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泉州城的員外

作者:微微的薇
馮智戴在泉州待了三天就走了。

  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其實顏白很捨不得他這麼離開。

  畢竟有個能說話又興趣相投的知心人很難得。

  因爲無論顏白跟馮智戴說什麼,馮智戴都能完美的領悟。

  他有文人的學問和修養,但沒有長安文人的執拗。

  也有武將的豪爽,但他不罵人,不說髒話。

  不會一句一個“額賊”,也不會突然來一句“狗東西”,更不會惱羞成怒的來句嘴夾緊。

  可惜!

  他是廣州刺史,別的刺史身邊最多就只有一個御史擔任刺史長史,他身邊有三個御史擔任產長史。

  廣州與其說他在管,不如說是三個御史在管。

  這三個還是明面上的,廣州還有一個大都督叫黨仁弘。

  前些年的大朝會上顏白見過他。

  因爲他和李二喝酒的時候手挽手,關係顯得很密切,所以就多關注了幾眼。

  回家的路上大兄說黨仁弘是李二的相交知己,是真的知心好友。

  當年李淵發兵入關時,是黨仁弘把自己的兩千多名親兵交給李淵指揮,幫助他在第一時間奪取了長安。

  在李二東征討伐王世充時,黨仁弘穩坐後方又出錢,又出力的幫李二籌備糧餉,立下了汗馬功勞。

  和李二的私交很好,關係極其密切,他兩人的關係就像李晦和李承乾。

  所以馮智戴是真可憐。

  顏白覺得他還是早些離開泉州的好,免得御史尋了過來。

  免得自己身邊除了一個只會喊頭疼的許敬宗之外,又會多一個讓人討厭的御史。

  顏白覺得自己身邊一定有百騎司的人,但是誰就不知道了。

  這玩意不能深究,一深究就會覺得很難受。

  就像飯碗邊上落着一個大膽不怕人的蒼蠅。

  你看着他,他看着你。

  你還要裝着看不見他,心裏卻想着這個噁心人的玩意怎麼又來了。

  許敬宗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馮智戴來他看到了。

  但馮智戴和顏白說了什麼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馮智戴會來。

  而且他看出來了馮智戴和顏白的關係顯然是非同一般,關係極好。

  最起碼自己是不敢帶着自己的小妾出現在顏白身前。

  他怕顏白把自己打死,顏白打他,他連動都不敢動。

  人家可是連宋國公都要砍的人,最後的懲罰就是陛下把劍給收走了。

  說是懲罰,其實是陛下怕他去砍人。

  許敬宗算是發現了,在這泉州顏白想弄死他太容易了。

  只要顏白開口讓他去找山民,他就沒有逃避的理由。

  然後,那些山民就會輕易的弄死他。

  最後顏白會把自己被山民所殺的消息告訴朝廷,朝廷給自己一個稱號。

  世上就再也沒有許敬宗這麼一個人了。

  此刻,許敬宗正搓着手想着如何把這些日子的事情告訴李二。

  眼前墨盒的墨汁都乾涸了,他還沒想出來怎麼寫。

  寫顏白很厲害,那自己這個長史的作用就得不到體現。

  寫自己在泉州很厲害,這就屬於貪功了,那顏白知道後就會饒不了他。

  而且

  別看顏白在朝廷中給人一種不着邊際的隨意感。

  但要論信任,許敬宗覺得朝廷裏面的人還是信任顏白更多一些,也對他更親近一些。

  他們對待自己,雖然也很親近,但親近裏面卻帶着一股子淡淡的,怎麼都散不開的疏遠和排斥。

  許敬宗使勁的捶了捶腦袋,低聲哀嚎道:

  “額滴神啊,救救我吧,這到底要怎麼寫,這到底要怎麼寫......”

  這些日子顏白做的事情他都知道,先做什麼,再做什麼,最後做了什麼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顏白也沒有避諱他,很多政令都是經過他的手安排的。

  可要把這些事情寫給陛下,就不是他的職責,這個就屬於刺史上奏的權限了,其餘也沒有什麼事了。

  其實不寫也行,可如果不寫,就顯得自己很愚蠢。

  到現在他都搞不懂顏白爲什麼要在這個谷地建城。

  泉州城就在不遠處,那裏有現成的地方,爲什麼不去那裏擴建。

  就在許敬宗快要把自己的腦袋捶爆的時候,守衛來報,泉州各縣的員外前來拜見刺史,以及刺史長史。

  許敬宗看着乾涸的墨盒,決定還是等到下個月再寫。

  這個月算了,有點卡,寫不出來,揮揮手,守衛退去。

  這羣員外要見,這是顏白特意安排下去的。

  顏白說不但要見,還要敲打一番,然後再做安排,泉州的建設離不了這些人。

  這些人是泉州的地頭蛇,他們聯合起來的勢力比衙門都大。

  北方宗族在朝廷集權的壓制下,發展空間有限。

  而南方由於朝廷控制弱,朝廷反而需要藉助宗族的勢力來管理地方社會。

  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北方連年遭遇戰亂,大批人口爲了躲避戰亂,遷徙至南方。

  無論是遷徙的過程中,還是遷徙之後在陌生環境定居,與同宗族的人結合在一起都是更安全、更有保障的選擇。

  尤其是遷徙之後,爲了避免受到本地人的欺凌,人們甚至會改姓歸宗,託庇於強宗大族,以保證生活的安定。

  南方也曾是少數民族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但因爲戰亂大規模遷入的漢族人,無論是在文化還是在政治經濟上,都更爲強勢。

  漢人喜歡種地沒錯,但骨子裏面的基因個個都是好戰之人。

  在漢人面前,什麼戰鬥民族都是笑話,漢人尚武,骨子裏卻是壓制不住的尚戰。

  個個都是戰爭狂人,打不過那是因爲他覺得沒有讓他上!

  而史書上對於開疆拓土往往都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讓人感覺國土這麼大好像是與生俱來。

  這本來就是我的!

  但是隻要被欺負一次,史書寫的篇幅巨大,年月日、起因、經過、結果,以及反思都是長篇累牘。

  有反思纔有進步,反思了幾千年,而且還保存下來了。

  所以,漢族人遷居南方後不僅沒有被同化,而且把少數民族擠到了西南地區。

  所以,這些員外,別看他們家不大,但宗族觀念極強,南方多山,資源分散,人口聚集在一起是他們生存策略。

  片刻後一羣員外走了進來。

  許敬宗打心眼裏看不起這些人,說不上爲什麼,就是看不起。

  所以,他故意不說話,品完了一杯熱茶之後才擡起頭,見一羣員外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也足足等了一盞茶的時間。

  許敬宗臉上堆滿了笑意。

  剛纔盞茶的功夫,他把所有人的面容變化收在眼裏。

  有古井無波的,有帶着淡淡笑意的,也有惶恐的,也有有恃無恐的。

  天高皇帝遠,地頭蛇都敢張嘴齜牙了,把玩着心愛的茶杯,許敬宗輕笑道:

  “山高路遠,諸位勞苦功高,辛苦了,來人,給諸位員外看茶。”

  趕路的確很辛苦,但這時候哪敢說苦,個個露出笑臉,爭先恐後的說着不辛苦,說着這是榮幸,說着這是應該的。

  簡單的寒暄完畢,許敬宗笑道:“想必大家來時也知道了,刺史來泉州,足足一萬人馬,今後還會源源不斷,泉州當大治,今後不再會這般的模樣。”

  許敬宗掃了一眼衆人,繼續道:

  “諸位都是泉州人傑,幫着朝廷治理地方,治理有多難,我心裏是明白的,朝廷也是清楚的,一百個人有一千個心思,諸位辛苦了,讓我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

  衆人連稱不敢,場面話好聽,但不能當真,在場的都是人精,能混到當員外的人,對人情世故瞭解那是爐火純青。

  況且,一萬人馬彷彿一記重錘狠狠的敲打着每個員外的心臟,笑着說最好聽的話。

  許敬宗瞅了瞅衆人一眼,繼續道:“前不久,刺史面見了各縣的縣令,各縣的情況已經有所耳聞,山民彪悍,民生凋零,一片大好土地,成了荒野之地。”

  “我知道大家都在努力的想讓泉州更好,可是我聽說,咱們泉州有些員外吃裏扒外,對縣裏的政令陽奉陰違,有這麼回事麼?”

  衆人聞言連忙站起身,連稱不敢。

  許敬宗笑了笑:“不敢?有什麼不敢?世上沒有不通風的牆,蠅蟲不叮無縫的蛋,諸位,我是長史!”

  說罷,許敬宗擡起了頭,看着人羣中一位胖胖的員外眯起了眼睛,笑道:

  “你留下,其餘人出帳篷,等我差人叫你!”

  衆人心裏一驚,來時路上商量的應對之策沒用了。

  因爲,這一個個的問,鬼知道誰把你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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