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什麼是一家人
自己人打自己人面色不改,出手速度極快,看樣子似乎還懂寸勁,手中棍子輕輕一點,一個和尚的大腿耷拉下去。
他的動作很輕,骨裂聲卻很響。
玄奘不敢睜開眼,他低着頭一直唸叨經文,顏白聽了一下,這次不是阿彌陀佛,是自己聽不懂的。
顏白把衣服披在玄奘身上,俯身間輕聲道:“我敬重你,給你三天時間,沒有度牒的去補度牒,寺產不對的趕緊想辦法把缺的補齊,三天之後我要清查你們寺廟!”
玄奘驚恐地擡起頭:“顏縣令何故做絕!”
顏白搖搖頭:“我這是在爲你們好,既然都是四大皆空了,那些腌臢之物就不要摟的太多,張嘴香火,閉嘴香火真的怪難看,夠喫就行,忠言逆耳。
我說都是內心話,實打實地爲你好。”
“上次的事你告訴了陛下?”
顏白又搖了搖頭:“我沒說,但被一個叫做青雀的小子算出來了!他是衛王,如果你們要是覺得不服氣可以去找他,就在延康坊。”
顏白走了,大門也關了,看熱鬧的百姓看不了,只能悻悻地離開。
晚霞如火,帶着寒氣的風已經偷偷地來到長安城,顏白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大雁塔覺得有些不滿足,可是一想今日看到了玄奘又覺得收穫滿滿,大雁塔遲早會有,就是不知道這玄奘什麼時候去取經。
“明日朝會你要參加,和尚的腿斷了,雖然不是你打的,但緣於你,要注意!”
顏善剝着雞蛋殼,剝開一個一口塞到嘴裏,一邊噎得翻白眼,一邊小聲的給顏白說話。
大嫂正好看到顏善偷喫雞蛋,上來就是一爆慄:“你是沒喫過雞子是吧,這是明日要去裴府納徵聘禮中的一樣,我說數來數去總覺得數不夠,原來都被你給吃了!”
說着按着顏善就是一頓猛敲:“喫喫喫,噎死你個狗東西!”
顏白忍着不敢笑,淡定的回道:“沒有什麼要注意的,我就打了一個,我現在是勳貴,了不起賠點錢,人是他們自己打的,關我啥事!”
老爺子冷哼一聲:“你身爲縣令,知法犯法已經是大罪,現在還嘴硬不關你事,不知道明日御史要如何彈劾你!”
看着大兄走了過來,顏善終於從嫂子的魔爪下得到了解脫,顏白讓開一個位置,說道:“大兄,這事如果落在你身上您會怎麼辦?”
顏師古看了顏白一眼:“人越活越沒血氣,不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從精神上,所謂老而不死是爲賊,是說人活得越久越精明,很少會意氣用事。
但這事如果落在我身上,我的選擇會和你一樣。
少年人的莽撞不是錯的,我們做事所爲還是最後的結果,無論是用腦子還是用蠻力,都是爲了達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個結果而已。
其實想想,最後還不是要達到目的麼?也就繞了一個大圈子,也就是有的繞的圈子大,有人繞的圈子小。”
顏善看看自己阿耶的臉色,小聲道:“佛門和許多官勳勾連甚密,今晚整個長安城說不定都有好多家在挑燈寫奏摺,看看能從今日這件事裏摳出點什麼,然後順理成章地喫到自己的嘴裏。
玄奘以前在洛陽學佛,被譽爲佛子,十三歲出家,二十一歲受具足戒,武德八年的時候上表朝廷奏請去西方求法,但未被允准,這個人肩託佛門氣運,今日他受辱,這佛門反撲之力定會兇猛異常。”
顏師古瞪了顏善一眼:“你年紀輕輕的你還沒你叔有魄力,他佛門畢竟是在背後,就算能左右,能左右陛下?
打幾個和尚有什麼大不了,不事生產,於國無功,六根不靜,明說以身伴佛,爲何卻又有梵嫂這一說?”
顏白聞言好奇道:“大兄,梵嫂是何意?”
顏善看着沒人注意,又往嘴裏塞了一個他故意剝壞的雞蛋,含糊不清道:“和尚的妻子叫梵嫂,南北朝舊事,源於後秦高僧鳩摩羅什,有了他這個前者之後大家都紛紛效仿,在南北朝達到了巔峯。
武德一年我朝開始禁止和尚結婚,發現的要拉去做苦力,到如今看着才正常些。”
大兄歪着頭看了看顏白:“小白,你走時爲什麼要跟他說那麼多,這不是給了他們亡羊補牢的機會麼,如果你沒說,明日朝堂上拿出來,最起碼能好受些。”
顏白撓了撓頭:“我其實根本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勾當,我說那話也是嚇嚇他們,他們的存在很有必要,但是需要控制。
明日如果陛下問起,我就實話實說,計劃把寺院也納稅,他們那麼多的寺產,光是賣燃香一年的收入就能抵上百家鋪子。
他們啊,是隻進不出,唯一出的那次還是立碑那一次,想讓整個長安感激他們,結果遇到我這個二愣子,白白折了六十萬,估計氣得睡不着!”
老爺子莞爾,拍了拍顏白笑道:“你啊,滿腦子壞水!對了,納稅一事你明日別提,明日我也上朝,真要說我說最合適。”
大兄也笑着拍了拍顏白的肩膀:“無貪念,就是少年人最好的心,大兄預估你明日又該罰銅了。”
顏白無所謂道:“也沒見到過。對了,爺爺,明日您就別去了,我忍着點,應該不會有啥大事!”
老爺子搖搖頭:“咱們一家人怎麼鬧都可以,可如果他們鬧得太過了,我這個當家長的也要出來給你撐撐腰。”
顏善趁機又往嘴裏塞了一個雞蛋,也不知道啥毛病,他對煮熟的雞蛋總是情有獨鍾,就跟李晦看見水坑就想釣魚一樣。
大嫂很擔心雞蛋被喫完了,來了好幾趟,瞅了幾眼總覺得數目對不上,再看看自己兒子顏善嘴角的雞蛋黃,默默走到顏善身後就是一擰:“沒喫過雞子是吧,我說咋這麼少呢,都被你吃了是吧!”
顏善不服回道:“我看到小叔給了大肥好幾個!”
顏白站起身,認真道:“伽羅,點燈,我要寫個奏摺,明日上朝要用,大兄嫂嫂早些休息,顏白就不打擾了!對了,嫂嫂,今日納吉沒有給裴家信物,拜託明日把這個交給裴小娘子。”
說着顏白從脖子扯下一個箭鏃,這是當時在涇陽的時候撿的,獸骨打磨的,顏白覺得有趣就找根繩掛在了脖子上。
顏善看着顏白逃也似的走了,趕緊道:“娘,明日衙門有事,我也要……”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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