒有受到阻拦。

  一身干练男装裹身,单薄清瘦的身影兀自穿梭過小巷,再拐過长街,抬眼对上的正是灯红酒绿一片歌舞升平。

  偌大镀金牌匾高高挂在门前,龙飞凤舞三個大字———百媚生。

  宋裴生性风流,之前自己撞见他一次,便是在花楼這种地方,在来之前她也有特意探听過,百媚生是帝都叫得响名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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