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靈州

作者:微微的薇
朔方,意爲北方。

  朔氣是指北方的寒氣,北方很冷,故稱朔方。

  十月初三,顏白到達了朔方境內,七日之後到了朔方治所-靈州。

  這一路就算曬不黑的顏白也曬得黢黑,李晦就不用說了,直接就開始脫皮,好在顏白帶了翹嘴一起來。

  翹嘴拿出特製的抹臉潤脣油,抹了之後好了很多。

  不然的話李晦的這張臉就毀了。

  史仁基應該是基因覺醒了,他就像是北方的狼,越是往北,越是寒冷他的精神氣也就是越好,除了他的臉有點紅,其餘任何事都沒有。

  不幹不裂,不痛不癢,讓人羨慕得要死。

  陳摩詰他們幾個好像不怕冷。

  尤其是黑狗,跟弟,長臉盤,小圓臉他們幾個更是誇張,鵝絨服不扣上,他們性子生來就豪放,看見什麼都要扯着嗓子嚎叫。

  看見巡邏的人,扯着嗓子嚎叫,看見平坦的大地上出現了一座雄城,大敞着胸脯子學狼嚎!

  顏白不成,只覺得冷颼颼的不習慣,他現在只想坐在一個有爐子的屋裏面,喝點熱茶,好好的泡個澡,然後找伽羅好好地給自己揉揉發酸的肩膀。

  可惜殘破的靈州城不會滿足顏白的願望,也找不到像伽羅這樣美麗的胡女。

  放眼望去要麼是軍士,要麼是戰馬,要麼是一堆堆巡邏的府兵,女人沒有,母馬母牛母羊倒是很多。

  顏白現在的上官是薛萬徹,薛萬徹的上官是譙國公柴紹。

  因爲在武德殿共同習武了一個多月,雖然開始的時候關係不怎麼融洽,處着處着也就慢慢地融洽了。

  而且在顏白修水渠的時候,這傢伙也是給錢出力,熟人見面自然也就沒有了那麼多的客套試探。

  況且煤球生意裏面他還有半成的份子在,東市的兩個位置極好的鋪子也是當初顏白低價賣給他的。

  他現在雖然遠在靈州城,但是每年都有近七十萬錢的收益進府,於情於理,薛萬徹都不會對顏白有太多的挑剔。

  如此一來顏白就免去了軍中下馬威,殺威棒,而且還獲得一處比較好的宅子作爲辦公用地。

  簡單的彙報完軍報,傳達完兵部的計劃之後,顏白就被薛萬徹任命爲靈州縣令,李晦是縣丞,史仁基是縣尉。

  三個人以這種形式負責整個靈州軍事要塞的後勤事宜,見顏白領命之後薛萬徹也終於鬆了口氣。

  接下來他的計劃是出城殺敵,這半年他被突厥都摩支部騷擾的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兒,如今顏白到來,算是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他覺得是自己找突厥人報仇的時候到了。

  泡了熱水澡,簡單休息一夜之後。

  顏白就發佈了一條新的軍令從即日起,靈州城所有將士不喝生水,城中所有馬糞必須集中在一個地方,因爲顏白髮現河邊的馬糞多得有些嚇人。

  說的好聽點喝的是水,說得難聽點就是全城的人都在喫屎!

  第二個命令就是大掃除,營中由各營將士自己負責,城中由顏白帶來的二千府兵負責,要求歸置整齊。

  不能見屎尿,東西可以髒,但是不能亂擺放。

  軍令一下,顏白拉着二千名將士開始在靈州城大掃除。

  這這種新奇的軍令對靈州將士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因此不斷的有人找到行軍副總管告狀,說遊擊將軍在無中生有,在故意折騰人。

  薛萬徹被吵得不行,直接將靈州城的八個將軍全部喊到大帳中,人來齊,薛萬徹也不多說,抽出刀鞘就把這個八個人一頓打,邊打邊罵:

  “驢日求的,這是軍令,軍令,誰給你們的膽子敢來質疑軍令的?

  知不知道老子只要在這個城中老子都得遵守,你們是吃了豹子膽了敢質疑軍令?還有臉來找我?

  一羣大字都認識不到一筐的傢伙,告起狀來倒是頭頭是道的,知不知道,咱們全軍所有人加起來還沒有人家一個人認識的字多。

  也不打聽一下是誰就來告狀?

  真要是個廢物我能讓他負責咱們全軍後勤?如今看來你都是一羣廢物,告狀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敢來?我現在真的懷疑把大軍交給你們是否是明智的。”

  可憐的八個將軍被薛萬徹打的屁都不敢放,又因爲在大帳內,跑都不敢跑,只能站的直直滴兒,好讓副總管打的更舒服些,好在有盔甲在身,發出的聲音很大,但其實不疼。

  薛萬徹打累了,把破爛的刀鞘扔到一邊,坐在那兒瞅着衆人道:“知道他是誰嗎?”

  衆將軍搖搖頭。

  薛萬徹嘆了口氣,軍報每日都來,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來的人是誰,擡起頭看着衆人,薛萬徹又問道:“知道萬年縣令顏墨色麼?”

  衆將軍聞言一驚,一人忍不住好奇道:“總管的意思是顏縣伯來了靈州城了?”

  說罷他又搖搖頭:“不成吧,他管一縣,咱們這窮哈哈怎麼也輪不到他來啊!”

  薛萬徹冷哼一聲:“來的有三人,宜壽縣伯顏白,河間郡王之子李晦,康國公之子史仁基,其餘兩人我不多說。

  顏墨色在長安多大威名你們怕不是不知道吧?殺了長孫安業也就賦閒半年,唯一還活着的文宗就是他家老爺子。

  換作爾等有一百個腦袋也砍完了!

  偌大萬年人家都管理得井井有條,陛下都言之大善。

  到了一個小小的靈州城,你們竟然敢說他是在故意折騰人?

  我念軍報的時候你們腦子裏都裝的是馬糞麼?耳朵也被突厥人的箭矢堵住了?都給我滾回去,把自己的狗窩收拾乾淨,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衆人趕緊領命,回去之後就吩咐衆兵士趕緊收拾。

  城中的溝溝角角很快就被顏白收拾乾淨了,再一看,靈州城雖然還是很破,沒有以前的雜亂無章之後,不但順眼多了。

  整個城也不免透出一股子讓人舒服的感覺來。

  史仁基人家做縣尉比大牛做得好,因爲他夠兇,也夠惡。

  他老子康國公,軍中認識的人無數,所以在軍令之內他根本不怕任何人,也不害怕有人敢給他穿小鞋。

  再加上他還是陛下身後的千牛備身,無形之中又多了一層底氣,顏白規定的打掃衛生的時間一到。

  他就帶着跟着自己而來的幾個家將去巡查了,整理不好的直接開罵,沒整理的按在地上就是一頓打。

  顏白看着囂張的史仁基在城中如魚得水的模樣,只能感嘆這樣的人就該生活在軍中。

  李晦在計算糧草和軍糧。

  計算目前靈州城內現有的糧草能夠支撐這些人喫幾天,計算這些事兒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而且經過脫皮這個磨難之後他就不怎麼釣魚了。

  如今窩在一個屋子裏,喝着熱茶計算着糧草,倒也自得其樂。

  實在無聊就問顏白要點鹽豆子。

  他知道這些都是伽羅給顏白炒的,他還知道顏白的每件衣服裏都有一個小兜兜,那裏永遠都會有鹽豆子。

  因爲在上朝的時候也看到過顏白偷偷地喫過。

  這次來伽羅給顏白炒了幾十斤,三個人當着零嘴吃了一路,現在還剩不少。

  想着想着,李晦就有些羨慕顏白有伽羅,自己來的時候就帶了衣服,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帶點零口來呢?

  喫着喫着李晦又想哭。

  陳摩詰他們在殺羊,這些羊都是從那邊的草原上跑來的,然後被這邊的唐軍捕獲,自然這些羊就成了唐軍的了。

  可惜沒有人放羊,也沒有人有精力去處理它,有的羊都餓得喫土了,有的甚至路都走不動了,陳摩詰來了之後就主動接了這個活。

  他準備把這些不能動的羊都殺了,趁着現在天氣冷,風又大,做成羊肉乾。

  可惜鹽實在太稀少了。

  如果鹽多,他還準備學那些大戶人家,把這些羊肉都醃起來。

  殺着殺着,陳摩詰就頭疼起來,這麼多得殺到什麼時候,自己要這麼多肉乾嘛,自己是想賣錢,可這東西也只有在長安才能賣個好價錢。

  看着幾大筒的羊腸,陳摩詰覺得大兄雖然愛喫大腸,但這一次一定他這輩子最後一次吃了,自己在室韋人那兒喫肉都喫噁心了。

  自己大兄天天喫腸子不噁心纔怪呢!

  想了想,陳摩詰覺得這些羊還是別殺的好,於是他就去找大兄顏白求了一個恩令。

  出門後陳摩詰幾個就變成了放羊娃,他們開始在靈州城周圍放羊,爲了不把自己幾個累死,他又找大兄要了很多錢。

  他用這個錢,僱了二十多個閒漢放羊,又用每個人一天二個大子的代價僱了百十來人去割草,自此後黑狗,跟弟,長臉盤,小圓臉又開始了放羊的生活。

  顏白在看黃河,再看遠處的賀蘭山,再看土城牆,後世需要花錢才能看到的景,顏白如今都看夠了。

  望着遠處那一望無際的原野,顏白只覺得這天地實在太大,這唐朝的人太少了!

  發了一頓神經,顏白凍得鼻涕直流,他上了馬,想立刻到城中,看看自己要求做的土炕做好了沒有,要是沒做好,連棉被都沒有,這一夜可怎麼扛過去啊!

  怎麼到現在還是神神祕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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