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應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 第157節

作者:未知
那是件素白的中衣,綢緞料子,這府中只有應翩翩會穿,布料幾乎還是新的,可整件衣服卻已變得破破爛爛,很明顯是被人用大力撕扯過。 傅寒青心臟的跳動快了起來,不禁將手攥緊,扔開被子之後,又將牀鋪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在枕頭下面又發現了一片衣角。 這衣角上的花紋十分明顯,正是府中護衛們所穿的服色。 傅寒青將衣角握在手中,臉色頓變。 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他甚至不敢去想,而緊接着,便有人匆匆趕過來告訴他,鄒勝酋也不見了。 其實從方纔開始,人們就沒有看到鄒勝酋,但這府中的囚犯只有應翩翩一人,其他人可都是能正常出入的,衆人便只當鄒勝酋有事離開,並未多想。 直到這時聽見傅寒青特意問起他,應翩翩又一直找不到人,他們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恐怕嚴重了。 “立刻去調查鄒勝酋最近接觸了什麼人!”傅寒青氣的渾身發抖,連聲音都在哆嗦,他覺得他的心也像應翩翩那件中衣一樣被揉碎了。 如果……如果鄒勝酋敢做出什麼,他一定要把這個人千刀萬剮,讓他後悔從孃胎裏生出來! 傅寒青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又說道:“這間房中一定有暗道,你們給我把房子砸了。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人給找出來。”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未動,傅寒青厲聲道:“還不快去?” 他的手下們這才知道傅寒青是認真的,連忙答應着,好不容易找到了幾支大錘,掄起來開始砸牆。 應翩翩派過來的小廝,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了這處院落。 他講明來意,照着應翩翩所說,開口先要銀兩,鼓足勇氣報了個五十兩銀子,沒想到傅寒青竟然當真眼也不眨地拿了出來給他,只是讓他趕快帶路。 小廝大喜過望,壓抑着興奮,轉述了應翩翩帶給傅寒青的話,又說了酒樓的位置。 得知應翩翩的下落,衆人都是大鬆了一口氣,傅寒青當即毫不遲疑,追到了酒樓中。 故而鄒勝酋不明白傅寒青爲何一見面就是如此怒氣衝衝,還以爲他僅僅是因誤會了自己對應翩翩剛纔做的舉動,卻渾然不知在傅寒青來之前還有這段前情。 當時應翩翩借醉倒在牀上,早已經給他佈下了致命的陷阱。 見傅寒青出手就是殺招,鄒勝酋絲毫不敢大意,只能拼命抵抗,兩人就此打了起來,激起外面賓客們的一片驚呼之聲。 傅寒青擔心若是趕來時已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又或者應翩翩形容狼狽,不適宜被人看到,便沒將自己的手下帶進來。 但他一個人的武功已經足夠,房間外面的車伕以及剛纔試圖阻止傅寒青找到這裏來的跛子都已經被打倒了。 應翩翩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觀賞傅寒青與鄒勝酋動手,完全是一副打死誰他都無所謂的態度。 看了一會之後,他慢悠悠走到門口,只見車伕到在那裏昏迷不醒,和鄒勝酋密謀的跛子則趴在地上,儘量不引起傅寒青注意的一點點向着遠處蹭,顯然準備大難臨頭各自飛,趁機逃跑。 應翩翩微微一笑,提起腳,踩住了跛子的衣裳。 跛子再往前爬的時候感受到了拉扯,回頭一看,只見應翩翩站在那裏,笑得惡劣。 看到這名應將軍留下來的唯一血脈,跛子十分心虛。 他心中想着,自己與鄒勝酋說話時特意走了老遠,應翩翩不可能聽到,也就不會了解自己的身份。可能多半知道他跟鄒勝酋是一夥的,卻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看見傅寒青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他心中已然膽怯,更何況作爲應鈞當年舊部中的叛徒,今天這件事更是不能聲張出去,否則自有人會殺他。 想到此處,跛子諂媚地衝着應翩翩笑了笑,帶着哀求說道:“應公子,我只是受了鄒勝酋的指使……” 話還沒有說完,應翩翩就在脣邊一豎指,做了個“噓”的動作。 而後,他蹲下身來,掏出一枚豔紅的藥丸,捏開跛子的嘴就要往裏面塞。 跛子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大驚之下正要吐出來,應翩翩卻手疾眼快,一手掐住他喉嚨,另一手在他上腹處狠砸一拳,跟着捏住了跛子的嘴,把他的臉往上一擡。 一連串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只聽“咕咚”一聲,那藥丸就已經落進了胃裏,口中殘留的氣息有些香,但更多的是辛辣。 “應、應公子,你你你這是給我吃了什麼?” 應翩翩卻微笑不答,鬆開了踩住對方衣服的腳,如同趕蒼蠅一般說道:“滾罷。” 跛子這時反而不放心走了,欲言又止,正要再向應翩翩追問,卻忽聽見從房間裏傳來一聲什麼東西碎裂的爆響,緊接着是人體砸倒在地的沉悶聲音。 鄒勝酋“啊”地一聲大叫,隨即便沒聲了。 跛子只覺得毛骨悚然,跛子發涼,不敢再多說一句,忙不迭地跑了。 應翩翩並不攔他,慢悠悠地回到了房中,發現傅寒青已經將鄒勝酋打倒在地,寒光閃閃的利劍架在了他的跛子上,鄒勝酋趴在地上,滿身是血,不住喘息。 “枉我對你一番信任……” 傅寒青的話中帶着沉沉的隱怒:“什麼人都敢覬覦,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鄒勝酋咬牙忍痛,斷斷續續地說道:“將軍……我是冤枉的。您不能殺我,我是,老侯爺的人,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傅寒青神色微動,不禁扭頭看了應翩翩一眼,卻見應翩翩閒閒地站在旁邊,也沒有什麼驚慌的樣子,只是慢條斯理地繫着自己的衣帶。 傅寒青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不知是痛是憐,是氣是惱,回過頭來喝問鄒勝酋:“你說什麼?” 鄒勝酋掙扎着道:“將軍,我從一開始就是老侯爺派到您身邊的,您忘記了嗎?這些年我兢兢業業地辦差,也是老侯爺的一番愛子之心,從未有過背叛之舉!” “只不過這回您竟然把應公子關在身邊,實在是太瘋狂了,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您,反而時時刻刻的都想着要從您身邊逃離,或者唆使您做出出格之舉,這又讓人如何能夠放心?” “老侯爺就算千錯萬錯也是您的親生父親,他是真心實意爲了您好的,怎能眼看這樣的局面發生呢?他吩咐我多盯着應公子一些,沒想到卻被應公子抓住漏洞,故意引誘於我,想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進而報復老侯爺,請將軍您明察,不要爲情所矇蔽啊!” 傅寒青冷聲道:“你可知道我父親在哪裏?” 鄒勝酋苦笑道:“這個小人當真不知,小人只是聽從侯爺的囑託好好輔佐將軍,不要讓您行差踏錯。至於侯爺的具體去向,他那麼謹慎的人,既然留我在您的身邊,又怎麼可能告之於我呢?” 應翩翩笑看着這一幕,經過他一番謀劃,如今的劇情發展與之前相比,雖然過程不同,但是殊途同歸。 原書中鄒勝酋被應翩翩押到傅寒青面前時也是這般,滿面委屈、聲嘶力竭地說道:“將軍,我這一切都是出於對傅家的忠心,實在是應大人陷害於我呀!我乃自小爲侯府效力的家將,應大人卻是宦官之子,素日言行癲狂,如何能信?!” 不過應翩翩卻不想像那時那般去解釋了。 “傅寒青。” 應翩翩的眼睫微微眯起,語氣平平地說道:“我很討厭這個人。” 鄒勝酋渾身一震,仰頭看去,應翩翩卻連正眼都未瞥他一下,直直地盯着傅寒青:“所以——留我,還是留他?” 他負手而立,眸光波瀾不驚,脣角卻隱含着一絲嘲諷的弧度,甚至尖銳的帶了惡意。 傅寒青望着應翩翩的眼睛,兩人之間彷彿堆疊了無數徘徊輾轉的時光,又被歲月的滄浪打溼,終究模糊黏連,再也理不清,辨不明,回不去。 傅寒青握住劍柄的手一緊。 正以極度緊張的心情盯住他的鄒勝酋立刻注意到了這個動作,一股不祥的預感陡然掠過心頭,顧不得思量事情怎會到了這個地步,他瞳孔皺縮,失聲呼道:“將軍,不要——” 傅寒青一劍而下,血光飛濺。 鄒勝酋的胸前被長劍開了一個血洞,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還無法相信,自己就會這樣死了,於是極力地向着應翩翩伸出手去,嘴裏奮力地說着什麼。 應翩翩站在原地,冷淡地俯視着他。 傅寒青的目光依舊看着應翩翩,將劍一抽,鄒勝酋抽搐幾下,指尖擦着應翩翩的衣袍下襬劃過,向後仰倒,瞪目而亡。 主角親手殺了他上一世曾經想要庇護的下屬,真是圓滿得宜,合情合理。 “這樣很好。” 應翩翩彷彿沒有看見傅寒青劍上滴落的鮮血,以及他神情中遮不住的陰霾,向着傅寒青一笑,神情就像個得到滿足的孩子。 “我們回去吧。” 傅寒青什麼也沒說,直接將血淋淋的劍收回鞘中,走過來要拉應翩翩的手,應翩翩卻將雙手一負,先從房中出去了。 經過鄒勝酋身畔的時候,他的目光冷冷一瞥,腳步卻並未停留,徑直走出酒樓。 第117章 苦心無生相 傅寒青那些下屬們在樓下忐忑不安地等了許久,聽到上面的打鬥聲,還以爲傅寒青竟然會氣急動手,多半是應翩翩出了什麼事,卻沒想到對方倒是先一步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看上去依舊像往日一樣趾高氣揚,神氣活現。 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就知道他坑別人還來不及,肯定不會出事的! 有人忍不住問道:“應公子,怎麼就你一個人?將軍呢?鄒護衛呢?” 應翩翩挑簾子上了馬車,從容坐好,笑着說道:“鄒護衛死了,將軍收屍。還不幫忙去?” 衆人一怔,沒弄明白他是說笑還是說真的,正要再問,就見到傅寒青隨後而出,衣上沾了些血跡。 “將軍?” 傅寒青道:“處理一下二樓左側包廂中的屍體,門外昏迷的車伕帶走。另外給老闆一些賠償。” 應翩翩沒有胡說,傅寒青竟然當真爲了他殺了鄒勝酋這名追隨多年的老部下——他原來,從不會如此。 傅家的家將們忍不住看向應翩翩,心中掠過深深的寒意。 這個人讓傅寒青徹底發了瘋,兩人之間可真是一筆孽債。 傅寒青將人找了回來,卻也看不出來很高興的樣子,一路上臉色都是沉的,應翩翩也不去搭理他。 直到回到了他們說居住的那個四合小院,應翩翩正要往自己的房中去,傅寒青卻一把將他抓過來,猛一下就抄進懷中,一言不發地抱着應翩翩轉了個身,徑直進了他自己的居所。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顯得非常焦急狂躁,後面跟着的護衛們互相看看,都識趣地止住了腳步,躲得老遠。 傅寒青生的高大強壯,當年在軍中的時候就有力能扛鼎的名聲,天生神力,所用的長矛足有百餘斤重,在他手中都能夠掄轉如飛,此時抱着應翩翩更是不在話下,快步進了房間,將應翩翩單手扔在牀上,然後“砰”一聲關了門。 應翩翩全程沒有掙扎,也一言不發,直到被傅寒青放下來,才從厚厚的被褥間坐起身,發現整個房間竟然一片喜紅。 這樣烈的顏色,在夏日裏無端讓人覺得燥熱,就像傅寒青不合時宜的感情。 好在佈置的人想的還算周到,在牀腳處的地面上放了冰盆,纔不至於讓人待在裏面會出上一身粘膩的汗水。 應翩翩突然覺得有些荒謬,他居然被傅寒青從鄒勝酋那邊的牀上弄回來,又扔到了這邊的牀上,這都叫什麼事。 好在傅寒青雖然表現的急不可耐,卻並沒有立刻撲上來,應翩翩伸手摸了摸冰盆中雕成假山模樣的晶瑩冰塊,膚光與冰雪相映。 他說道:“怎麼,殺完自己的手下,又心疼後悔了?” “我殺他,是因爲他確實對你有不軌之心,我說過往後要護你無憂,你不想要他活着,那麼他死不足惜。可是咱們之間,有咱們要算的賬。” 傅寒青的聲音寒涼,細聽之下,又有着濃重的哀傷。 “應玦,要主動跟他走的人,確實是你吧?否則他不可能能夠那麼輕易地接近你,讓你信賴,帶你離開。你給我報的信,也是事先算好的。……你在利用我對你的愧疚和喜歡。” 應翩翩輕描淡寫地道:“對。” 傅寒青道:“那既然是你的設計,你爲什要針對鄒勝酋?是因爲那時候……你們有什麼舊怨嗎?” 應翩翩看了他片刻,竟然笑了,靜靜的笑意流淌在他皎白的臉上,隱約竟讓人感到一種心驚。 他吐字極輕,每一個字卻都極是清晰:“我是跟他有仇,但歸根結底,一切都是因爲你。你猜測我主動跟他離開,爲何卻不猜,我其實也是算計好了讓你將我抓到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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